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跟什麼啊?姐姐你不能這般自怨自艾,寶根一家人的不幸,跟你沒有關系,那是時運不濟,被奸人所害才會如此,況且真凶也已經抓到了,人也都死了,寶根和他母親在天之靈應該也可以瞑目了……」
若安搖搖頭,她心里很明白,小德子不過是顆被人利用的棋子,真正的主謀仍舊逍遙法外,雖然她心知肚明此人是誰,可若安卻一點辦法也沒有……那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又有誰能動的了?況且小德子一死,更是死無對證……
哭了一會,情緒稍微平緩了下,若安這才坐起身子問道︰「府中的百姓可還安好?他們知道寶根一家的事情了嗎?」
紫燕應道︰「姐姐,你就別操心了,有王爺在,都已經安撫了,明日便安排人送他們回去了……」
「回去?這麼快?」若安問道。
紫燕點了點頭︰「他們都是樸實的村民,被人煽動才會來到王府鬧,他們的傷勢都不重,都是輕傷,已經派人治療過了,久留在府上也不是個事,所以還是盡快送他們回去了……」
「沒人問津寶根的事情嗎?」
「自然是有的……不過王爺已經安排了……王爺召集了村長,還有劉嬸、趙嬸幾個和寶根家人比較熟絡的村民,將他們聚集在一起,將事情的經過告之的一遍,並領著他們去見了寶根和他母親的遺體……」
「他們信了麼?」若安追問道,紫燕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擔心了。王爺和二殿下,還有何齊山大人都在,一屋子的人過了很久才出來,雖然不知道王爺都與他們說了些什麼,但從他們出來後的表情可以看出,雖是哀傷,但情緒還算是平靜的,他們應該是相信王爺、相信姐姐的……」
若安只覺得鼻尖一酸。眼淚就又要涌出來,紫燕勸道︰「小德子的事情,其中細節想必王爺都已經告訴他們了,他們雖感嘆寶根一家人的淒慘,也深知事態的嚴重性,所以願意將此事隱瞞,對旁人便道是寶根和他母親進宮養傷去了……」
「他們……」若安不敢相信村民們居然願意幫著自己……
「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暫且只能這樣安撫民心,若是現在將事情公布。必定會引起騷亂,畢竟如劉嬸、趙嬸幾個知曉姐姐品性的人不多,不過大家心中還是感激姐姐的。畢竟你幫他們掃清了山匪。讓他們能回到自己的村子生活,雖是被人煽動著來了王府,可畢竟還是心存感激的……」
若安哽咽的有些說不出話,即便是村民們願意幫著自己,可她心里對寶根一家人虧欠和內疚,還是讓她很不好受。她望著外面的天色道︰「這個時候已經下葬了嗎?」
「嗯,差不多了……姐姐你就別再想了,若是心里那般放不下,就待到明日,咱們再去寶根墳前祭拜吧。今日就不要再折騰了……」紫燕勸道,她心里明白若安放不下。可她的身體狀況確實很糟,只能先勸著再說。
若安點了點頭,重新躺回到了床上,很是疲憊的閉上眼楮,紫燕見狀道︰「休息一會吧……我去拿藥……」
若安點頭,待紫燕拿來藥,將自己手上纏著紗布取下換藥時,若安才意識到自己手上的傷,傷的有多重……
一些指節雖被木條固定,但還是看的出它的彎曲變形,皮膚紅腫發亮,一些破皮擰在一些,好不丑陋。她試著彎曲一下手指,可得到的回報卻是刺骨的疼痛,因為太痛,手指竟止不住的痙攣。
紫燕小心翼翼的為她清理傷口,紗布每踫觸一次便似一次針扎,若安咬著嘴唇,愣是一聲也沒吭,眼楮漲的通紅,看的紫燕心里好不心疼。
好不容易換完藥,勉強吃了些東西,紫燕便張羅著要若安歇息了,可若安搖了搖頭︰「我睡不著……陪我去院子里坐坐吧……」
「現在?都這個時辰了?」
「不去院子,哪怕是在門口坐坐也好……我心里憋悶,想透透氣……」
紫燕望著若安懇切的目光,也不忍心拒絕,只得搬了凳子在門前的門廊上放好,又拿了軟墊鋪上,這才將若安從床上扶了下來。
入夜的風微涼,驅散了白日里的燥熱,若安坐在椅子上,望著昏暗的院子發呆,紫燕怕她受涼,取了薄毯蓋在她的肩上,就在此時,院子前傳來了響動,紫燕往前走了幾步張望道︰「許是王爺他們回來了……我去看看……」說罷便朝前院走去,不多時便匆匆的跑回來道︰「王爺回來了……」
若安來了精神,起身想去迎接,紫燕連忙扶住了她,不等她們二人走下台階,何齊山便推著冷辰走了進來。
「怎麼出來了?」冷辰見若安站在門口,很是心疼的問道,若安搖搖頭︰「我沒事……」
「夜風涼,夫人還是進屋吧……」何齊山朝若安行禮道。
冷辰也是催促道︰「是啊,快進去吧……」
若安無奈,只得由紫燕扶著緩步進了房。再去看何齊山的時候,他正背著冷辰準備進屋,可惜他身體羸弱,經不起冷辰的體重,腳步不穩,搖搖晃晃就朝一邊摔去,紫燕沖上前拉住了他,關懷的話到了嘴邊,終是沒有說出口。
「有勞……」何齊山應著,在紫燕的幫助下,將冷辰背進了房中,若安扶著冷辰坐下問道︰「延祿公公呢?怎麼沒有一同回來?」
「我留他在城外處理後事了,便沒有與我們一同回來……」冷辰應道。
若安心里頓時就明白了,她緩緩的問道︰「寶根……已經下葬了嗎?」
「嗯……」冷辰點了點頭,神情略顯疲憊,他對何齊山道︰「先回去休息吧,這幾天辛苦你了……」
「為王爺分憂,是微臣分內的事,王爺務須掛心……王爺、夫人早些休息,微臣先行告退……」何齊山說著朝二人行了禮,轉身退了出去,紫燕瞧著若安有話想問,便也沒有久待,很識趣的也跟著退了下去。
待房中只剩下冷辰和若安二人的時候,若安頭一次感到了尷尬,太多話想問,以至于不知道該先問哪一句了,就在若安愣神的時候,冷辰柔聲道︰「扶我去床邊坐下吧……」
若安點頭,抬著冷辰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顫顫巍巍的起身朝前邁步,冷辰的腿腳還是不很靈便,尤其是中毒後,加上久臥更顯虛弱,若安見他這般費力不禁說道︰「不行的話……我去叫人來背你吧……」
冷辰搖了搖頭,愣是硬撐著走到了床邊,若安見他滿頭是汗輕嘆一聲︰「何必這般心急?你的毒剛剛肅清,要恢復是需要時日的……」
「我等不了那麼久……」冷辰的語氣雖不重,但態度卻很堅決,若安一愣,剛想問話,卻猝不及防的被冷辰伸手攬進了懷里。
「怎麼了?」若安問道,冷辰沒有說話,只是將頭埋得很深,重重的壓在若安肩上,滿月復心事。
「出什麼事了?是百姓那邊沒有處理好嗎?」若安有些擔心,畢竟她很少見冷辰這般,冷辰搖了搖頭,起身對若安道︰「村民那邊已經安排好了,不用擔心……」
「那你……」
「我沒事……只是今日感觸良多……心中感慨有些哀傷罷了……雖然我與那寶根接觸的時間不多,但畢竟是條無辜的性命,還這般年輕就這樣去了,還有他的母親……總覺得對不住他們一家人……」
「都是因為我……若不是我,他們也不會遭此厄運……」若安心中的自責感又翻滾了起來,冷辰伸手堵住了她的嘴搖了搖頭︰「跟你沒關系……若說有關系,那也是因為我……即便是我現在這具殘軀,依舊被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非要趕盡殺絕不可,所有的一切都是沖著我來的,還有你身上的傷,歸根到底,都是因我而起……」
「不是的……」若安有些急了,見冷辰將所有事都攔到自己身上,怕他心生負擔,便想一勸,冷辰搖頭苦笑︰「也連累了你……」
「沒有……」若安搖著頭,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冷辰心疼的低頭在她額上一吻道︰「跟著我,讓你吃了不少苦頭,但不管發生什麼,我只想你知道,一切都只是暫時的,待我足夠強大之日,定會守護你一世安寧……」
若安听著這話似乎話里有話,免不住擔心︰「我什麼都不要,只求你能平安在身邊就夠了……」
冷辰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若安越發心急︰「我們離開這吧,這樣就不會有傷亡,不會有陷害了……」
「你太天真了,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只要宮中那股勢力不倒,便不會停止爭斗,到時候像寶根這樣的慘劇還會發生……」
「可是我不想你……」
「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願與人爭斗,但為了保護所愛之人,必須足夠強大,先前一味的忍讓,只能牽連更多無辜之人,寶根的事情便是個教訓,對待敵人手軟,便是對自己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