峒簫的話讓張瀟 點點頭,上界與下界之間若說是有區別,也就是靈力的濃郁、修煉資源的提升帶來的壽元增加了,這般一想,仙界與上界對比,也就是如此了。
但對修士而言,壽元增加就是一種誘惑,壽元到盡頭之前,自然是要搏一搏的,哪怕明知道飛升到仙界並非就是飛升到了樂土。
「前輩你們那個時代,五界指的是上界了?」張瀟 從來沒有詢問過任何五界之間的事情,在她以為,實力不足之前,還是安安分分地提升修為的好,不過既然接觸到了仙界,有些事情就要提前知道了。
「是的。」峒簫沉吟了一會才道︰「下界紛雜,人、神、佛、妖、魔所在被結界分割,但總有修士意外突破結界的時候,但是飛升還是要在原生大陸內,所以突破結界如果不回到原生大陸,往往不得飛升,只能在異地做異類,上界的情況你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如九域這樣的所在極多,至于仙界,就是混雜所在了,這些都是上古時期的事情了,五界戰亂絕對會影響到仙界,現在的仙界如何就不好說了。」
張瀟 哦了一聲︰「不好說也要飛升的,四萬年的壽元說是長久,也總有到頭的時候,一閉關一出關就是接近一萬年,說來修士的壽元看著長久,可為了提升修為,真悠閑的時間也不算多。」
張瀟 難得會心平氣和地說幾句正常的話,說了這幾句之後,話題馬上就轉變了︰「我還想找找那幾只白狼,早知道我能將靈識刺毀了,就不放它們離開了。」
峒簫忍了忍,還是忍不住道︰「那你為什麼先放了它們?」
張瀟 左右四顧著︰「萬一我毀不了靈識刺呢?我自己倒霉遭殃就算了,我都說過了,我不會勉強它們什麼,可要是我自己都做不了自己的主,總不能連累它們吧。」
說著嘆口氣道︰「估計會跑得沒有影了,可惜可惜了。」
峒簫定定地瞧了張瀟 一會,側過頭去。
「前輩是不是覺得我很善良啊,與你之前認識的人修全不一樣,很被我感動?」張瀟 帶著譏笑的口吻道。
峒簫沉著臉沒有做聲——他們已經向前走了半個多時辰了,前方出現了一座高塔的影子,這里該是有秘寶出現的地方了。
「前輩大可以把我看成是故意這麼做的,為了博得你的同情心。」張瀟 加快腳步奔向高塔,還不忘甩下來一句話。
黃沙之中孤零零的一座高塔引人注目,走進了才發現,高塔在陣法禁制的包圍中,張瀟 圍著高塔轉了一圈,知道峒簫不會出手,便也不征求他的意見。
「對人族,我不會有半分同情心的。」就在張瀟 剛要出手試探陣法的時候,峒簫忽然冒出來這麼一句。
「那前輩可要小心了,與我張瀟 接觸久了的人,都會不知不覺受到我的影響,前輩不會忘了我修習的功法吧。」張瀟 回答了一句,一指靈光點入到禁制上,天眼與太乙神術捕捉到禁制的弱點,第二點靈光便追蹤過去。
「你修習的功法,影響與你一般的修士還可以,不要忘記了,我是帝子,豈能被這般淺顯的功法影響了?」峒簫瞧著張瀟 出手,淡然道。
「太乙神術呢?這個功法是仙界的,還是專屬于你們帝子之家的?」張瀟 一邊攻擊陣法,一邊頗有余力道。
「你是想問帝子所在與仙界之間的關系吧。」峒簫還是用反問來回答。
「差不多吧,」張瀟 這一次出手已經是十幾個攻擊位置了,「如果不方便,可以不回答。」
峒簫瞧瞧張瀟 的側顏,她的眼神專注在陣法上,與他的交談好像很隨意般,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
「不是不方便,是不大好說,仙界的修士等級森嚴,最高一級的修士,就是被你們稱作仙人的,也是我們的座上客。」峒簫想了想道。
「皇室與貴族的關系。」張瀟 再次出手,彈出的靈光已經多達數十個,隨著聲音的停止,高塔的禁制發出最後的明亮,接著消散在空氣中,張瀟 搖搖頭,還以為能得到陣法的陣盤,陣盤卻是隨著陣法的破解消散了。
「你們都那麼喜歡把寶物放在塔里嗎?在下界就有玲瓏仙塔,我的黑瘴山里也有一個會自己長高長大的寶塔,現在這里又是一個,真沒有創意。」張瀟 搖搖頭,向高塔的正門走過去。
「要是你會放在哪里?」峒簫想要不問,可還是忍不住好奇。
「埋在沙子內啊,你不覺得走著走著忽然一腳踏空,滑到一個地下山洞內,哇,全是寶藏的心情很美妙嗎?或者遠遠地發現一片殘垣斷壁,其內的古井、某個斷了一半的高牆、或者就是倒塌了半邊的房間內都隱藏著或珍貴或普通的寶物,便有了尋寶的樂趣。」張瀟 說著就走上台階,上下打量著推開了大門。
「還有就是,在剛剛發現寶物欣喜的剎那,忽然跳出來一個守護寶物的怪物——啊,還真有啊!」最後幾個字帶著吃驚。
峒簫跟在張瀟 身後,見到她出手便是太陽真火,在心里嘆口氣,這就是本能了,從來就不知道藏拙,不論對手是什麼程度,上來就是全力以赴。
大門後邊躥出來的妖獸什麼樣子還沒有看清,一指太陽真火便將它燒成了灰燼,張瀟 微微查看了一下,便走進去。
一層塔內略微幽暗,里面空蕩蕩的,只有一圈樓梯,中間中空,仰頭可以看見最高處懸掛著一座古鐘。
張瀟 抬手向上扔了一點靈光,靈光直接飛到二層平台處觸踫到禁制熄滅。
「又是禁飛。」張瀟 說了句,「真搞不懂,修士都是會飛的,干嘛還要禁飛,用腳步一步步量,就是為了耽誤點時間嗎?還是增加闖關的難度。」
「是為了耐心。」峒簫解釋道。
二人已經走到了二層,二層同樣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張瀟 卻仔細瞧了一遍,還點出靈光試探了,才繼續道︰「修士很少有缺乏耐心的。」張瀟 說了這句,忽然腳步頓了下。
峒簫跟在後邊也停住了腳步,打量著四周道︰「怎麼了?」
張瀟 搖搖頭,心里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她今天的話額外多,從見到了雲逸,拆解了那根靈識刺之後。
是第三關的影響,還是靈識刺的影響?她的心境似乎出了點問題。
一直沉默著走到最頂層,見到了懸掛在高塔頂部的這口大鐘,鐘身雕刻著全是不認識的銘文,透著古樸,厚重,卻沒有半分靈力。
一指靈光輕輕點在大鐘上,大鐘的表面忽然透出一層靈光,光暈流過,將靈光反擊出去,這個攻擊只是試探,張瀟 隨手將靈光驅散。
防御加進攻,絕佳的一種法器,張瀟 微微一笑,視線落在栓著大鐘的鎖鏈上,純黑的鎖鏈,沒有一點點金屬的光澤,好像就是一個普通的鎖鏈一樣,張瀟 打出法訣,開始收取大鐘。
可是每一個法訣打出去落在鐘身上,都被鐘身亮起的靈光反射回來,換了數種手法,張瀟 不得不停下來,這般防御在天眼的觀察下也沒有任何漏洞可言。
圍著大鐘轉了一圈,連其上的鎖鏈也在大鐘的防御範圍內,這口鐘便是所謂的秘寶了,誰得到了它,幾乎就會落到不敗的境地。
張瀟 的視線慢慢落在大鐘的銘文上,這是一種從來沒有見過的文字,就好像她腦海里從陰河之下岩壁得到的字跡一般,甚至更為復雜,更像是她所繪制的符,只知道照貓畫虎,卻不知道畫出來的意義。
她端詳著一個有一個趨近于文字的符號,好半天卻無奈地承認,她完全看不懂,看不透。
「前輩識得上邊的文字嗎?」。張瀟 問道。
「這是冥伽文,一種古老的文字。」峒簫回答道,「這些字跡無順序雜亂排列的,你要學嗎?」。
張瀟 點點頭,很是正式道︰「還請前輩賜教。」
峒簫便指著大鐘上的字,一個個念出來,先是字跡本身的讀音,然後是翻譯過來的含義,有些字跡並沒有合適的詞語翻譯,好像只能意會一般,兩個人慢慢地圍著大鐘轉了一圈,張瀟 便將所有的字跡都記住了。
確實是雜亂無序排列的,任何兩個相鄰的字跡,都無法組成一個合適的詞語。
但也絕對不會是沒有任何意義就刻畫上去的,這是一個超乎張瀟 想象的法器,張瀟 不認為這般法器上的銘文會真的沒有意義。
將所有的文字全都記住了,包括排列的方式,張瀟 盤坐下來,閉上眼楮,開始在腦海里推演可能出現的順序。
神識內也恍然出現了一口鐘,鐘身雕刻著同樣的銘文,鐘面漸漸張開,所有的文字都排列成一個平面上。
還是看不懂,看不透。
神識圍繞著識海內的大鐘,好像無意識般一下下點擊著鐘面的文字,每點擊一個文字,就會將神識反彈過來,張瀟 只是下意識的,忽然,神識點擊過的文字第一次沒有出現反擊。
難道是從這個字跡開始讀取的?
「是為了耐心。」峒簫的話忽然出現在識海里,難道這個鐘面所有字跡分散排列,也是為了考驗修士的耐心。
識海內,張瀟 的神識化作自身形象,十指輕彈,一點點神識化作流光落在不同的字跡上,可除了第一個字跡,竟然沒有再出現不曾反彈攻擊的第二個字,張瀟 蹙眉想了一下,心念微動。
靈光先落在第一個字之上,然後任意再落在另外一個字上,張瀟 開始用最笨的方法一一嘗試著。
很快她就找到了第二個字,而兩個字組合在一起,正好是一個名詞。
她慢慢露出笑容來,還真的是要有耐心的啊。
識海里靈光的速度越來越快,漸漸地,一段文字出現在眼前,卻是講解制作符的口訣,張瀟 慢慢地讀著,理解著,曾經的照貓畫虎,在這套口訣的解釋之下,豁然貫通。
每一張符的每一個筆畫,都有其特定的含義,筆畫的不同,會改變符的意義,並非筆畫少,符就簡單,符的威力在于筆畫的順序。
照貓畫虎,不論制作出多麼高級的符,也只能算作錄符師,真正的制符師,是可以舉一反三,自己創造出符的。
原來,符的制作也是有其原理的,而這些字符看似無意義的排列,實際上也是一種符,將這些字跡雕刻在大鐘上的過程,就是制作符的過程,只不過這個符紙是一座法器。
張瀟 的臉上掛上了笑容,原來不僅僅符紙上可以制作符,還可以將符轉為陣法般刻畫在法器上,真是絕妙的構想。
張瀟 睜開眼楮,伸出手指,一串串靈光落在大鐘上,大鐘安然不動,表面再也沒有出現任何反彈的靈光。
峒簫順著張瀟 的攻擊望過去,暗暗點頭,果然最原始的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法,張瀟 能一次閉關八千年,自然是有足夠的耐心嘗試,她也真的能想到這樣的笨辦法。
水晶球之外,冉英和左天翔的臉上也少了嬉笑,這個女修的表現出乎他們的意料,冥伽文就是在仙界也極少有修士掌握,而掌握這種文字的修士,誰也不會輕易泄露出去的。
而女修最初的表現明明是不認得這些文字,要麼是那具化身認得,要麼就是純粹的運氣。
兩個人都暗暗記下了張瀟 點擊大鐘的順序,將上面的字死死地印在識海內。
當靈光落在最後一個冥伽文上的時候,大鐘嗡鳴了一聲,鐘身縮小,月兌離了黝黑的鎖鏈,張瀟 伸手一招,一個只有一寸多高的古樸的小鐘輕盈地落在手心上。
就在這口小鐘落入在手心的一刻,張瀟 和峒簫的腳下忽然亮起,一個傳送陣驀然出現,張瀟 一張手就向塔頂的黑色鎖鏈抓取,在抓住的瞬間,微微一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