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寶根的母親,兩眼一翻白直接就暈了過去,劉嬸連忙攔住了她的腰,才沒有讓她摔倒,眾人開始議論紛紛,局面有些混亂。
冷辰見狀,轉動輪椅來到了眾人面前道︰「大家安靜一下,听我將話說完……」
「寶根在哪?!我們要見人!」一個聲音從人群里爆發了出來,緊跟著便是接連不斷的附和聲。
冷陽有些急,大聲嚷道︰「冷靜!大家都冷靜一下!听辰賢王把話說完!」
冷陽雖然聲嘶力竭的嚷著,但人群的情緒已經被煽動起來,似有難以控制之勢,若安也急了,慌忙沖著鄉親們喊道︰「大家冷靜!冷靜一下!听我說!」
見是若安開口了,人群雖是騷動,但氣氛好歹緩和了一下,若安咽了口唾沫道︰「大家听我說……其實你們听到的傳言有一部分是真的,我和寶根確實是被下了大牢……」
此話一出,眾人皆唏噓,若安輕嘆一聲︰「在牢里,我和寶根都接受了嚴刑拷打,我還好些,只是傷到了手指,可寶根卻傷的很重……」若安說著將自己的受傷的手舉了起來沖著大家揚了揚,人群靜寂,若安便繼續往下說︰「大家急切的心情可以理解,誰人沒有親戚?朋友?心急在所難免,可現在何太醫正在奮力的搶救寶根,大家這般沖動的要見他,其實是在延誤太醫對他的救治!」
人群里又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了,若安見自己的話有了成效,便乘勝追擊,繼續安撫民心︰「鄉親們,寶根雖是我府上的家丁,但他同我出生入死,我早已經將他當做自己的家人。他受傷我也很著急,但是我方才所說也不無道理,你們稍安勿躁。待何太醫診治完成後,再安排大家去探望可好?」
見若安說的真摯。加上劉嬸、趙嬸幾個人先前與若安的接觸,便幫忙開始勸大家,很快便將情緒安撫了下來,此時巧兒姑姑帶著侍女們幫鄉親們處理傷口,場面算是暫且穩定下來了。
若安唱出一口氣,腳下有些虛月兌,冷陽不禁對若安刮目相看。她的真摯待人,著實能打動人心,冷辰則是一臉的關切︰「若安?你沒事吧?」
若安搖了搖頭︰「沒事,就是剛才太急。有些暈……」
「難受了?」冷陽一听若安不舒服,不自覺的也跟著緊張起來,他已經極力克制自己內心的沖動了,可這些細微的變化,還是被冷辰看在眼底。
冷辰輕嘆一聲。這冷陽似乎還在惦念著若安……
若安卻並未將冷陽的關心放在心上,倒是走進了人群,與百姓噓寒問暖,尤其是寶根的母親,更是被她接進了客房休息。又招呼了巧兒姑姑好生招待這群鄉親們,忙乎了半天這才又回到了冷辰的身邊道︰「我去後院看看寶根的情況……」
冷辰點了點頭︰「你去吧,這里有我在,小心你的傷,別太操勞……」
若安笑了笑︰「我明白……放心吧……」說著便要走,冷陽本想隨行,可想了又想覺得不太合適,見若安身旁也沒有侍女相伴,便對自己的貼身太監小德子道︰「陪夫人一同前去,好生照顧……」
小德子點了點頭,欲上前攙扶若安,若安有些不好意思,平時都是紫燕照顧自己,不習慣公公來伺候,便道︰「不用麻煩了,一同前行就好……」
小德子應道︰「是……夫人……」兩人便這麼一前一後的往後院走,冷陽目送若安離開,目光久久都沒收回,冷辰看在眼里,卻依舊什麼話都沒說。
從前院到寶根住的地方不是很遠,但曲徑通幽的倒也不是很好走,若安是第一次和小德子一同前行,未免尷尬便閑聊了幾句︰「德公公一直跟著二殿下的吧……」
「回夫人的話,奴才自打進宮,便一直跟著延祿公公學習,後來被調去服侍二殿下……」
「哦?延祿公公還是你的師傅呢?」若安問道。
小德子嘿嘿一笑︰「是呢……剛進宮那會,一直都是師傅照顧奴才,對奴才很好……」
若安點了點頭︰「是啊,延祿公公很盡心盡責,只是上了歲數,本不該這般操勞了……」
「夫人說的沒錯,可師傅放心不下王爺,即便可以出宮養老,他也沒有答應,依舊守在王爺身邊照顧著……」
「嗯……」若安點頭,很是感動,延祿公公平時一直默默無聞,但卻對冷辰忠心耿耿,精神可嘉啊……
「你也很好啊,跟著二殿下這麼多年了,一直很衷心……」
「夫人見笑了,奴才哪能和師傅比……」小德子應著,語氣略點緊張,若安沒有在意,其實小德子的額上已經冒出了一層密汗,臉色也便的有些不自然,可這些若安全然不知,她一心牽掛著寶根的生死,無心其他。
待到了偏房,正巧踫見紫燕從房中出來,若安迎上去問道︰「情況怎麼樣了?」
「姐姐你來了……寶根他……」紫燕欲言又止。
「情況究竟如何?」若安有些急了,紫燕搖了搖頭︰「您還是進去問何太醫吧……我去抓藥……」說罷快步跑開了,若安心里一沉,紫燕方才說話的音調帶著哭腔,難不成寶根真的回天乏術了嗎?那麼年輕的一個小伙子,怎麼能因為自己的牽連,而白白送掉一條命?
愈發想不下去,若安幾乎是沖進了房間,只見寶根面無血色的躺在床上,胸前綁滿了被血染紅的紗布,何齊山一臉倦容,正在木盆里清洗著自己沾滿血的雙手。
「夫人……」何齊山听見聲響,抬起了頭,見若安目瞪口呆的望著自己滿是血的雙手,怕驚嚇到若安,便直接按進了水里。
若安其實並未被這些血跡嚇到,她擔心的只是寶根能不能活下來!
「情況怎麼樣?」若安焦急的問道。
何齊山嘆了口氣︰「不太好……感染的太嚴重,已經擴散到髒器中去了……‘彈琵琶’這種酷刑極其殘忍,刀刀入骨,皮肉受損後,直接影響到的便是月復腔中的髒器,自從有了這種刑罰以來,能成功活下來的沒幾人……也正因為太過殘忍,已經被禁止使用了,只是沒想到……竟還有人會用這種歹毒的手法……」
若安的心里很難受,鼻尖一酸險些哭出來,她的胸口仿佛被堵了千斤的石頭,讓她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了,她穩定住情緒後問道︰「當真是沒有回天的余地了嗎?」
何齊山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若安見他如此便心知肚明了︰「那他還有多長時間……」
「不多了,他現在這個樣子,隨時都有可能過去……若有什麼未了的心願,還是盡早完成吧,讓他的家人來看看吧,許是最後一面了……」何齊山說著,將自己手上的血洗淨,拿起巾帕擦了起來,再去看那盆水,早已經被染紅,泛著漣漪,緩緩的恢復平靜。
若安心里很不好受,半天沒說說話,小德子在一旁看著不禁勸道︰「夫人別太難過,當心身子……」
「我沒事……你去通知王爺吧,讓寶根的母親來看他最後一眼……」若安說著走到了寶根身旁,俯低聲喚道︰「寶根……寶根……你醒醒……」
寶根滿頭是汗,嘴唇龜裂,但听到若安的呼喚,還是緩緩的睜開了眼楮。
「夫人……」寶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掙扎著還要起身,若安連忙攔住他︰「別動,躺著吧……」
「嗯……多謝……夫人關心……」寶根傻乎乎的笑著,看的若安心里卻不是個滋味,她強忍著眼淚問道︰「感覺怎麼樣?疼嗎?」
寶根搖了搖頭︰「不疼,就是覺得累……很想睡……」
若安沉默,哽咽的說不出話,寶根笑道︰「夫人……別這樣……不要難過,這也許是種解月兌……」
「別亂說……」
寶根嘿嘿一笑︰「夫人,我自己的身體狀況很清楚了,你們沒有必要再瞞我,我本是碌碌無為的人,能進辰賢王府服侍夫人,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哪怕死在這,我也心甘情願……」
「別說了……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也不會被逼供,也不會弄的一身傷……」若安說著眼眶便紅了,寶根見若安落淚很是焦急,苦于身上的傷不能動彈,只能勸道︰「夫人千萬別這樣,寶根的命不值錢,都怪我不爭氣,沒能護夫人周全,讓夫人受苦了……」
「都這個時候了,什麼都不要說了,
「別說了……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也不會被逼供,也不會弄的一身傷……」若安說著眼眶便紅了,寶根見若安落淚很是焦急,苦于身上的傷不能動彈,只能勸道︰「夫人千萬別這樣,寶根的命不值錢,都怪我不爭氣,沒能護夫人周全,讓夫人受苦了……」
「都這個時候了,什麼都不要說了,好好養著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