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蘇時語是被書蘭給搖醒的。♀她迷糊中就听著書蘭咋咋呼呼的聲音,緊接著就迎來地震般搖晃。她知道是睡不了了,干脆起了,給書蘭講了事情的經過,好不容易才安撫好了她。
書蘭笑得曖昧︰「李公子可真是有情有義,我本還以為他把小姐給忘了呢。」
蘇時語不接話,李亦安的確有情有義,可惜自己卻非他的良人。她讓書蘭幫著穿戴好,出了屋,正好見著李亦安坐在甲板上看著遠方,背影淒涼蕭索。小白貓毛球坐在李亦安身旁,仰起頭目不轉楮地看著李亦安,安安靜靜地就像一小雕塑。
兩人的腳步聲在甲板上顯得尤為刺耳響亮,李亦安被驚醒過來,回頭見著書蘭扶著蘇時語出來,眼里閃過驚喜,連忙起身迎了過來。
「這外面風冷,你身子還愈吹不得,還是回屋吧。」李亦安說著就要將蘇時語朝屋中送,「沒想你會這麼早起,我這就去給你準備熱茶早點。」
李亦安邊說著邊將蘇時語送回屋,語落就出了屋關了門,蘇時語都來不及叫住他。
蘇時語何嘗不知李亦安是在躲她。昨晚上,李亦安單方面的約定,讓蘇時語給他時間讓她想起他亦或是再次愛上他,然後就匆匆離開了,就怕給了蘇時語時間與機會拒絕自己。
「小姐,你怎麼不高興呀?」書蘭見蘇時語一臉愁容,搞不懂自家小姐為何明明就同朝思暮想的男子在一起了,卻還是一副傷懷的模樣。
「我跟他說我失憶了,不記得他了。」蘇時語余光見著跟著進來的毛球,蹲朝它手。毛球竟是不怕她了,朝它走了過來任由蘇時語抱著。
「為什麼呀?」書蘭驚呼。
蘇時語抱著毛球,揉著她雪白的毛發在桌邊坐下,嘆氣道︰「我總不能讓他為了我棄了家庭和事業耽誤一生,倒不如一下子斷干淨了好。何況,我並非他的良人,給不了他想要,只有給他傷痛罷了。」
「喵」毛球抬頭朝著蘇時語鳴叫一聲,柔柔弱弱的惹人憐愛。蘇時語听著揉了揉毛球的頭。
「那小姐是不打算和李公子一起離開了麼?」小姐說的她可不懂,她擔心的是小姐接下來要怎麼辦。
「嗯,我們回慕容府。」蘇時語平靜道。
「回慕容府?」書蘭不高興地嘟嘴,「那還不如跟著李公子呢,回去了還得受大夫人的氣!」
蘇時語斜她一眼︰「跟著李公子還怎麼讓他放下過往重新開始?」
「那我們倆私奔吧,想著大夫人我就氣的慌!」
蘇時語神經泛疼︰「呵,和你私奔?我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在外怎麼養活自己?」
書蘭眼珠子轉了轉,琢磨了下道︰「那我們還是跟著李公子吧。」
「書蘭,你就不能有出息一點?!」蘇時語恨鐵不成鋼啊!
書蘭笑著抱著蘇時語的手臂︰「書蘭最有出息的就是跟著小姐你啦。書蘭在鄉下長大,後來被老爺買了來伺候小姐你,平日里吃的穿的可比在家過年的都要好。而且小姐對書蘭好,書蘭當然也想小姐好呀。雖然書蘭不懂什麼情啊愛的,可是平日里小姐總是為著李公子落淚,所以書蘭覺得小姐只要跟著李公子絕對能幸福快樂的。所以小姐,你就別回慕容府了,就和李公子一起走吧。」
蘇時語再次被這小丫頭給感動到了。慕容瑾啊慕容瑾,這世間還有如此愛你對你好的人在,怎麼就短命地死了呢。
「你竟是想著回慕容府也不願同我一起走麼?」李亦安開門進來,手里還端著茶水糕點,白色的霧氣從茶壺里竄出來,繚繞在李亦安面前,模糊了他的面容。
蘇時語心有些疼︰「你不該為了我拋棄家庭事業,李公子,我想我們應該成熟一點,為家族考慮考慮。」
慕容家,李家,都是當地兩大布商,而李亦安正是下一代李家的接班人。
「當初你可不是這般說的。」李亦安走近了,進得蘇時語能看到他眼里的霧氣。
蘇時語別開眼︰「我說過我失憶了,記不得了!」
李亦安將茶水一放,雙手死死抓住蘇時語的雙臂,激動道︰「你忘記了沒關系,我說給你听!我們在一年前相遇,當時你蒙著面紗在山間亭中撫琴,我和朋友打賭揭下了你的面紗,那一刻我便對你動了心。後來知道你是慕容家的小姐,可我對你也難以割舍,一心想著與你再見……」
蘇時語掙扎著想要擺月兌李亦安的禁錮的手︰「別說了,你別說了!」
李亦安對于蘇時語的掙扎視若無睹,就像入魔了般,依舊喋喋不休地講著過往︰「後來與你相遇,你說你也是喜歡我的,並與我互換定情信物。我們說好無論父母如何反對也要在一起的,無論什麼險阻都會一起走過的……」
「我叫你別說了!」蘇時語朝李亦安大吼。
旁邊的書蘭嚇呆了,隔了半響才知道上前拉李亦安的手︰「李公子,你快放手,小姐都被你抓疼了!」
書蘭出手一幫忙,蘇時語就抽出了右手,緊接著一個耳光就給李亦安打了過去︰「你冷靜點!」
李亦安一愣,松開蘇時語,退後一步,表情痛苦絕望︰「你說,我若不棄,你必當生死相依。可是,瑾兒,現在是你要棄我了麼?瑾兒,你還是怪我麼,怪我當初猶豫了,沒有立即答應你同你私奔。」
蘇時語狠心冷聲道︰「我不是你的瑾兒!」
突然傳來‘嘩啦’一聲,船身突然搖晃起來。蘇時語一個不穩就朝著右側甩出去。李亦安反應極快,一把摟過蘇時語將他護在懷里,而他自己撞在了窗框上。
船還在搖晃,書蘭尖叫著拽著桌子不敢動。蘇時語被李亦安護著躺坐著,倒是無礙。她從李亦安懷里抬起頭來,正好看著李亦安淌滿了血的臉。
「喂,你怎樣啊?」蘇時語驚慌地捧起李亦安的臉,正好看著他額頭上一寸長的傷口。
「你可還好,受傷了嗎?」李亦安擔憂問她。
蘇時語鼻子一酸,伸手按住李亦安額頭的傷口︰「只顧著你的瑾兒瑾兒,你就不為自己想想麼!」
李亦安笑了,伸手扶上蘇時語的臉︰「只要你沒事就好。我這點傷不礙事的,你難道忘了麼,我會武的。」
蘇時語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說我失憶了。」
李亦安又笑了︰「也許我就該等著你去撞,或許你的失憶癥就撞好了記起我了。」
「那你還護著我!」
「呵呵。」
蘇時語難得理他在笑什麼,目光四下打量想找個東西給他包扎傷口,結果卻見著幾個人推門而入。四個漢子,二三十的年紀,為首的那個幾步過來,一把就抓住蘇時語的手腕將她給拉了起來。
「你們都是什麼人!」蘇時語厲聲質問。
那漢子卻不看他,朝著李亦安彎腰恭敬道︰「大少爺,老爺讓我們帶你回去。」
于是,隨著李家家丁的到來,李亦安與蘇時語的私奔于一夜之後結束。
蘇時語和書蘭被兩個男人拽住了雙手從屋里推了出來。蘇時語一打量,見甲板上還站著幾個男人,旁邊有幾艘小船,看來剛才的震動是這些小船故意撞上而為,而此刻這艘船正朝著岸邊急速駛去。
「放開我!」李亦安的聲音從屋內傳來,緊接著就是 里啪啦的聲響,顯然是打了起來。
沒多久,李亦安從屋內出來,額頭上的傷口因為剛才與家丁的打斗崩開了,血爬滿了臉,甚是嚇人。
李亦安盯著抓住蘇時語的家丁,目光凌厲,聲音不高不低,卻不怒自威︰「放手!」
蘇時語一驚,原來這人還有這樣的一面,不愧是李家的下一任當家,不過,遇上愛情也就沒了理智,孤注一擲。
抓著蘇時語的家丁一抖,目光掃了掃一旁的幾人,想到這方人多,縱使大少爺武功厲害,也不能以寡敵眾。于是他反而拽緊了蘇時語,戒備著李亦安不說話。
那屋中被李亦安打倒的家丁搖搖晃晃的出來,臉上青腫了好幾塊。他道︰「大少爺,這次老爺很生氣。他說了,如果我們不把你帶回去,就會打斷我們的腿。大少爺求求你為我們考慮考慮,跟我們回去吧。」
李亦安目光一凌,掃那家丁一眼,那家丁頓時不敢再說。
李亦安道︰「回去告訴父親,此生孩兒不孝,對不住他。」
「回去吧。」蘇時語開了口。
李亦安听著一頓,不可置信地看著蘇時語,滿眼都是傷痛。她說要與他私奔,他為此背棄家人淪為罪人,可此刻,退縮的卻是她。
「你為何,為何要這般負我?」李亦安那麼用力,每一個字就像是敲在了蘇時語心房上。
蘇時語閉眼︰「對不起。」她不能為他留住愛情,總該為他留下家人事業。
李亦安因為蘇時語的‘對不起’三字徹底打垮了,他無力地坐在甲板上,表情淒苦,像是在笑,卻又比哭還難看。
「小姐,你怎麼這樣啊。」書蘭似乎也看不過去,埋怨道。
蘇時語嘆氣。人可真難做啊。
船一靠岸,家丁們就駕著蘇時語書蘭下了船。
李亦安看了看蘇時語又別過臉︰「你們幾個把瑾兒送回慕容家吧。」說著這話的時候,他甚至覺得淌血的不是額頭的傷口,而是心口。
那被打的家丁道︰「老爺說了,慕容小姐也要一並帶回。」
「什麼意思?!」李亦安又是冷眼一掃。
那家丁咽了咽口水,正要再說,卻突然撲倒在地,大腿後側正插著一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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