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筱梵微笑地將視線轉移過來,落在張瀟 的身上,心里卻忽然出現一些不舒服的感覺。
好像面對的是他不喜歡的東西,怎麼會?張瀟 剛剛將這麼珍貴的佛像送給他,讓他得到了無以倫比的力量,這種力量是他一直渴望而沒有得到的,他望著張瀟 怎麼會出現不舒服的感覺。
他應該是感謝張瀟 ,並且他確實是心存感激,可是為什麼,他望向張瀟 的時候心里竟然會出現不舒服的感覺,而且並不僅僅是不舒服,仿佛還帶著著厭惡。
怎麼會這樣?是錯了吧?
可是心里的感覺是不會錯的,他望著張瀟 ,嘴角的微笑不知不覺凝固了,心底翻騰的是不舒服,厭惡,還帶著敵意。
他被心底莫名涌現的情緒驚住了。
張瀟 沒有回避範筱梵的視線,在他閃爍著金光的眼楮里,她分明讀懂了他的眼神。
果然是佛修啊,佛修與魂修果然是先天的對立啊。
她望著範筱梵極力想掩飾的眼神,表情中仿佛還帶著不解,帶著些矛盾,心里落寞地嘆口氣,範筱梵現在想必還不知道他因何對自己生出敵意來,他得到的傳承時間太短,根本無法全都融會貫通,自然也不會知道這世界還有魂修。
這般的反應不過是傳承帶來的潛意識,直到他完全得到傳承,完全祭煉了那尊佛像後,他就不會對心里的感覺費解了。
範筱梵微微皺了一下眉。避開了張瀟 的視線,望向李飄雪,李飄雪正專注地望著他,四目相對,卻沒有剛剛那樣不舒服的感覺。
奇怪。
忍不住重新望向張瀟 ,這一眼望,張瀟 清清爽爽地眼神再次落入眼眸中,可是心底再次升起不快的念頭,這一次的念頭好像更加強烈了。
下意識閉上眼楮,靈力快速流轉全身。心中的煩躁消失了。可是他知道,他只是把那樣的念頭壓下去了,那個念頭還存在。
是新接受的傳承對張瀟 的排斥。
他想不出為什麼,時間也不容許他專注這個念頭。他重新睜開雙眼。眼神已經平靜多了。
「我暫時得到的能力。無視神識攻擊。」範筱梵輕聲說道,心底忽然「轟」的一下,他知道了。他為什麼對張瀟 感覺不舒服,在他說出神識攻擊這句話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是因為張瀟 曾經對他所做過的神識攻擊,在他煉化了佛像,得到佛族的傳承的時候,這個傳承帶給他的本能。
他不是厭煩張瀟 ,是厭惡張瀟 曾經對他的神識攻擊。
心驀地輕松了些,那個時候他和張瀟 還是對立的,如今張瀟 連這麼珍貴的佛像都送給了他,讓他得到這麼寶貴的傳承,他還怎麼會對張瀟 有別樣的感覺。
笑容重新回到臉上。
「太好了,老範。」巫行雲高興地喊了一句。
範筱梵瞥了他一眼,巫行雲一下子就住口了,範筱梵的眼神里好像多了些高高在上,這麼一瞥,竟然讓他產生一種自慚形愧的心思。
範筱梵沒有發現這點,他笑著點點頭說︰「我新得到的一個法術,這個法術可以攔截神識攻擊,我們只要在法術保護的範圍之內。」
李飄雪不動聲色地看了張瀟 一眼,範筱梵的異樣他一樣發現了,他張瀟 也發現了,但是他只是笑著說︰「恭喜範道友了,洞口的陣法最多還能支持一個時辰。」
範筱梵點點頭,臉上充滿了自信,他看看小寶,和顏悅色︰「小寶,我施發法術之後,還是需要你牽制住一只怪鳥。」
小寶點點頭,沒有言語。
張瀟 的意識里卻感覺到小寶的疏離,小寶對範筱梵本來就談不上好感,可是這次,他竟然有疏離的感覺。
範筱梵接著又布置了一下,很是體貼地安排張瀟 和他配合——張瀟 神識還沒恢復一半,他只是希望張瀟 用冰刃或是火刃纏住怪鳥一會。
一一布置了,範筱梵站起來,率先向洞口走。
洞口並不寬敞,也有一人多高,兩人並肩而行的寬度,範筱梵站在前邊,小寶站在他的身側後方,肩上蹲著火狐,巫行雲站在另一側後方,然後才是張瀟 和李飄雪。
「轟轟」的聲音連著好幾日了,張瀟 心里真是佩服李飄雪布置下的陣法,她一直沒有細看是什麼陣法,站在洞口,下意識就望。
小聚靈陣。
幾個陣法竟然由小聚靈陣維持著,聚靈陣上瓖嵌的上品靈石已經有些灰白了,也可以看到有些陣盤已經要破碎了,心里恍然大悟,難怪陣法能支持這麼久——她卻不知道李飄雪已經更換了好幾次靈石。
範筱梵的雙手已經凝結出指法來,幾個卍字符號同時從指間中跳出來,開始還小小的,隨著離開,迅速擴大,摧枯拉巧般直接從內部摧毀了搖搖欲墜的陣法,向外氣勢洶洶而去。
「呱——」外面的怪鳥猛地被驚嚇了一下,一連幾日的攻擊早已經點燃了它們的怒火,並且怒火中燒,躲在山洞里幾日的人類忽然開始反擊,讓它們劇烈地憤怒起來,一聲怪叫,聲音就向幾人奔來。
這道聲音形成的神識攻擊意外地被攔住了,從洞口中飛出一片碩大的金光,那片碩大的金光由六個一樣的奇怪符號組成,正中間的符號有如桌面大小。
這片金光不但阻攔了怪鳥的神識攻擊,反而將攻擊還反擊了,怪鳥猝不及防,被自己的聲音驚嚇了一跳。
這也是範筱梵還沒有完全掌握這個法術,只憑借著金光本身將攻擊反彈了,若是他更為熟練之後,完全可以將神識攻擊反噬,讓怪鳥直接受到重創。
金光攔住了神識攻擊,卻氣勢洶洶地向怪鳥撲去,怪鳥短暫地一愣神,立刻拍著翅膀,一道黑色的旋風向金光迎過來,轟然相撞。
黑色旋風和金光相撞引起的靈力激蕩,周圍的山石立刻就炸裂開,碎石飛濺。
兩只怪鳥,全身黝黑的羽毛,只有頭頂長著一簇艷麗的紅色,雙眼的眼珠也是血紅血紅,長長的鳥喙也是紅色,艷紅得好像鮮血染成。
幾人借著金光,緊隨著範筱梵離開洞穴,小寶搶上一步,一聲悠遠的低吟忽然從小寶的口中發出。
張瀟 從來沒有見過小寶真正出手,小寶從來都好像沒有使出全力,也沒有什麼機會讓他使出全力,但是這一次,小寶沒有留手了。
這聲低吟好像帶著悠遠的印痕,在張瀟 的腦海里霎時間出現一個不可能的畫面,漫漫雲海翻騰,一個龐大的身軀隱沒在雲海中,散發出磅礡的氣勢。
這絕對是錯覺,因為小寶就站在她的面前,背對著她,單薄的雙肩倔傲地挺立著。
小寶這一聲低吟就是為了吸引怪鳥的視線,他的那個幻境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將誰拉進去的,必須要四目相對。
小寶的這一聲低吟成功地吸引了怪鳥的注意,一只怪鳥勃然大怒怒視著小寶,它不眼前這樣一個渺小的人類也會向它發出那樣的威脅。
它忽閃著黑色的翅膀,雙眼閃著怒火,直奔小寶而來,就在它憤怒的目光和小寶相對的一剎那,它的身影忽然頓住了。
它還保持著憤怒向前的姿態,它的一只腳還大踏步地向前,可是它的身子卻停頓了,保持著詭異地前傾的姿勢。
火狐的口中忽然吐出一道火球,火球極小,就好像是一個紅點,流星一樣地向被拉入幻境的怪鳥頭部奔去。
範筱梵此時手中已經再凝聚成一片金光,和張瀟 的冰刃,李飄雪的紫鷹同時向另一只怪鳥襲去。
那只怪鳥張嘴一吐,竟然吐出來五六只體型稍小的小鳥來,怪叫著向幾人沖過來,範筱梵的金光狠狠地迎上去,同那些小鳥撞在一起。
冰刃隨後鑽過破碎的金光,和紫鷹一起向那只怪鳥沖,緊接著,範筱梵又一輪金光追過來。
小鳥的怪叫仿佛驚醒了被拉入幻境的大鳥,那只大鳥的眼神好像帶著些靈動,但是同時,那粒小小的火球沒入到怪鳥的眼楮里。
火球越小,其內蘊含的熱量越高,那般恐怖的灼熱全都被封入小小的火球中,一沒入怪鳥的眼楮中立刻就炸裂開。
「呱——」一聲恐怖的啼鳴沖天而起,怪鳥仰頭大叫,可聲音只叫了一半就戛然而止,紅色的血漿四濺,被炸斷的半個頭顱低垂在長長的脖頸上,身子隨著爆炸的力量慢慢後傾去。
「呱——」這一聲是悲哀的啼鳴,那是失去伴侶的悲傷,是眼見伴侶被擊殺在自己面前的無奈,那只僅存的大鳥一聲悲鳴之後,竟然再次揚起黑色旋風,抵擋住範筱梵的攻擊,揮著翅膀轉身逃離。
危機這般突如其來地解決,幾人都在原地站了一會,似乎不那麼確定。望著地上轟然倒地的大鳥,曾經那麼恐怖地圍困了他們好幾日,曾經逼得他們慌不擇路的大鳥,就這樣也成為他們的收獲。
視線望向範筱梵的背影,這就是佛修的力量,還沒有完全得到傳承的力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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