有錢能使鬼推磨!
這條黃金法則不管在任何時代都是如此得立竿見影。《》
這不,發型好歹能見人了,衣服也重新搭配過了,塞了錢的待遇就是不一樣呢。
「六夫人,一會兒穿過這片園廊就是家宴的地方了,天已入暮,請您留心腳下。」
身前的丫鬟面部表情突然變得很親切,讓蘭好一陣子不習慣,同樣不習慣的還包括這‘六夫人’的稱謂。
從現在開始她不再是秦蘭而是冷府的六夫人,桃夭。今天好幾次被人喊‘六夫人’她都以為是在喊別人,害得下人們都認為她是上吊丟了魂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了,這樣下去可不行,她得趕快習慣這個新身份。
跟前的丫鬟對那只玉鐲可謂是愛不釋手,滿足地欣賞完就迫不及待地戴到了手腕上。剛才她還謊稱自己有事要忙沒辦法領她去家宴,收了東西後就立馬改口稱自己記錯了。
哎也罷也罷,畢竟人家是華夏五千年封建機制剝削的對象,本身的命運就已經夠坎坷了,作為有知識有涵養的現代人不應該跟她一般計較。
不過話又說回來,六夫人桃夭的相貌確實上乘,即便是一開始那不入流的妝扮也難掩她國色天香的容姿半分。嘖嘖嘖,這要是生逢亂世又會演繹出一段怎樣的佳話呢!
思肘間,她們已經來到了設席家宴迭堂內。
沒有高朋雲集,但名滿京城的冷府家宴卻有著簡約而不簡單的低奢之氣。十幾個丫鬟在周圍站成弧形,中間的大圓桌上擺放著各色花樣的美味珍饈,光是看著近乎珠光般色澤的食物就能讓人不禁食指大動,更何況是喝了數日清湯米粥狄夭。
依照慣例,上桌的除了老夫人和少爺,就只有少爺的原配夫人大夫人。但冷府並不是官宦之家,所以在老舊的規矩中特設了一條新規定,每逢初一十五,全家老小包括妾室在內均可在家宴上入席。于是,就有了如今的景象。
桃夭見大家都入席後才找了最末的位置坐下,既然是小老婆,這點規矩她還是懂的。可剛PP挨凳,席上就傳來了親切的話音。
「桃夭妹妹,過來跟姐姐一起坐吧。」
她尋聲望去,是一名長相端莊的貴婦,只見對方是坐在老夫人的邊上,可想而知她就是丫鬟口中的大夫人了。
桃夭示好地一笑,起身走了過去,在丫鬟擺放好圓凳後才坐下,隨後就有下人把她的碗筷也擺放跟前。
她順勢掃視了這一家子人,視線不由地停留在斜對面一名青年才俊的身上。
俊美的五官,清瘦靛型,一襲月白華衣,脖子上還掛著個金算盤。雖說出身商甲,但身披貴氣,讓人一看就知此人絕非凡類。
桌上就他一個男人,他應該就是冷家少爺了。看起來自己的運氣還不錯,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呢。
可對方看上去頂多二十五六,小小年紀竟然都有六房夫人了,卻沒听說有子嗣,而且在跟貌美如花的六夫人新婚當夜,他連門兒都沒進,顯而易見這個冷少爺一定在某些方面也跟他的姓氏一樣。
桃夭差點為自己得出的結論笑出聲來,與此同時斜對面射來了一記銳利的目光,她閃避不及正好迎上。
畢竟剛才心中月復誹的話題有些八卦,首先令她在氣勢上就輸了半截。悻悻地撤回視線後,她才把注意力轉移到桌上的佳肴中。
鮮女敕多汁的肉片,晶瑩剔透的蒸餃,色彩艷麗的時令蔬,令人發指的唾液不斷地分泌著,恨不得把這些東西統統塞進嘴里。
她也不清楚自己怎麼搞的,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沒骨氣,看到吃的就像狗看到肉一樣,垂涎三尺有木有,牢牢地盯著,拔都拔不開。若是換做以前,她才不會這麼失態。要說在現代,她什麼菜沒見過,什麼好吃的沒吃過,如今怎麼會變成這副德性?
她突然想到一個很老舊的說法,都說人死前一定要吃飽了。她應該是臨死前喝了太多酒,吐得稀里嘩啦,死後胃里空空如也,如今正應證了餓死鬼的寫照,看來老一輩傳下來的說法也不全是胡謅的。♀
又一次咽下可恥的口水,就听見隔壁的隔壁開始發話了。
「人都齊了嗎?」坐在主位上的老夫人,半垂雙目,一派主人的架勢說道。而大夫人自然是第一個響應的,「娘,人都已經到齊了。」
老夫人聞言緩緩點頭,「嗯,那就開始上菜吧。」
听到老夫人說‘上菜’二字,桃夭還以為自己听錯了,她抖了抖眉角,看著滿桌擺放的餐盤不禁起疑︰這老太婆的眼楮是有多瞎啊,再上菜都沒地兒擺了。
之後,她才知道是自己少見多怪,每盤菜幾乎是人手一夾就迅速被下人們撤下了,只是一會會兒的功夫就換了十來盤。
不是說只是商賈門第嗎?要不要那麼奢侈啊,嚴重違反光盤政策。
依依不舍地目送最喜歡的百合鱔片離開,一記不大不小地驚訝之聲在右邊響起。
「咦?妹妹,你那只玉鐲呢?」說話的是右手邊一位穿戴華貴的女子,進門時,桃夭就留意過她了。體型豐滿,面容姣好,眉目間卻透著一股潑辣,讓人一看便知是個得理不饒人的性子。不用問,她肯定是妾室之一。
桃夭看人也多了去,什麼樣的人也都接觸過,一般情況下,她是不會睬她的,但現在的情況不同,對付這類人她深知不能硬來,于是她扯出一個笑容回道,「不知姐姐說的是哪一只?」反正首飾盒里的玉鐲挺多的,這麼回答也沒錯。
看到桃夭今日的妝扮幾乎把自己給比了下去,尤其是坐在她身邊,仿佛自己就是來做陪襯用的綠葉,而且剛巧桃夭身穿桃粉色,而自己今天偏偏穿了綠色,再加上看到她傾城的笑靨,女子眼底地妒恨已經燒到了眉睫。她壓了壓怒火,很快掩去眼里的異樣,一順不順地瞥向冷少爺,有所顧忌地沖桃夭笑道,「呵呵,妹妹真愛說笑,還能有哪只啊,當然是夫君送你的那只咯。」
桃夭聞言呼吸一窒,心想對方口中的玉鐲不會剛巧就是送給丫鬟的那只吧。她也不敢回頭看丫鬟,生怕這一舉動會讓自己泄了底。
「喔,姐姐說的是那只鐲子啊。」她一邊強裝淡定一邊在腦中搜索著借口。
這時,女子故作咬耳音量卻絲毫不減地說道,「我听底下人說,最近家里鬧賊,所以就在想是不是有些下人手腳不干淨拿了不該拿的。」
若說先前對方只是出于疑問問她玉鐲的事,那麼現在她可以很肯定對方是另有目的的。她看見女子說這話時,話鋒明顯是沖著她身後的丫鬟講的。難道她知道自己把玉鐲送給了丫鬟?這麼短的時間內,她是怎麼知道的呢?
對了,眼線!這個女人在自己身邊安插了眼線!是誰?是他,還是她?
桃夭頓時有種被孤立起來的感覺,仿佛這里的每一個人都不可信。她懷疑得看向周圍的下人,那一張張臉突然變得異常猙獰,每一張扭曲的面目背後都是污濁的色調。
就在這時,身後噗通一聲傳來了丫頭的求饒聲。
「三夫人饒命,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小丫頭哪里玩得過三夫人,光是看到三夫人的狠厲眼神就已經嚇得兩腿發軟當場跪在了地上。她抽泣著跪行向前,抓住了三夫人的裙擺,正好露出腕上的玉鐲。
周圍一片驚呼,三夫人滿臉得色,拂袖甩開了丫鬟的手並沖外面喝道,「哼,來人啊,把這個偷東西的賤婢給我拖出去家法伺候。」
聞聲進來的兩名家丁,他們大力地架起丫鬟就往門外拖,丫鬟嚇得臉色鐵青,連連哭腔帶饒地喊著,「三夫人,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六夫人,您說句話啊,這玉鐲是您送給奴婢的,不是奴婢偷的……」丫鬟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連身影都消失在屋外的暮色中。
三夫人拿出絹帕細細擦拭著下人捧上來的玉鐲,意味深長地感嘆道,「哎,果然卑賤的人,品行也好不到哪兒去,妹妹說對吧。」見桃夭雙眼呆滯沒有絲毫反應,她愉悅地勾起嘴角,隨後又拿起桃夭的右手把擦拭好的玉鐲戴到了她的手腕上,並用嬌膩的嗓音‘善意’提醒道,「喏,這是你的玉鐲,可千萬別再弄丟咯。」
同時,屋外傳來了慘叫聲連同玉鐲冰冷的觸感使桃夭終于清醒過來,她這才發現丫鬟已經不在屋里。她微張著嘴,用幾乎溢出的嗓音問道,「她……她怎麼了?」
三夫人用絹帕掩嘴一笑,無端被她的問話逗得一樂,而後理所當然地說道,「她啊,犯了偷竊罪,自然是按規矩斬去了雙手啊。」
「什麼?」桃夭驀然站了起來,圓凳 當一聲倒在了地上,無視周圍人投來的詫異目光,腦中盡是丫鬟斷手的血腥慘象。
雖然或多或少她也知道些古代殘酷的刑罰,但沒想到耳聞和親身經歷差別會那麼大。她從沒想過自己身邊認識的人會有活生生被砍去雙手的一天。這些人為什麼可以那麼凶殘,那丫鬟也就十五六歲啊,還是個孩子,沒有了雙手你叫她以後怎麼活?況且她根本沒有偷東西!
很快她便明白過來,明白了自己有多傻,這不是演戲,這是真實的世界,她不是主宰,這個世界不是她說了算,她只是一個同樣卑賤的小妾,或許丫鬟的今天就會是她的明天,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這條得來不易的小命。而她也沒有資格去怪這些人,他們經歷過的殘酷一定比她多得多,如果說他們冷血,也許在他們的眼里自己才是異類吧。
叮
一聲響亮的擱筷之音打破了凝結的空氣,大伙兒這才把目光從桃夭身上轉移過去。
「娘,我吃飽了,書房里還有賬要看,兒子先行告退了。」冷少爺恭敬說完,起身離去。
「娘,兒媳也先退下了,您和姐姐慢用。」二夫人扶了扶,也帶著丫鬟迅速離開。
只是走了兩個人就像走了一半人似的,老夫人頓時一臉不悅地大聲道,「好啦好啦,好不容易聚一次的家宴,就被你攪黃了,害得我也一點食欲都沒了。罷了罷了,全都散了吧。」
「娘。」x2
大夫人跟三夫人前後嬌嗔地喊著,立馬一左一右地攙扶著老人家離開,而過程中老夫人抽回了被三夫人攙扶的手,一臉不待見地走在前面。三夫人撩動了幾下嘴皮,翻了翻白眼,也不敢明著造次,只能跟在了後面。
主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大部分的下人也都跟著離開了,除了一些留下收拾碗筷的丫鬟,只剩下蘭一人孤零零得站在原地。
門外沒走遠的冷少爺走到一半停了下來,他潛意識地轉身朝屋里望去,看著桃夭因孤獨而略顯單薄的背影,薄厚均勻的唇瓣漸漸抿成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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