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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白語的眼神中終于露出了一絲疑惑,這般的張瀟 是他不了解的,好像有什麼東西月兌離了他的掌控一般。
「張老板多慮了。」楠白語的眼神很快就恢復了清澈,淡淡道。
「不是多慮。」張瀟 搖搖頭,「我這個人吧,是最有自知之明的,我知道我的長處在哪里,同樣,也知道我的不足,做這個域主,說好听了是說一不二之位,但天下哪里有真正的說一不二?不然楠道友你也不會這麼就丟了域主的位置吧。」
楠白語瞧著張瀟 ,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說什麼。
「說不好听呢,這個域主你坐著都不穩,隨時都被那句‘域內利益高于一切’束縛,還因為這句話不得不把位置讓給我,你說,我坐上去,現在是有簡前輩給我撐腰,可簡前輩要是飛升呢?是不是就坐得有多高,摔下來的就有多慘?」張瀟 端的是語重心長。
楠白語眨眨眼楮,一言不發。
「你瞧,你嘴上不說,心里也贊同我說的話把,所以這些天我就擔憂著,覺得我的未來岌岌可危。」
楠白語還是不言語。
「楠道友你一向光明磊落,所以我是真心實意請教,如果你在我這個尷尬的位置上,你會如何呢?」張瀟 露出誠懇的表情。
楠白語不能不言語了︰「只要張老板能將域內的利益放在首位,張老板擔憂的事情是不會出現的。」
張瀟 瞧著楠白語,一副你當我是白痴的表情,楠白語稍稍有些不自在,補充道︰「張老板在水域所做的一切,傳遍九域,大家是真心實意敬佩張老板的。」
「呵呵,敬佩也許可能,但敬佩就能保住我的安全了?楠道友,你是聰明人,論聰明,論計謀,你要超過我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咱們也就不打岔了,就是一句話,怎麼才能保證我不被九域背叛。」張瀟 實在不適應拐彎抹角,終于直截了當道。
楠白語直視著張瀟 ,張瀟 毫不回避她的視線,二人就這麼面對面瞧著,漸漸的,楠白語的面龐上終于浮現出怒氣上來。
域主的位置他都拱手相讓,連自己的儲物手鐲都拿了出去,現在除了他的性命和一身傲氣,他已經一無所有。
他的眼神冷下來,俊美的面容上隱隱浮現出殺氣來。
「你看,我才向你請教怎麼自保,你就殺意凜然,還說什麼我擔憂的事情不會出現,嘖嘖,看來修士的話根本就是不可信的。」張瀟 搖著頭,嘴角微微一撇。
楠白語面龐的殺意絲毫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減弱,甚至還在上升。
「還說什麼域內利益高于一切,楠道友,我可以以為這句話是專門要求我的嗎?先前雷聖也是拿這句話來壓我,現在是你。」張瀟 好像生怕楠白語的怒氣不夠似的道,「大概在九域出現危機的時候,這句話就會再次如大帽子似的壓下來,壓著我去送死吧。」
「張老板到底想要說什麼,不妨明言。」楠白語不為所動,冷冷道。
「要楠道友你拿出個誠意來,誠心誠意地尊我為總域域主,也為各域域主做出表率出來。」張瀟 緊跟著道。
「難道我做得還不夠嗎?」。再好的涵養也會在如此不講理的言詞之下失去控制,楠白語劍眉一挑,卻強行壓下了怒氣。
「夠,當然夠,但就因為你楠道友做得太好了,好到我挑不出毛病出來,所以我就更不放心了,楠道友,你我都是修士,修士之間只有契約才有效力,楠道友做得再好,也不如契約讓我放心。」張瀟 終于說出來。
「張老板怎麼不說取了我的性命?」到這時候,楠白語反而壓住了怒氣。
「楠道友這可是言重了,我要楠道友的性命有什麼用,哪里有契約來的實在,楠道友丟了性命與我有什麼好處?我這域主的位置還沒坐上去,就要先打起來,可楠道友要是與我簽訂契約就不同了,我掛著域主的名,域內的事務就完全放心地交給楠道友打理了,為了楠道友自身的安危,你也不會害我來著不是?要是有人想要對我不利,楠道友也會千方百計地為我清理了,是不是這個道理?」
任何一個人听到張瀟 這番言論,都只能有兩個反應,一個是一巴掌拍過去,將這個不知死活的修士拍扁,另一個是目瞪口呆,在心中感嘆天下怎麼還能有如此不要面皮之人。
而楠白語此時心中,這兩個反應都在,他目瞪口呆地瞧著張瀟 ,她知道她在說什麼?她竟然敢說要與自己這個九域總域主簽下契約?
她怎麼敢想?也怎麼敢說?
簪子之內,峒簫無言地搖搖頭,他見過面皮厚的,可就沒有見過面皮這麼厚的,搶了人家的域主位置,還心安理得地要求人家效忠,用契約的力量束縛人家,偏偏還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也就是張瀟 吧,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張老板以為我會答應?」楠白語危險地道,身上的殺意再也掩飾不住,他的衣衫都在殺意下微微飄動著,望著張瀟 的目光就好像望著死人。
但即便他憤怒如斯,良好的教養還是讓他對張瀟 的稱呼沒有改變,語氣里的尊重之意還在。
張瀟 聳聳肩,好像根本就沒有感覺到楠白語的殺氣,不在意地道︰「不答應就不答應好了,這個域主的位置還給你好了,喏,你的玉簡,你的儲物手鐲。」
說著手一翻,這兩樣東西就出現在楠白語的面前。
楠白語只覺得準備好的一拳直接就錘在自己的身上,張瀟 就這麼不在意地拿出玉簡和儲物手鐲,就這麼丟在他的面前,不屑一顧。
她是不在意這個域主的位置,但是她背後的簡約呢?
他眼角略微收縮了下,一眨不眨地望著張瀟 ,他看出了張瀟 是認真的,她不怕他不答應,也不怕他翻臉。
她有足夠的底氣翻臉,她根本就不在意他答不答應,她這麼做就是在報復他。
兩個人互相瞪視著對方,一個眼神危險,恨不得立刻出手,另一個風淡雲輕,滿不在意。
張瀟 的嘴角甚至還帶著笑意,她根本就不在意楠白語答不答應,她就是要激怒他,像當初他拿出太虛秘境的玉符激怒她時候一樣,這些天來的相處,她雖然還不是十分了解他,卻知道他骨子里的驕傲。
他不是自認為為了域內的利益可以犧牲一切嗎?他不是深以為他正在為了域內的利益做著至高無上的事情嗎?那她就要看看,他肯為九域犧牲到什麼程度。
正殿之外忽然有人過來,但兩個人的視線都沒有離開對方,這里未經許可是沒有人敢進來的,可是來人卻越來越近。
張瀟 要比楠白語晚一些才知道有人過來,但過來的人的感覺卻很是熟悉,熟悉到讓她不敢相信。
「張老板,我是該稱呼您張老板,還是姐姐呢?」一個帶著憤怒的聲音忽然出現在正殿之外,那麼熟悉。
張瀟 的頭慢慢轉向門外,身子也慢慢轉過來,果然是她啊,大門外,夏青蓮正一步步走過來。
比照十幾年前,她修為提升了很多,已經到了合體後期,眉宇間的淡淡哀愁幾乎都消失了,即便是憤怒著,眉眼間也帶著些安適、淡雅,好像回到下界最舒心的那段日子。
「青蓮,你怎麼過來了?」楠白語身上殺意一收,搶上一步攔住夏青蓮。
張瀟 的視線落在楠白語的背影上,看來她離開的這十幾年,發生了很多事情啊。
夏青蓮望著楠白語,眼神里帶著依戀和愛戀︰「域主,你怎麼能這般委屈自己?」
可隨即視線就越過楠白語移到張瀟 身上,如青蓮般單純的面容上帶著憤怒,壓抑,好像望仇人一般。
張瀟 揚揚眉毛,這樣的表情和眼神她很熟悉,很多人這樣望過她,但是夏青蓮也這般眼神,是不是將洛陽錦的事情算在了她的頭上?
「好久不見,青蓮,你還好吧。」張瀟 淡淡地道。
「張老板是不願意看著我好吧。」這幾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張瀟 皺皺眉。
「青蓮,不得對張老板無禮。」楠白語低聲道。
「是,是不得對張老板無禮,她是張老板,誰人敢對她無禮?」夏青蓮恨恨地道,恨不得自己的眼神就能將張瀟 殺死。
「我記得我離開的時候你在雅園閉關,回來後我才知道發生了什麼。」張瀟 眉頭還是微微皺著,她沒有必要與夏青蓮解釋什麼,只是覺得她命運真是多舛,便忍不住想要安慰解釋一下。
「張老板希望我在雅園吧,希望我一直留在雅園之內,你只要你一個人安穩,雲鳳、我,你將我們全當做你的棋子。」夏青蓮咬著牙道。
听到雲鳳的名字,再听到夏青蓮如此說,張瀟 的面色一下子冷下來,楠白語雙手扶住夏青蓮的肩旁︰「青蓮,你胡說什麼,快給張老板道歉。」
「道歉?」夏青蓮的聲音一下子尖利起來,「給這樣一個惡毒的女人道歉?她害了我,還要害你,域主,你才是九域的總域主。」
楠白語的眼神一下子銳利起來,盯著夏青蓮一眼,這一眼讓夏青蓮的面色頓時白起來,眼楮里蒙上了霧氣,她的紅唇微微顫抖著,好像不敢相信楠白語會用這樣的眼神望著她。
「不必了,」張瀟 冷淡地道,「域內修士的名冊上好像沒有夏青蓮這個名字,楠道友,你是不是該給我解釋一下。」
楠白語的肩沉了下,慢慢轉回身來,他的面色依然沉靜,卻失去了風淡雲輕︰「青蓮是我的……」他望著張瀟 ,看到張瀟 了然的眼神,忽然之間只覺得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情緒佔據了內心,說什麼也說不下去了。
「我是域主的侍妾。」夏青蓮接過去,「張老板,你滿意了嗎?是的,我是域主的侍妾,我心甘情願做域主的侍妾,只因為我這樣的女人是不配為誰的道侶的,是不是?是不是?」
最後的質問簡直是聲嘶力竭,她的悲憤,她的委屈全在這最後的質問中。
「你已經是張老板了,你已經赫赫有名了,你有木槿追求,有宋辰砂守候,現在還有簡約前輩肯為你做一切,你想要什麼都有,你為什麼不安安穩穩地守著一個?是不是只有你能被追求,是不是只有你才能幸福?你已經將洛少主害得不得在九域安生,現在又來害域主?你怎麼那麼惡毒!」夏青蓮簡直失去了理智一般。
「青蓮!」楠白語失聲叫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接著轉身對張瀟 道︰「張老板,真是抱歉,青蓮她一時失語。」
「域主,你怎麼會向她低頭?你是九域的總域主啊,你是青蓮心中最敬佩的人啊!」夏青蓮抓著楠白語的手臂哀聲道。
「張老板,我先帶她離開,稍後再過來請罪。」楠白語說著,抓著青蓮的手就要離開。
張瀟 手一擺,攔住了,不容置疑道︰「不必了,我與夏道友也好久不見了,甚為想念,今日相見實屬意外,十幾年不見,夏道友好像對我很有成見——請坐了。」
說著瞧都不瞧夏青蓮一眼,回身坐在大殿的一側,並沒有坐在高高的主位上。
楠白語微微嘆息聲,松開抓著夏青蓮的手,回身坐在張瀟 對面的座位上,夏青蓮哀傷地望著楠白語,一步步慢慢地走過。
楠白語沒有出聲,張瀟 也沒有出聲,她只能默默地站在楠白語的身邊稍後,侍妾在這樣的場合中是沒有座位的。
「楠道友,一室不治,何以治九域?」正殿安靜下來,張瀟 才沉著臉道。
這話原文是「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國為。」張瀟 稍稍改動了,意思卻是完全不變的,而這話放在任何時代都是對的,連小家都管理不得,大家又如何治理得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