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語從虎族森林邊緣回來,剛進殿門就遇見百里明錚,顯然是在等她的。(思路客.)
「怎麼此刻才回來?」
蘇時語見著迎上來的百里明錚,腳步也輕快了些︰「想到明天就要出發了,便仔細了點。」蘇時語想到遙雪交代的事,眼神一黯。
「怎麼了?」百里明錚發覺她的不對。
蘇時語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你瘦了好多,很辛苦吧?」
百里明錚確實是瘦了,顴骨都凸出不少,那雙湛藍的眸子變得深邃,神情間帶著疲憊。
百里明錚淺笑著︰「我很好。」
蘇時語心疼,她撲進他懷里,雙臂環著他的腰︰「明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吧?」
百里明錚擁著她︰「當然。」
次日,以虎族、狐族、鷹族為首的大軍出發了。說是大軍,其實在人數上算不得多,只得七八百人。這讓見識過中國古代大戰的蘇時語深刻的認識到人類的‘繁榮’。但雖是如此,當蘇時語看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似人非人、相貌千奇百怪的大軍,還是讓她有些壓力山大。
妖族大軍出發自然不似人類那般慢吞吞的,而是各顯神通,跑的跑遁地的遁地飛的飛,不過兩日時間就到了狼族。
狼族宸宇宮的所在,是一座山。這座山海拔頗高,整座山都是光禿禿的岩石,尋不到一顆植物,而宸宇宮便在這座上的山巔之上,那宸宇宮殿幾乎直沖天際。當蘇時語一行人趕到之時。這狼山上下都有人把守著,而山腳下是一群狼兵,還有蛇族豹族的人,數量上算來估計過千人。
而在這群人之前。坐著一個人。
一張純金打造的座椅,一個黑發黑衣的男人。宮楚。
宮楚一側站著魅月,一側站著一個神情凶狠的中年男人,蘇時語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但看穿著也該是某族的首腦人物。
宮楚靠著腿,雙臂隨意的搭在椅子扶手上。他看向柏戰的目光鄙夷而輕慢,他冷笑道︰「虎王,別來無恙。」宮楚的聲音不大,就好似在與同桌的人說話一般,可是聲音卻穿透近千米的距離落在眾人耳里。清晰得就如他站在身前一般。
柏戰好似未听聞一般。道︰「宮楚。交出我的族人,今日就我與你兩人公平一戰,無論勝敗我勢必撤兵。如若不。我定將你們狼族夷為平地,絕不手軟!」
宮楚听聞卻笑了︰「虎王,話可不能這麼說。當年你殺我父親,我便發誓此生必拿你血祭我父親。今日你若俯首受誅,我便放你們離開,當然那兩百俘虜我也盡數放回。若如你不,我宮楚定讓你們所有人長眠于此,為我父親陪葬!」
柏戰臉色冷然。
宮楚說完,揚手一招。他身後就讓開一條道來,一十字木樁被緩緩推了上來。木樁上釘著一個白衣女人。女人長發披散,將臉完全蓋住,看不到模樣。木樁被推到了大軍前方,這才停了下來。
宮楚伸手凌空探向木樁上的女人,微微使力,那女子被釘住的地方開始大散光芒,而她也頓時慘叫出聲身體抖動,頭朝後一揚就露出臉來。宮楚冷笑道︰「我等著你的答案。」
「柏姬!」柏戰聲音低沉,竟是帶著憤怒。
那木樁上釘著的女人,正是許久沒有消息的柏姬。
蘇時語看著柏姬,心下生起同情來。自從來虎族,從柏凜明錚等人口中得知柏姬不少的事,在旁人看來惡毒瘋癲的柏姬其實也不過是個可憐女子。一切不過因為,她愛上了自己的哥哥——柏戰。
年少時候的柏戰,狂傲不羈意氣風發,對還是小女孩的柏姬而言,他宛如天神一般的存在。隨著柏姬的成長,到了少女心萌動的時刻,那種近乎神聖虔誠的敬仰升華成為愛慕,而這愛慕一發而不可收拾。柏姬愛上柏戰,奮不顧身。她孤注一擲地將自己的感情投入進去,已容不得他人在兩人之間,最終頗受柏戰關愛的小弟柏凜成為柏姬的眼中釘。
柏姬認為柏凜是個阻礙,柏凜就好似夫妻之間出現的第三者,久而久之柏姬再不能容忍,于是在虎族狼族大戰之際,她暗殺柏凜。柏姬未能得手,最終只是將他封印,並偽造成柏凜已死的跡象,而柏凜這一封印就是幾百年。
柏姬封印了柏凜,以為一切都會好起來了,事實上柏凜一死,柏戰一直愧疚,覺著是自己未能照顧好他,于是將這份愧疚轉化為補償,補償在自己的妹妹柏姬身上。所以後來的日子里,柏姬覺得自己是幸福的,幸福到以為能這樣一輩子下去,可是柏戰卻帶了遙雪回來,並娶她為妻。
遙雪是靈使,在她眼中就是一個卑賤的存在,而現在卻成為了心愛哥哥的妻子。柏姬恨,她不能忍受遙雪在柏戰身邊,一時一刻都不能,于是在柏戰外出作戰之際,她殺死遙雪,搶走剛出生的嬰兒。得知消息的柏戰,一路追蹤柏姬,卻不知柏姬已將嬰兒的妖力封印並被掉包,以至于最後看到的是自己的孩子在柏姬手中化為灰燼。柏戰念及兄妹之情,留下柏姬性命,將她關押,直到宮楚將她解救出來。
後來柏戰在宮楚故意透露消息的情況下,找上柏姬救出百里明錚,同時也就得知柏姬與宮楚聯手的事。柏戰再次饒她一命,卻也果斷與她斷絕兄妹關系,並說再見便是仇人。後來再也沒有柏姬消息,卻不想在這里會見到她,且還是這樣一副淒慘模樣。
蘇時語同情她,卻並打算原諒接受她,她傷害他人是事實,她的痴情並不能為此買單。
「你以為你還能拿她來威脅我?」柏戰冷笑,「難道她沒有告訴你,我與她已恩斷義絕成為仇人?你若要殺便殺吧,我還得感謝你為我報了殺妻奪子之仇。不過,我倒是沒想你竟是這麼天真,會以為我會因一個仇人受你要挾!」
宮楚挑眉︰「嘖嘖,可真是個絕情的兄長啊!」宮楚手腕一轉,柏姬的一條手臂就被硬生生扯斷。
柏姬慘叫一聲,臉上滿是汗水。她忍住疼痛看向遠處的柏戰,淚水模糊了雙眼,她低聲喃喃著︰「哥,哥……」
柏戰面不改色,好似那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放出我的族人,還是受死?」
宮楚將手臂往地上一扔,對柏姬道︰「看來你這親哥哥還真是不把你放心上。」他收回手,柏姬身上的光芒淡去,隨即摔倒在地。
柏姬卷縮在地,身體止不住顫抖,不是因為疼得,而是冷,由心髒深處一直傳達四肢百骸。
「哥,哥,哥……」她還在低聲喃喃,就像個脆弱的孩子。
宮楚嫌惡地看著柏姬︰「你這樣的女人活該落得如此下場。」他至今還記得昨日柏姬那副可憐的模樣,她將自己送上,懇求他把自己作為人質要挾柏戰,所求不過是想看看柏戰是否真下了狠心與自己斷絕關系,是否真的再見就是仇人。
柏姬顫抖著跪坐起來,目光看向柏戰,慘然笑著︰「他不過是不想受你要挾,故意這般說的罷了。我知道他還是在乎我的。」
宮楚冷笑道︰「在乎你?他在乎的是那些被我俘虜的族人,而非你這個殺妻奪子的——仇人!」
柏姬搖頭,眼里竟是驚喜︰「不是的,不會的。你看,他過來接我了,過來接我了。」
宮楚看著已經舉旗逼近的虎族大軍,臉色狠戾︰「是的,他是來接你了,接你一起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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