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能站在世界的最高峰,以上帝的形式存在,否則,每個人的思想與行動都會受到周圍環境的限制,這個環境,不但指廣義的社會環境,還有自身周圍生活環境。
隨心所欲只是相對的,沒有人能真正做到隨心所欲。
修士的世界里是沒有道德規範,沒有法律條文,一切都在以實力說話,但這個世界同樣也有它約定成俗的條例、秩序,修士與修士之間,也有一套心照不宣的相處方式。
張瀟 自己認為,她之所以在這個沒有法律約束的世界里活得相對瀟灑,原因不外乎那麼幾點︰
首先,她能做到正視自己的實力,任何一個世界都是注重實力的社會,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夠認清自己的實力,實力不足並不可怕,古往今來,成就大事者無數,其中真的憑借自己一身本領打出來的卻是少數。
關鍵是認——清自己,知道自己的長處,揚長避短,充分利用自身的優勢,改變環境,說起來似乎很容易,做起來其實也不難,難就難在正視兩個字上。
想當初才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了解了自身所處的環境後,如果不是踏踏實實地修煉,利用穿越過來二世為人的強大神識得到制符師的地位,她大概早就轉世投胎了。
這是她第一次正視自己,而其後,每一次修為的提升,每一次本事的增加,每一次生存環境的改變,她都還是做到了正視自己,踏踏實實的,既不貶低,也不高看。
其中她也曾想要釋放自己,在仙農洞府的時候,希望能在小寶與陣法的雙重保護下,經營一個完全屬于她自己的小世界,幸虧這場夢醒來得早,也幸虧曾經的這場夢,讓她在之後堅持了正視二字。
其次,就是不忘本心。本心是什麼,誰也說不清楚,每個人的本心也都是不同的,有的人,會將實力的至高無上看做自己的奮斗目標,也當做自己的本心,有的人大概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這也可以看做是他的本心。
張瀟 的的本心是什麼,她也說不很清楚,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不懼生死。
生固然值得留戀,但死似乎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前世的她就算長壽,也不過百歲的壽元,而今生,她的壽元早就超過百歲好幾倍了,用前世人的想法,她已經賺了。
不但在壽元上早就賺了,在經歷中她也賺了不知道有多少倍了。
作為前世的普通人,她的一生和別人的一生早就命中注定,不會有太大的區別︰找一個高不成低不就的工作,有一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工資,與一個差不多的人談一場沒有風花雪月的戀愛,然後結婚生子,看著孩子慢慢長大。
若說有區別,也就是得與別人一樣或不一樣的疾病,治好了或者沒有治好,有人相伴或是孤獨一人走向余生。
可作為這個世界的修士,她的經歷用精彩已經不足以形容了,哪怕是前世的電影,也演繹不出如此復雜難忘的人生。
沒有對比,體會不出精彩,所以,張瀟 比別的修士表現出來更多對生死的不在意,只是因為她覺得她賺到了。
第三點,也是最後一點,就是張瀟 自身得到了兩套完全不同的生長模式,前世的道德規矩早就根深蒂固,表現在這一世上,就是在很多事情的做法上,她超越了這一世的修士。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里,弱者的生命與螻蟻無異,更談不上尊嚴,強者不屑于弱者,弱者不敢違逆強者,正因為這個原因,弱者一旦成為強者之後,就會肆無忌憚地將這個傳統繼承下來。
而在張瀟 的身上,很多時候能夠看到矛盾的處世態度,當她作為弱者存在的時候,為了尊嚴肯犧牲性命,當她成為了強者的時候,她也沒有渺視弱者的生命。
這樣的處事方式,讓張瀟 成為了一個與眾不同的人,在她實力漸長成為了大修士之後,與他人的不同更是明顯,顯示的魅力更為特殊。
好像並不是有意為之,只是與她在一起,不知不覺就會放松心態,覺得她是一個足以信賴的人。
但,不論是以上三點中的哪一點,歸根結底還是表現在這些強大的實力上,沒有強大的實力,張瀟 誠然還可以做到以上三點,但同樣的,她可能也早就在堅持本心的過程中轉世投胎了。
木槿的話給張瀟 略微帶來些困惑,從木槿飛升之後,她的壓力小了很多,她相信木槿,並且認為木槿做的會比她好很多,漸漸以來,她甚至有種回到無極宗的感覺,她只要好好的修煉就可以了。
她不喜歡陰謀,洛家與洛陽錦之間,她並不想參與進去。
「你逃避不了,在洛陽錦找到你的時候,你就參與進去了,並且在洛陽錦找到你的時候,洛家就已經完了。」木槿毫不留情地對洛家下了斷言。
是的,洛家完了,傳下來數萬年甚至十幾萬年的基業,很難說最後是葬送在洛家現任家主的手里,還是葬送在洛陽錦的手里,但無論如何,洛家的輝煌將不再現了。
只有接觸到域內修士,才會明白他們的信念,一切以域內利益為上,為了域內的利益,他們連自己的修為都可以舍去,又怎麼能在意洛家的存在。
張瀟 以為雷聖會很快就去見洛陽錦的,可是一直到第二天,雷聖還是沒有出現,以至于張瀟 都在懷疑,雷聖是不是了解了什麼。
在第三天一早,雷聖才笑眯眯地出現在張瀟 面前,真如木槿所言,雷聖邀請張瀟 一起去見洛陽錦。
「洛家的打算,這兩天我調查了下,大約有了眉目,這件事情最好還是暗地里解決,只要盡快將洛陽錦推上洛家家主的位置上就可以了。」雷聖輕描淡寫,好像只是一件平常事情。
張瀟 笑著搖搖頭︰「我只負責給你們傳個話,時間寶貴,我還有好幾件靈器要煉制,正打算琢磨琢磨。」
「估計著靈器的煉制要放後些了,」雷聖笑眯眯的︰「洛家家主那里,最後還要張老板出面的好,我們域內是不方便直接出手的。」
張瀟 眼楮睜大了些,什麼叫洛家家主那里她出面的好,域內不方便出手,她就方便出手了?
「是這樣的,洛陽錦求助域內幫忙,托的是張老板而不是莫少寒,我們猜想原因有兩個。」雷聖坐在張瀟 對面,也不避諱木槿︰「其一,自然是通過張老板,不會引起洛家家主的注意,比較隱秘,其二麼,就是洛陽錦認為,洛家所要圖謀的,與域內有關。」
張瀟 面無表情地瞧著雷聖。
「張老板現在的身份,出入洛家最恰當也不會引起洛家其它猜想,而域內,也不希望洛家的事情大張旗鼓起來,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能暗中解決是最好的。」
張瀟 的眼楮再一次大起來︰「你知道是不光彩的事情啊。」知道不光彩的事情,域內不能做就把她推出去做,憑什麼,為什麼?
「是啊,所以表面上,域內最好做出不參與的樣子。」雷聖還是笑眯眯的,理所當然道︰「不過這些還都是猜測,我們見過洛陽錦,再做最後決定。」
「是你們域內與洛家的事情,我說過,我只是傳個話,我不參與。」雷聖一直笑眯眯的,張瀟 也不好發脾氣,只打定主意,不參與進去。
「我總不能就這麼見洛陽錦的,」雷聖也不生氣︰「怎麼說我也是水域域內大修士,如果我出現在雅園內,洛家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張瀟 簡直是氣急敗壞地瞧著雷聖,她感覺到了,只要她答應與雷聖一起去見洛陽錦,雷聖的計劃便逃不月兌了,她不喜歡被設計,可雷聖明明在設計她,表現得卻是大大方方的,簡直就是在她面前張開一個套,還溫言細語地對她說︰「你看,這就是套,鑽吧。」
「我跟著你,你就能隱身了?你到雅園里不也還是被人瞧著了?」張瀟 冷哼一聲道。
「貌似這樣,」雷聖點點頭︰「所以只好麻煩小寶道友也跑一趟了。」
真的是計劃得好好的了,張瀟 帶著小寶出入哪里都是名正言順的,雷聖躲在小寶的空間內,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可,雷聖這麼個大修士,非得這麼鬼鬼祟祟的?
張瀟 不由瞧向木槿,木槿歪在椅子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好像就在看熱鬧似的,見張瀟 望過來,聳聳肩,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顯然他認為雷聖的安排是沒有問題的。
「現在就走嗎?」。張瀟 站起來。
「不急,再等一天。」雷聖也站起來,「明天這個時候,我過來接你。」
向木槿點點頭,雷聖施施然離開,張瀟 郁悶地看著雷聖的背影,听到木槿的輕笑聲︰「水域域主閉關,域內大小事務都由雷道友代理,心計上,張老板可不會是雷道友的對手的。」
張瀟 斜了木槿一眼︰「你還不是域內修士,怎麼也不幫著我?」
「誰說我不幫你的?我估模著,雷道友這是要送給你一個天大的好處,他和洛陽錦會面的時候,必然也會堅持你在場的,洛陽錦估計也巴不得這樣,走一步看一步,真要想算計你,也不那麼容易。」木槿不在意道。
「那為什麼還要等一天?」張瀟 有些煩躁。
「應該是還有些資料沒有上來,洛家這些年來遣散的子弟分散在九域,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各城都會有,雷聖在收集這些資料。」木槿說著站起來︰「我還要找藍道友,挖礦的修士該找到了。」
張瀟 著急,洛陽錦同樣也在著急,張瀟 離開都有四天了,可是半點回音也沒有,按說域內行動一向迅速,這麼長的時間沒有回音,只能說明一點,域內在調查洛家。
換位思考,如果他是域內修士,他會怎麼做呢?
張瀟 與域內修士若是私交,若是給張瀟 面子,便不會拖到這麼晚,若是不肯答應張瀟 ,以張瀟 的性子,也不會就眼巴巴地等著。
那麼就是說,在他與域內修士見面這件事情上,張瀟 動用的不是私交,那麼,這些天域內修士沒有過來,就表明域內正在調查洛家。
洛家做事,數萬年來滴水不漏,除了家主,沒有任何人知曉,即便是他,已經得到家主玉符了,這等隱秘也不知道。
不知道不等于不會猜測,他洛陽錦為什麼這麼急于得到家主之位,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在未來,家主之位會不保。
洛陽錦被他的猜測嚇到了,以至于葉影走到涼亭處很近了,他才注意到。
「葉道友。」洛陽錦站起來,臉上自然恢復了迷人的微笑。
葉影慢慢走進涼亭,瞧著洛陽錦,欲言又止。
「葉道友請坐,」洛陽錦做了個請坐的手勢︰「葉道友回來之後,好像一直郁郁不樂,不知道可有洛某效勞之處?」
葉影坐下來,瞧著洛陽錦,心內著實復雜。
她是妖修不假,可是她的天賦注定她被妖修排斥,這一次離開妖族領地,她心里是明白的,妖族不會歡迎她回去的。
她的心里一直迷茫著,從小生活在妖族內,她不知道離開妖族還能做什麼?可是與人修接觸才兩三個月,她發現比起妖修,她更喜歡與人修在一起。
人修心思復雜?彼此爾虞我詐?在她看來全不是這樣的,她所接觸的人修對她全都是很好的,誰也沒有想要利用過它。
而接觸到的妖修火玲瓏,才是唯一想要利用她的,她的心內不由產生懷疑了,人修真的如妖修所言那麼可怕嗎?
「我也不知道,」葉影搖搖頭︰「張老板離開了,我就好像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青蓮妹子也在閉關,我是不是多余了?」
葉影沒有在洛陽錦面前施展魅惑之術,從火狐不再要求她之後,她就沒有再可以施展過魅惑之術了,並且她也覺得她的魅惑之術對洛陽錦的影響不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