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究竟想說什麼……」若安自然听出了這話里有話。
「妹妹真是冰雪聰明,難怪王爺對你這麼疼愛有加……實話不瞞妹妹,這府上人手不夠,交予旁人我又不放心,只能勞煩妹妹辛苦一下,將府中上下貴重的金銀細軟以及古董珍寶之類的東西清點一下,列個清單給我,對了,我大婚時收到的那些賀禮,里面多是些奇珍異寶,也勞煩妹妹一並清點了……」
「大婚的賀禮不是有禮單的嗎?為何還要再清點一遍?」紫燕問著狐疑的望著語寧公主。
若安或許不清楚,但紫燕是明白的,大婚送來的賀禮都是有清單的,無須自己再列一遍,只需按照數目收入賬房即可,單語寧現在這麼說,分明是故意將這些禮物拿出來刁難若安的。
「讓你做就做,怎麼那麼多話啊?」紅菱見紫燕有疑義,立刻站出來反駁。
語寧公主的臉上閃過一絲慌張,但那慌張轉瞬即逝,不僅若安,即便是紫燕也未曾發覺。
「昨日大婚鬧得太歡,負責管事的公公多喝了幾杯,將那賀禮的清單打濕了,字跡全都模糊不清了,又不好再一一詢問賓客,交予旁人我又不放心,就只能勞煩妹妹了……」
語寧公主說著甚至走到若安面前,拉住了她的手輕撫。若安只感覺一陣寒顫從手背處傳來,紫燕見狀氣就不打一處來,上前將若安護在了身後道︰「王妃有所不知,我家夫人身子一向不好,做不得勞累的事情,這樣瑣碎繁瑣的事情,還是交予旁人來做吧……」
語寧公主見紫燕這麼護著若安,臉色頓時就陰沉了下來︰「怎麼?我這麼信任妹妹,才將這些貴重的東西托付妹妹清點,妹妹不僅不領情。還叫個小丫鬟在這指手畫腳的呢?當真不知道誰是主子誰是僕了!」
語寧公主冷哼一聲,扭過身去,一副高傲的模樣。
紫燕擰著眉,還要爭辯。被若安拉住了,她搖搖頭,示意紫燕不要再說了。
「姐姐息怒,紫燕是太過擔心我的身體,說話才會那麼直接,姐姐莫怪……」若安低頭行禮道。
語寧公主見若安低頭認錯,這才轉身笑道︰「瞧妹妹說的,我怎會跟一個小婢女生氣呢?妹妹若真是身子不適,那我自己來做好了,反正我是信不過旁人的。哎,累就累點吧……」
「姐姐新婚,這樣的活計,還是妹妹來做吧,您……多陪陪王爺好了……」若安說著尷尬的擠出一絲笑容。
語寧公主頓時笑的極其燦爛︰「我就說麼。妹妹是最體貼之人,這樣的小事怎會不答應……那這件事就勞煩妹妹了,還請盡快將清單交予我哦……」
「那是自然……」若安低頭應道。
「很好……那我先走一步,就不叨擾妹妹畫扇面了……」語寧公主說完,轉身離開,紅菱朝著紫燕冷笑一聲,也出了門。
紫燕氣的不住的喘粗氣︰「姐姐!為何要順著她們啊!你是夫人。又不是下人!」
「紫燕,別氣了……」若安坐回到椅子上,重新將那幅畫壞了的扇面舉了起來。
「姐姐!她這才進門第一天就已經這樣了,你還對她百依百順的,助長她的氣焰,這日後肯定會更囂張的!」紫燕氣鼓鼓的說道。
若安輕嘆一聲︰「罷了。她畢竟是一國公主,脾氣驕縱蠻橫一些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她是新婦進門,又是正室,肯定會端些架子的……忍忍便過去了。不用事事當真的……」
「姐姐你為她這麼著想,可不見得語寧公主會領你這份情……」紫燕不禁為若安感到擔憂。
若安笑道︰「和語寧公主比起來,我是幸福的,雖然沒有高貴的身份和地位,但王爺心里裝的人是我,這樣我就滿足了,先前也答應了王爺,會和語寧公主和睦相處的,所以這些小事,能忍則忍吧……」
「哎,姐姐……你就是太好說話了……罷了,既然姐姐都這樣想了,我再生氣也沒用了,還是想想辦法,怎麼把那麼多的細軟清點清楚才是……」
「就知道你會幫我的……」若安說著笑了起來。
「我若不幫你,這王府那麼大,要數到猴年馬月啊!」紫燕沒好氣的瞪了若安一眼,若安笑著拉住她︰「我發現你處處照顧我,越來越像姐姐,而非妹妹了……」
「誰讓你總是吃虧啊,我就是見不得你吃虧……好了,不說了,我去找巧兒姑姑來,讓她再找幾個心思細膩的侍女來,大家一起數,應該還能快些……」
若安點了點頭,紫燕便出門尋人。
若安望著扇面上那被畫上的一點墨跡,突然莞爾一笑,提筆將那墨跡改成了一只翩翩飛舞的墨蝶,靈動生姿,好不活潑。
不多會,人便被紫燕找了來,巧兒姑姑自然是這方面的能手,果斷劃分下區域,派人去數了,為了避免語寧公主找茬,若安還是親自去了賬房,去清點昨日大婚賓客送來的賀禮。
紫燕扶著若安出了門,雖是金秋,但火熱的太陽依舊灼人,賬房里堆滿了各種東西,又悶又熱,紫燕擰著眉沖了進去,將門窗一一打開通風換氣,折騰了好一會才將若安讓了進去。
若安一進房便明白了語寧公主為何點名要自己來清點這里了……
偌大的倉庫堆滿了賀禮,甚至連落腳的空隙都沒有,東西擺的橫七豎八,毫無條理可言。
紫燕氣急了,將看倉庫的公公找了來。
這公公滿身酒氣,一看就是宿醉未醒,紫燕氣鼓鼓的問了好多遍,他依舊答非所問,若安擺了擺手︰「別問了,問也沒用,咱們還是慢慢清點吧……」說罷動手開始整理賀禮。
逐一打開檢查,謄寫,再重新用盒子裝好,歸類……
一套流程下來,甚是繁瑣,不多會,二人的額上便冒出了細汗。
「姐姐……休息一會吧,瞧你的臉色那麼蠟黃,定是熱到了,等我一會,我去取些水來……」
若安點點頭,紫燕便沖了出去。
她確實是口渴,這庫房里干燥悶熱,加上一直久站,體力自然不支,忙了大半天才算是理清了一小半,望著一屋子還沒整理的賀禮,若安不禁嘆了口氣。
擦了擦額上的汗,若安站在門前吹風,眼瞧著天色漸暗,冷辰卻還沒有回來,若安不禁有些擔心,自言自語道︰「王爺也該回來了……不會又有公務纏身吧……」
正想著呢,不遠處走來了兩個人影,若安眯眼一瞧,便知是語寧公主和紅菱,本想進房避開,無奈語寧公主已經看見了自己,再刻意躲開,便顯得有失禮數了。
不得已若安迎了上去︰「給姐姐請安……」
「快起來,妹妹快起來!這麼熱的天,妹妹還真是兢兢業業呢,咳咳……這庫房怎麼那麼憋悶啊……」語寧公主說著邁步進了庫房,不住的揮著手驅散著潮悶的空氣,擰著眉,一臉的嫌棄。
若安苦笑︰「賀禮太多,整理出來還需要一段時間,姐姐別見怪……」
「怎麼會呢?妹妹你慢慢數便是,我倒是沒想到,竟能收了那麼多……真是不好意思,辛勞妹妹了……」語寧公主說著,捏著蘭花指,開始翻看賀禮。
「公主快瞧!這是名夷國有名的青泥珠,據說此珠投擲在污泥中,能將污泥幻化成清水!沒想到他們竟將這麼珍貴的東西當做賀禮送來呢?公主面子真是極大的!」紅菱說著一臉諂媚,故意白了若安一眼。
若安笑了笑沒有說話。
紅菱繼續她的話匣子︰「公主,這可是安榮國的避寒犀?通體金黃,祛暑避寒?」
語寧公主笑了笑︰「你這丫頭,倒是好眼力,瞧見的竟是好東西……」
「那是自然,送個公主和王爺的賀禮,哪里有不好之說,全是奇珍異寶,令人艷羨不已呢……」
語寧公主笑道︰「瞧你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也不怕人笑話……」
「怕什麼,想必若安夫人也沒見過這些東西吧,清點的時候可要萬分小心的,要是摔了一個,可是傾家蕩產都還不起的……」紅菱故意將話說的陰陽怪氣的,听得若安心里一陣反胃。
「妹妹可否將身後的那個玉杯遞給我把玩一下?我若是沒看錯,那應該是父皇送來的冷玉杯……」語寧公主笑著伸手指了指若安伸手的一個打開蓋子的盒子。
盒子里果真躺著一對玉杯,若安拿起其中一只遞了過去。
若安自知這是極其珍貴的東西,所以將玉杯遞到語寧公主手里才敢松手,怕的就是這貴重的東西出意外。
但天不遂人願,意外還是發生了……
杯子確實是遞到了語寧公主的手里,但她並沒有用手去接,而是眼瞧著杯子順著自己的掌心落了下去……
不用想也知道,下面的結局……
冰玉杯碎了……
若安還未回過神來,紅菱便已經嚷嚷開了︰「你怎麼那麼不小心!打破了冰玉杯,你陪得起嗎?」
「我……沒有……」若安焦急辯解,她確實是遞到了語寧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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