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闊听著蘇時語的抱怨,笑得眼楮都眯了起來。
蘇時語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難得楚天闊沒有借著幫了自己為理由索求什麼猥瑣條件,反是笑得心不在焉,一口一口喝著悶酒。
蘇時語湊了過去︰「楚大叔,你喜歡卉姨吧?」卉姨就是慕之卉,溫柔可親,她要眾人叫她卉姨,這樣不顯生分。
楚天闊好似沒有想過掩藏,他沒有否定,苦笑道︰「是我負了她。」
這之間又是怎樣的故事呢。
年少時的楚天闊並非如現在一般,風流成性。那時候師門之下三人,大師兄古馳性子冷峻孤僻,小師妹慕之卉溫柔單純,是個如水一樣的女子,而他楚天闊,年少輕狂意氣風發。
師兄妹三人,古馳向來獨來獨往,于是楚天闊同慕之卉相處的時日便多了些,久而久之相互傾慕。然而楚天闊年輕,如一匹月兌韁野馬,他想要馳騁天地不願被人羈絆。他拒絕了慕之卉,離開師門獨自闖蕩。他在外三年,憑借一身傲人本領闖下一片天地,他已是家喻戶曉的靈使,小妖懼怕,惡靈聞風喪膽。然後他回來了,他要帶著小師妹一同馳騁在自己的天地中。可當他還在回歸途中時就接到了師父傳來的消息,說小師妹要成親了,和一個凡人。
他不知該悔還是該恨,唯有在師妹的婚宴上喝得酩酊大醉。次日他又再次離開,三年後的回歸。他只見得小師妹的身穿嫁衣頭帶蓋頭的背影。後來的楚天闊,過上了醉生夢死的生活,直至一年後遇上野人一般的百里明錚,如此一晃就是十三年了。
「我看的出。現在的她很幸福。這樣我也就安心了。」楚天闊仰躺在地,看著頭頂的樹枝搖曳。
蘇時語黯然︰「楚大叔,你就沒想過為何憶兒才七八歲麼?」
楚天闊一顫,蘇時語這話猶如醍醐灌頂,他幡然醒悟,心中悔恨如潮水般把自己給淹沒。他笑得像是哭︰「我是個懦夫。」
慕之卉一家常年住在山谷之中,難得如此熱鬧,一家三口都很開心。尤其是曾憶,她年小,除去父母。陪伴她的是花草動物。突然來了這麼多人。而且還有一個年紀同自己相仿的花橙,更是興奮異常。一有了空隙就拉著花橙在谷中四處游玩,花橙對于小姑娘的要求紅著臉不忍拒絕。任由她拉著看山看水看動物。
蘇時語每每看著就忍不住逗花橙,惹得花橙臉更紅了,他惱了就會朝著她扔一個仙人球。曾憶在旁看著花橙憑空變出仙人球來簡直驚訝得合不攏嘴,再看花橙眼神中明顯帶了崇拜。于是她趕緊拉著花橙去了河邊,讓他用仙人球炸了一籮筐的魚……于是,他們吃了三天的魚……
三天後,玉凌波易筋換脈成功。百里明錚從屋中出來,這幾日來一直緊鎖的眉總算舒展開來。蘇時語見著,心中酸澀。自玉凌波重傷以來,百里明錚一直在旁照顧不曾離開。他說他要照顧玉凌波直至她痊愈。蘇時語雖是知道這是一個男人該做的,畢竟玉凌波一是他未婚妻,二是因他而傷,可她仍是少不了小女兒心態——吃醋。
玉凌波易筋換脈成功,眾人都很高興,一時壓抑的氣氛頓時變得輕松起來。曾臨甚至親自下廚做了一頓大餐,讓眾人飽了一次口福。只是可憐玉凌波只得喝一些藥粥。慕之卉說,玉凌波要痊愈,至少得藥物調息一兩個月。
次日楚天闊就提議離開,說是不能再打擾。百里明錚也覺得該是如此,在外有柏姬追殺,如若真讓她尋了來,定是會給山谷帶來災難。
慕之卉留之不住,卻將玉凌波留了下來,對于此事她態度強硬。玉凌波是她的病人還是她的師佷,怎麼也不能讓她身體虛弱之時在外奔波。玉凌波也願意留下,說自己跟著必定成為累贅。
于是,幾人留下玉凌波上了路,朝著虎族出發。離開時慕之卉找了楚天闊一旁說話,待得楚天闊再回來之時,臉上已帶有釋然的笑意。蘇時語見著心中欣慰,想是楚天闊心結已了。
慕之卉留下照顧玉凌波,曾臨則帶著眾人上了後山,讓他們坐上黑風從另一條山路離開,說是到虎族的近路。曾憶跟著追了一路,她抓著花橙的手不放,顯然是不舍。她淚眼汪汪要求花橙留下來,花橙婉拒,說自己作為靈使,他有自己使命。
曾憶吵著鬧著要跟著花橙一起出去闖蕩,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花橙尷尬為難,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道︰「你放心,我以後會回來看你的。」
曾憶雖是慕之卉的女兒,但她卻從了自己的父親曾臨。她沒有靈使體質,不過是一凡人而已。這樣的體質,自然是不可能同著花橙等人外出闖蕩的。
「真的麼?」
花橙重重點頭︰「嗯,我答應了你就一定做到!」
眾人和曾臨父女告別,楚天闊鄭重看著曾臨︰「好好照顧師妹。」
曾臨點頭︰「你放心」
楚天闊等人坐上黑風,黑風長嘯一聲,一飛沖天朝著虎族方向飛去。楚天闊站在黑風背上,目光看向那越來越遠的木屋,越來越遠的山谷,覺著自己的歲月也跟著越來越遠。他長嘆一聲,仰頭看向一片蔚藍的天空,心中悵然。
黑風一直載著楚天闊等人朝著虎族飛去,此行目的既是直接將他們送至虎族。然而半路上,黑風突然哀鳴一聲,猛然折返方向急速朝回飛。
坐在黑風背上的花橙一個不查直接摔落下去,好在蘇時語眼疾手快飛身而下將他抓住。只是這麼一個瞬間,黑風已經飛出去好遠。蘇時語帶著花橙追趕。卻無力從心,到底還是百里明錚的荊棘伸來將他們拉了過去。
「怎麼回事?」蘇時語兩人一落回黑風的背,她就問道。
楚天闊臉色難看,他手掌撫著黑風的背脊︰「黑風在驚慌恐懼。谷中出事了!」
蘇時語大驚︰「難道是柏……」她捂嘴。如果真是柏姬,那麼玉凌波及慕之卉一家人恐怕凶多吉少!
一路飛回,眾人都沉默不語,氣憤凝重。他們遠遠就看見了山谷,顯然是結界被破,沒了幻術屏障。楚天闊已等不及,從黑風背上一躍而下,徑直朝著山谷木屋飛去,其速度竟是比黑風還要快上好幾分。
楚天闊剛落定在院中就听得屋內曾憶悲痛的哭聲,他腳下虛浮。跌跌撞撞地跑進去。扶著門框一看。只見慕之卉躺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
跪在慕之卉尸體旁神情恍惚的曾臨見著楚天闊,沖過來就給楚天闊狠狠地一拳,楚天闊不躲不閃直接被打倒在地。
「滾!」曾臨滿臉是淚。朝著楚天闊大吼。
此時的楚天闊眼里只有血泊中的慕之卉,他朝著慕之卉跪爬著過去,口中低聲喃喃︰「師妹,師妹,不會的,不會的,師妹……」
曾臨一把揪住楚天闊的肩膀,將他朝門外推︰「滾,你給我滾!若不是你,之卉不會死!」
楚天闊下意識揚手。曾臨就被擊飛出去,撞到牆壁上再落回地上。
「爹!」曾憶見狀,撲到曾臨懷里,嚎啕大哭。
慕之卉胸口破了個很大的洞,鮮血流出染了一地。楚天闊將慕之卉抱在懷里,淚水潸然落下︰「師妹,對不起,對不起!」
慕之卉胸口的血還在往外淌,他伸手捂住傷口,施用靈力想要將慕之卉救治過來。待得他剛附上去,渾身一顫,雙眼瞪直沒了動作。
曾臨已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擦去嘴角溢出的血,將慕之卉從楚天闊懷里搶了過來︰「你沒資格踫她!」
楚天闊呆愣著,他起身朝著門外走,猶如行尸走肉。這是百里明錚等人才從黑風背上下來,眾人听到曾憶的哭聲,臉色都蒼白下來。黑風一邊朝著門內探望,一邊低聲哀鳴著,聲音淒涼。
「師父?」百里明錚伸手去扶身形搖晃的楚天闊。楚天闊朝他擺手,一手扶在門邊。
其他人沖了進去,看到此情此景,都不免傷感。
「師妹呢?」百里明錚在屋內一掃,卻沒發現玉凌波的身影。
「難道她被柏姬帶走了?」蘇時語暗道不好。
「啪!」眾人听得門邊一聲脆響,抬眼看去發現竟是楚天闊硬生生將門框掰下一塊來!
楚天闊咬牙切齒道︰「不是柏姬。是,古馳!」
百里明錚眉頭一皺︰師伯古馳?!
「不會錯的,師妹的傷口上還附著他的靈力氣息。」楚天闊渾身顫抖,「古馳,我必拿你命祭師妹!」楚天闊目光冷厲恨然,徑直飛上黑風的背脊,黑風展翅高飛,朝著谷外追去!
「你師伯為何要殺卉姨?」蘇時語甚是不解,「就算他要帶走玉姑娘也用不著如此呀,何況卉姨同他還是師兄妹。」
百里明錚嘆氣道︰「所謂師門,對于師伯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可他為何要殺卉姨,我也猜不出分毫。」
「會不會並不是古馳,而是柏姬故弄玄虛?」千蘿道。
百里明錚搖頭︰「以柏姬狂妄的性子不會如此做,何況她未必見過我師伯。再者,卉姨的三層陣法並不是那麼容易破的。但如果破陣的是同門師伯,那就不一定了。且現場並沒有打斗痕跡,可見卉姨是被一招取命的。」
蘇時語默然,百里明錚的意思她明白了。慕之卉被人直擊心髒,毫無防備,那麼對方多半是熟知之人,聯合一想,這人**成是古馳了。
可古馳為何會殺了卉姨?單單只是為了帶走玉凌波麼?可他又怎麼知道玉凌波在此的?難道他們之間有內奸?這個內奸是不是就是玉凌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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