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月圓之夜,可以激發五界通道,估計著這里可能通往人界。」張瀟 瞧著山洞口的禁制說道,這個月圓之夜,她無法回應外邊的呼喚了。
可忽然她想到了什麼,微微臉紅,轉頭對峒簫道︰「我這也算發傻吧,前輩應該知道這些了。」她指的是峒簫曾經差一點粉碎了她的神識。
「也就是你以為很重要的事情。」峒簫也沒有隱瞞,「好像很多,如果你不願意,我試試,將這一段記憶粉碎了。」
張瀟 愣愣地瞧著峒簫一會,搖搖頭︰「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她只覺得有些迷糊,峒簫與她了解的魔界帝子很不一樣,難道這個峒簫不是魔界的帝子。
伸手將落在地上的發簪撿起來——說是發簪,不如說還是飛針,神識自然就探測過去,才記起先前的話題︰「前輩,你可以自由出入這個空間<吧。」
峒簫沉默了下才道︰「暫時不能,我神魂受損,總要比你強大很多很多才能夠。」
「你真的是魔界的帝子?」張瀟 終于忍不住道。
「為什麼這麼問?」
這個峒簫說話很有意思,很多時候用反問來回答問題。
「外邊的岩壁上可有岩畫,還有,不死之心上的殺意,可是你卻與它們完全不同,呃,雖說你先前也很……殺氣凜然的,但是你行事好像有種……」張瀟 想想,終于想到了一個貼切的詞,「有種貴族的感覺,真正的貴族。」
「貴族?」峒簫輕笑了一聲,「高貴的種族?帝子不就是貴族嗎?如果我沒有翻閱道友的記憶,大概我會選擇先佔據了你的身體,至于面對凰姬的時候,那畢竟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那前輩是該知道的全都知道了,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張瀟 習慣性地問道。
「你問我?」峒簫道。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如果要我自己出去的話,前輩可有法子提前離開?啊,是了,前輩是帝子,在上古時期據說可以自由穿行五界,前輩當然有方法離開這里了。」張瀟 滿懷期待地望著峒簫。
「那就等一個月好了,」峒簫想想道,「你的實力太弱,就算你能進入到另外三界,也不是同階修士的對手,你那個碎嬰功法還有些不足之處,我好好想想給你補足了,這一個月你就在這里將修為提升到後期巔峰,出去後就可以碎嬰重新修煉了。」
張瀟 覺得她這一輩子的發怔也沒有今天多,從見了這個峒簫的精魂之後,峒簫幾乎每一句話都讓她怔了好一會。
一個月從大乘中期巔峰提升到大乘後期巔峰,他以為她是誰啊?真的是凰姬啊,還是這里還有什麼天材地寶的供她提升修為。
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麼,難道是要她用悟來修煉。
她慢慢坐下來,神識內,那一束天火好像燃燒起來,一個個碩大的古怪字符再次出現,上一次看到這些字符,還只感覺到神識的舒適,仿佛肉身也在被字符滋養,而這一次,她好像感覺到每一個字符帶給她都是不同的含義。
她數了一下,一共是四十九個字符,每一個字符都不相同,神識劃過,落在第一個字符上。
不認識。
她仔細端詳著這個字,神識慢慢在其上撫模著,好像手指在臨摹一般,每臨摹一次,心神內就好像有種不一樣的感覺,慢慢地,她好像體會到這個字的含義。
生。
天下萬物,都從生開始,種子離開母體,便是為了生,嬰孩降臨一刻的哭聲,也是為了生,冰雪融化的一刻,萬物也是在生,追根溯源,這世界的降臨,也是從生開始。
所謂前世的奇點誕生了宇宙,這一世的天帝凰姬創下了世界,都是源于生,一切的一切都是從生開始。
種子飛揚,落在土地上被雨水滋潤後發出女敕芽,蛋殼破裂,小小的毛茸茸的身體鳴叫著誕生,一個個匯集成一片片,整個世界就是因為生才生機勃勃。
她也是這個世界中的一員,她的生又是什麼呢?
是種子,是靈力,是丹田,是元嬰,是藏于元嬰內的精元,精元藏只能積蘊,生,才能強。
蓬勃的精元從元嬰激發,就如噴泉一般涌入經脈,靈力被精元滋養,猶如獲得了新生,經脈瞬時鼓脹起來。
黑瘴山內,又是一個月的時間,這五個月來,簡約只離開過黑瘴山一次,木槿只在每個月圓之夜回來,然後再離開。
而楚清狂卻是一步不曾離開水潭,就坐在水潭邊的草地上修煉,除了簡約木槿和宋辰砂,他回到九域的消息誰也不知道,而每一個月圓之夜到來,楚清狂也會停止修煉,注視著月唌。
他也不曾想到,他一直算計的張瀟 會讓他如此牽掛,而簡約,竟然會為張瀟 做到這般。
他沒有詢問水域現在如何,雖然張瀟 解除了他的契約,他還是在心里承認張瀟 這個主人,並非因為張瀟 為他煉制了不死之心,而是因為張瀟 是為了水域才選擇的與他同歸于盡,並且還給他真正的自我。
這是一個真正的域主才會做的,將水域、九域的安危放在了個人安危之上,如果說曾經他是為了簡約這個強大的靠山而選擇了張瀟 ,現在,他完全是因為張瀟 本人。
如果時光流轉,他一定會將張瀟 穩穩地送上水域域主的寶座,會護著她成長,而如今,他只能默默地守在水潭邊,他相信張瀟 會通過月唌歸來的。
月上中天,水潭邊照例安靜下來,三個身影默默地注視著水潭深處。
皎潔的月光傾瀉下來,月唌緩緩形成。
大力壓去,以月唌之力強行激發水下的陣法,水潭深處光明涌動,忽然,在汩汩的水潭深處,在月唌之中,一個飄逸的身影向上飛來。
風好像停止了,瀑布這一刻也似乎安靜下來,三雙視線隨著那飄逸的身影上升,那迎著月唌升起的身影,正是他們渴盼了許久的張瀟 。
月唌的光輝沐浴之下,張瀟 就如仙子般蹁躚,月唌華光忽然消失,張瀟 的身影驀地沖天而起,神識釋放,是熟悉的山、熟悉的水,還有熟悉的人。
她站在半空中,視線望向站立的身影,簡約緩緩地飛起來,這一刻,他的身後並沒有東升的旭日,可是在張瀟 的眼里,他飛來的身形仿佛就如昨日一般。
「簡約!」張瀟 張開雙臂,迎著簡約撲上去,笑容讓她的面龐如沐春風,漆黑的雙眸仿佛帶著魔力一般,簡約一下子迷失在她的笑容里。
一雙柔軟的手臂擁抱住簡約,在半空中旋轉了一圈,簡約的身子仿佛僵硬起來,他的耳畔全是喜悅的笑聲。
「簡約,我回來了!」身體忽然被松開,張瀟 撲向怔在半空中的木槿,同樣大大地擁抱著。
「木槿,我回來了!」深潭的上空,回蕩著張瀟 清澈喜悅的笑聲,她拉著木槿旋轉了到簡約的身邊。
「簡約,木槿,我回來了!」
山巔之上,宋辰砂靜靜地望著,瀑布的轟鳴也蓋不住那喜悅的笑聲,他的嘴角慢慢浮現出微笑來,他悄悄地向後退了一步,轉身離開。
張瀟 終于停止了旋轉,微笑地站在半空中,楚清狂這才上前,躬身施禮︰「見過主人,恭喜主人。」
張瀟 側頭瞧著楚清狂,嘴角歪著︰「楚道友,我都解除契約了,啊啊,你一個人就跑回來了,把我自己扔到那邊。」
楚清狂笑著︰「還請主人責罰。」
張瀟 笑起來︰「我才不責罰你,我都說過了,我才不要你做什麼靈魂奴僕,我是張老板,我是張老板!」
她笑著,再次在水潭上空旋轉著,她從來沒有覺得人界這麼美。
簡約、木槿和楚清狂望著張瀟 ,他們的嘴角都還在笑著,可是他們的眼神里卻全是心疼,只因為回到了人界便如此欣喜,張瀟 獨自在魔界的那段時光,她是如何挨過的。
「人界的空氣真好。」張瀟 終于站在了水潭邊。
「人界的水也好,山也好。」張瀟 瞧瞧三個人。
「能見到你們更好。」張瀟 知道她有些失態了。
「你修為提升了,到了大乘後期巔峰。」木槿笑著道。
「我機緣巧合。」張瀟 神采飛揚。
峒簫就在張瀟 頭頂的發簪內,他听到了張瀟 的笑聲,看到了張瀟 的擁抱,他沒有想到一個重逢就讓張瀟 如此欣喜。
她那麼熱愛生命,可她的生命注定要奉獻給他人,所有的一切都將是過眼雲煙,就如絢麗的煙花一般消逝。
半個時辰後,楚清狂已經坐在了水域域內原本他的房間內,房間只有一個不大的會客室,雷聖和藍優都坐在這里。
重新見到楚清狂,雷聖和藍優的心里全是意外和驚喜,多年前的那一幕藍優沒有親見,但從其他修士嘴里听說,還是如身臨其境一般。
雷聖挑著眉坐在主座上,視線在雷聖身上上下看了好幾眼,才揚這眉毛道︰「雷道友,你要倒霉了。」
雷聖意外的神情還沒有消失,被楚清狂這一句說得就又是一愣︰「我倒霉了?」
「是啊,你要倒霉了。」楚清狂肯定地說了一句,「你想想看,如今我和藍優道友是一個身份一個經歷的,只有你啊,你得罪了人,還是得罪的最不該得罪的人,偏偏還沒有保護自己的身份,我真想看看啊,你能倒霉到什麼程度。」
雷聖怔怔地看著楚清狂,完全沒有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楚清狂與張瀟 一起消失,現在楚清狂回來了,他卻要倒霉了,楚清狂還與藍優一個身份,他完全糊涂了。
藍優的眼楮卻亮了一下,然後驚地跳了起來︰「楚域主,你,你也……」他猜到了,卻不敢說出來。
楚清狂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成為契約奴僕,也沒有想到,我竟然心甘情願。」
雷聖也跳了起來︰「什麼?楚域主你你你說什麼?」
楚清狂乜斜著雷聖道︰「說什麼,你說我和藍優都做了張老板的契約奴僕,只有你例外,張老板回來了,現在忙著,等她想起來,是不是首先就要找你興師問罪啊?」
雷聖呆呆地瞧著楚清狂,好半天才道︰「楚域主,你怎麼……」
「呵呵,我知道你心里是怎麼想的,你問問藍優,他後悔不?」楚清狂歪了一下腦袋。
雷聖跟著楚清狂的視線望過去,藍優笑了笑︰「最初是不情願的,不過契約簽訂的時候,張老板有明言在先,她給我們死亡的權利。」
雷聖怔了怔,簽訂了靈魂契約,那便是連死亡都是奢望了,從來沒有听說過契約主人會給契約奴僕死亡的權利。
「接下來就遇到了簡約前輩,逃跑的時候張老板斷後,這個到也不算什麼,畢竟她實力超過我們,並且她要是死了,我們誰也活不了,不過在簡前輩的洞府內,簡前輩曾向我出手,要置我于死地,但是那一刻,張老板站在我身前,替我擋住了。」藍優停頓了下,「張老板因此吃了很大的苦頭。」
雷聖的眼楮都瞪大了,自來只有契約奴僕擋在契約主人身前的,卻頭一次听說契約主人替契約奴僕當災的。
「後來回到九域,契約就解除了。」藍優干巴巴地說道。
「哦?我還不知道有這一幕,不過想想,是張老板的作風,先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然後再許諾你一個可以接受的底線,不過真的簽訂了契約,她也沒有把我們當奴隸看待,反而更像是朋友。」楚清狂說道。
「我也算是因禍得福,重新做回了我自己,呵呵,藍道友,我可沒有你那麼好命,張老板不止一次用契約之力鎮壓了我,最後煉化這顆心髒的時候,那滋味,呵呵,我是體會到了被當做材料煉器是什麼感覺。」
藍優和雷聖全瞧著楚清狂,一個是滿懷同情,一個簡直就是被震驚得傻掉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