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楊雲茜早早起身,不是為了出去逛逛,而是想去找賀常住問清楚一些事情。
她昨日想了很久,發現跟賀常住認識這麼多年,只是知道他名下有不少酒館食肆,對他的性子也有幾分了解,卻對他出身一無所知,如若不是發生薛三娘的事情,她都不知道賀常住竟然有這樣的本事。
要知道這里可是天水郡,不是長安城,也不是洛陽城,他一個外地人怎麼會那麼及時就找到自己,而且還不怕有後患就那樣讓薛三娘消失了?除非他本身的身份不簡單,否則以他一人之力是無法做成這樣的事情。而且在長安城和洛陽城中,她從未听說過賀姓的高門望族。
所以,楊雲茜才一早起身,想去問清楚賀常住到底是何身份,只不過當她剛剛出門,就看到身穿群青色瀾袍的賀常住和藍灰色瀾袍的王子安站在自己門前,正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
王子安昨日被賀常住攔著,沒有看到楊雲茜,現在一看到她,便關心地問道。
「雲郎,听賀郎說,昨日你有些不舒服,可是水土不服?」
「王郎有心,某昨日只是受了些風寒,喝了帖去風寒的藥,已然沒事了。」楊雲茜客氣地回道,對王子安的關心很是受用,也就不計較他的出現阻礙了自己想要找賀常住問清楚的事情。
王子安听完楊雲茜的回答後,並沒有立刻開口回應,而是看了幾眼楊雲茜,確認她的臉色紅暈後,才開口說道。
「既然雲郎沒事兒了,那我們今日就出去好好轉轉,雲郎你可不知,昨日某去了這天水郡的集市,發現雖說沒有長安城東西市的繁華,卻勝在熱鬧和有很多新奇的物件,尤其是那西域的胡姬,真是個個水靈。」
只是他說到最後,因為不知楊雲茜女子身份,便毫無顧忌地說起了胡姬,倒不是他,而是君子愛美人,他也不能免俗。
賀常住在旁听著王子安沒有顧忌的話語,臉色微微一沉,開口道︰「王郎,看來我們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了,以免我們擾了王郎看美人,還請王郎自便。」
王子安本來還挺高興地在那里等著楊雲茜的回答,現在一听賀常住的話語,頓時有些愣住了,在他看來,君子愛美人是個很正常的事情,怎麼到了賀常住這里就成了道不同不相為謀了?
忽然,他腦中靈光一閃,想起前日賀常住黑著臉擔憂的神情,還有昨日阻攔自己看楊雲茜的樣子,他豁然開朗,原來人家不是不愛美人,只是不好女風好男風而已。
于是,他絲毫不惱地回道︰「賀郎,是某唐突了,還望賀郎不要跟某一般見識,某保證一會兒絕對不再提那胡姬之事還不成嘛!」
楊雲茜看著王子安刻意討好的樣子,想著他剛剛也只不過是無心之失,便開口解圍道︰「賀郎,相信王郎也是不是有心的,剛剛的事情就當沒有听過算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出去吧!」
賀常住聞言,不想拂了楊雲茜的面子,點頭道︰「好,我們先下去用些吃食就去。」
王子安見賀常住這般顧及楊雲茜的面子,心中更加確認賀常住跟楊雲茜之間的關系非同一般,了然一笑後,跟上了先行離開的賀常住和楊雲茜。
天水郡集市到處都是熙攘的人群和叫賣的商人,其間還夾雜著不少胡姬,有的在招攬來往的客人,有的則是在作為貨品售賣。
只不過楊雲茜關注並不是這些,而是集市中一些人的交談。
「你知道不,紅寨里多了個嬌客,跟我們郡守千金長得那叫一個像,那滋味……,嘖嘖,真是贊啊!」一個油頭粉面,肥胖如豬的中年郎君,正跟身邊一個身穿綠色錦緞瀾袍的猥瑣郎君意猶未盡地說著。
「你確定你說的是紅寨?而不是春水院?」綠色瀾袍的郎君不相信地反問道。
「許三郎,我好心告你,你若不相信就算。」肥胖郎君不滿地搖了搖自己手中的紙扇,欲轉身離去,許三郎連忙拉住他,討饒地說道。
「李郎莫氣,某這不是想不到紅寨那里會有那般姿色的嬌客,並不是懷疑李郎,還望李郎不要跟某一般見識。」
李郎听後,臉色一緩,四周看了看,低聲說道︰「許三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個母大蟲,平日里將那銀錢看得比天還重,我荷包里就沒有多少私己錢,也就只能去個紅寨尋樂子。只是沒有想到這次會遇到這等好事兒,自然要與兄弟你分享,兄弟要去可要趕緊,要不等整個郡里都知道了,就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輪到你了!」
「某可要多謝李郎仗義,不如我們今晚再去紅寨,兄弟我請你!」許三郎听完李郎的解釋後,才徹底相信了他剛剛的說辭,眼中冒出了躍躍欲試的亮光說道。
「好!」李郎一听有人請自己去尋樂子,當然一口應下,兩人隨後準備找個酒館好好喝上幾杯,然後晚上再去那溫柔鄉中享受,卻不想兩人的對話全落在了他們身後楊雲茜的耳中。
楊雲茜听了兩人的對話,自然明白他們口中的紅寨應該就是青樓一般的地方,而那個所謂的長相同薛三娘相似的嬌客,如若自己沒猜錯,根本就是真正的薛三娘。
她不知道賀常住是怎麼將薛三娘弄到那里,只是知道自己此刻很是擔心,倒不是因為婦人之仁去同情薛三娘,替她擔心,畢竟昨日不是賀常住及時趕到,那今日被那兩人議論的有可能就是自己,她擔心的是賀常住這樣做,會給賀常住帶來麻煩,再怎麼說那薛三娘也是郡守的千金,這事兒豈會那般善了?
可她知道現在也不是問話的時候,只得心不在焉地繼續逛著,想著等會兒回去後再好好問問賀常住,只是直到他們離開天水郡,她都沒有找到機會去問賀常住,並因此為他們的旅途埋下了一份隱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