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茜看著自己面前已然失控的李弘,心中並不好受,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奈何李弘用勁過大,她此時虛弱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于是她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楊雲茜這一昏令李弘清醒過來,看著面前面無血色的楊雲茜,他心中除了濃濃的挫敗感外,更多的卻是對她的心疼,他暗惱自己怎麼這般不分輕重,明知她剛剛醒來,還這般對她。不過他倒是因此看明白,只要自己一踫到跟她有關的事情,他就會將自己引以為傲的冷靜全部扔掉。
看來日後自己需要好好注意,他不能這個弱點被任何人拿捏住,否則的話,不止是她就連自己都會陷入無盡的深淵……
就在李弘懊惱之際,響起了敲門聲,他只得將楊雲茜小心地放回床上躺好,然後起身前去開門。
當他看到門口站著的人,他的眉心不可見地蹙了一下後,開口問道︰「三娘,你怎麼會過來?」
裴三娘看著李弘那依然帶著懊惱的神情,關心地回道︰「五郎,奴家是過來看看茜娘怎麼樣了,還是沒有醒來嗎?」
裴三娘其實想的是楊雲茜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死掉,明明中了‘獨醉’,為何還會活到現在?最奇怪的是,楊雲茜竟然連中毒後應該有的丑態百出都沒有,就這樣一直昏迷著,真是讓她覺得很不甘心。
不過她倒是對‘獨醉’的藥性很有把握,那可是雲水樓最出名的毒藥,號稱天下無解的至毒,雖然不知楊雲茜為何會這樣。但是她有信心楊雲茜一定會痛苦死去,她可是很期待能親眼看到那一刻,那一定會讓自己覺得無比的暢快!
只可惜她等了這麼多日,一直都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事情。不免有些按捺不住,便跑了過來,想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狀況,結果看到李弘懊惱擔心的神情,倒是讓她放下心來,對那日的到來更加期待起來。
李弘並未錯過裴三娘臉上神情的變化,尤其是她臉上的擔憂都遮擋不住的幸災樂禍,讓他很是不滿,卻沒有表露出來。只是淡淡地回道。
「茜娘還沒有醒,並且有些不好,所以我決定明日就啟程回長安。」
裴三娘一听李弘要回長安。不由得開心不已,她可不認為以楊雲茜的身子可以受得了這跋山涉水的行程,最好因此在路上送了命,那自己也就不用發愁還有人會擋住自己走向太子妃的路了。
想著,她很是贊同地應道︰「五郎其實早就該這樣決定,這天水郡雖說是重鎮,但怎麼也比不上長安,不說別的,光是藥材的藥性就比不得長安那些百年的老字號。」
她越想越覺得興奮,嘴角不禁彎起了抹淡淡的弧度。
李弘看著裴三娘那興奮的樣子。本就不滿的心情。更加不痛快起來。也不想繼續裝下去,嘲諷地問道。
「不知三娘為何這般高興。難道說你在為茜娘能康復而高興嗎?」
裴三娘听到李弘這樣問,才意識到自己失態,雖說自己不想承認,但是順著李弘的話總比說實話強,于是她開口道。
「五郎,三娘也是替茜娘高興,希望茜娘能早些恢復不是!」
「借你吉言,好了,你也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們就啟程回長安。」李弘不想看到裴三娘這虛偽的嘴臉,飽含深意地說完後,沖裴三娘揮了揮手。
裴三娘本來就是來刺探楊雲茜病情的,現在也算得上是得償所願,自然不想再繼續待下去,免得惹得李弘更加厭煩自己,就得不償失了。
于是,她向李弘福了福身應道︰「那三娘就先告退了。」
說完後,朝自己的客房走去。
李弘見她進了自己的客房後,才快步朝風無痕那里走去。
風無痕看到自己剛剛才見過的李弘出現在自己門前,有些納悶,待李弘開口後,他才知道原來是楊雲茜昏了過去,隨即回道。
「郎君不必擔心,娘子剛剛醒來,體力不支是正常,待吃上幾次吃食就會慢慢恢復如常。」
「那我們明日啟程,茜娘的身子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李弘听到楊雲茜並無大礙,心中的大石落下,又接著問道。
「沒有問題,其實某反而覺得早些返回長安對娘子的身子有益,畢竟這里的吃食都不如長安精細,並不適合娘子休養。」風無痕應道。
「好,那你先將今日的吃食弄好,這一路上就靠你看顧著茜娘的吃食。對了,你記得除了你我之外,茜娘的事情不要跟別人說,如果他們問起,你就說你解不了毒,要回到長安你去找你師傅問問才知道,知道了嗎?」
李弘想了想,還是決定開口叮囑道,他實在不放心這不短的路程會再出什麼意外,這次是楊雲茜好運,那毒無藥而解,如果再有下次,他可不敢保證楊雲茜一定還會有這般的幸運。
風無痕自然明白,很是痛快地應了下來後,便跟李弘一起出了客房,朝廚房走去,他剛剛讓小翠去廚房為楊雲茜準備吃食,現在時候也差不多了,如果弄好就可以讓楊雲茜吃些好恢復些氣力。
之後,楊雲茜醒來,喝了風無痕專門為她熬制的吃食後,終于恢復了些氣力,只不過她和李弘兩人都不約而同不再提起之前的事情。
次日,他們踏上了返回長安的路途,一路上李弘為了不讓裴三娘懷疑,讓風無痕的丫環小翠伺候楊雲茜,兩人一個馬車,不許任何人隨意進出,就連到了歇腳的地方也輕易不出來,除非是到了客棧不得不出來時,也是讓小翠先將楊雲茜扎暈,然後扶進客棧。
這樣的一路倒是沒有讓裴三娘生疑,反而暗恨楊雲茜的命大,竟然這樣折騰一路,都能安然回到了長安。
待他們回到長安,因為楊雲茜的身子並未完全康復,而且並未跟楊思儉提起楊雲茜離開洛陽的事情,李弘將楊雲茜安排在了自己的別院內,自己則是帶著裴三娘回宮拜見高宗和武後。
高宗看到李弘回來很是高興,命人為李弘擺宴洗塵,可武後卻是興趣缺缺,原因無他,李弘回來了,高宗自會將朝政再次交給李弘,而她又要回到那無趣的後宮生活,她很不甘願自己就這樣在後宮中虛度了自己的年華,但是卻對此無可奈何,畢竟一個是自己的夫君,一個是自己最看重的兒子。
不過她無法對高宗和李弘做什麼,並不代表她不能對別人做什麼,比如同李弘一起回來的裴三娘。
清明宮內,武後高高在上,看著下面的裴三娘,淡淡地開口道。
「三娘,當日我命你跟隨五郎去洛陽,是怎麼吩咐你的?」
「殿下說讓奴家好好陪著五郎在洛陽巡視,最好能借此機會在洛陽久居,多為殿下爭取些時日!」裴三娘這才想起當日出長安時,武後對自己的吩咐,身後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惶恐地回道。
「你既然記得,為何會這般快就回來!還沒有使人給我報信!」
明明是疑問的話語,武後偏偏用的是肯定的語氣,讓裴三娘更覺惶恐,並因此跪在了武後的面前,怯懦地回道。
「不是奴家不願,實在是五郎不听奴家所言,而且五郎這般著急回來,也是因為想要讓殿下和聖人為他跟楊氏茜娘指婚!」
裴三娘怎麼敢跟武後說實話,便將過錯都推到了李弘和楊雲茜身上,她知道武後不會找李弘的麻煩,至于楊雲茜她就不保證了,反正楊雲茜也活不了多久,應該不會介意自己的嫁禍!
想著,她低下去的眼眸中迅速劃過了一抹得意。
武後在听完裴三娘的回話後,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又是這個楊氏茜娘,當年她就不贊成這個楊氏茜娘成為太子妃,才將這楊氏茜娘打發到了洛陽,怎麼八年過去了,李弘還惦記著這楊氏茜娘?
只不過現在李弘羽翼已滿,她不能再和從前一般強硬拆散兩人,她得好好謀劃一番才是。
于是,她開口問道︰「三娘,你好好跟我說說,五郎怎麼會跟楊氏茜娘又踫到了一起,還要讓我跟聖人為他們指婚?」
裴三娘隨即將他們路上發生的事情,還有李弘對楊雲茜種種重視,以及賀蘭敏之跟楊雲茜的糾葛都跟武後說了出來,只不過她巧妙地將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都算在了洛陽境內,並未說出他們去了敦煌郡。
武後听後,從裴三娘的話中听出不對,並問了出來︰「三娘,常住怎麼會在洛陽?我明明記得他派人告訴我,他去敦煌郡辦事,難道你們也去了敦煌郡?」
裴三娘听後一驚,她並不知賀蘭敏之跟武後報備過,只是事已至此,她只能硬著頭皮將事情兜回來。
「奴家怎麼會沒有跟殿下報備就去敦煌郡,奴家踫到賀郎的時候,賀郎剛剛從敦煌郡回來,而他跟茜娘的事情是他去敦煌郡之前發生的,奴家也是听五郎無意中提起,要不然奴家怎麼會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