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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瀟 慢慢走近七彩霞光,直到身前觸踫到一個實質的阻攔,好像一道透明的牆攔住了去路。
天眼再一次睜開,意外的是並沒有看到靈力波動,這道封印竟然並非靈力布置下的,再一次打破了張瀟 對禁制的理解。
伸手觸踫,沒有意外的被攔下了,張瀟 略微用了些力氣,入手處堅硬而又有彈性,她想了下,並沒有使用靈力,純是的力量按下去,封印仍然牢固。
放下手,張瀟 凝視了七彩禁制一會,慢慢將《修魂》功法循環在體內,這次的功法循環完完全全是最早的版本,雖然她知道,峒簫給她的,也一定是魂修功法。
她不知道這個封印能不能分辨魂修與其他修士的區別,這個想法听起來是很可笑的,可這個世界又有哪一樣東西听起來是不<可笑的呢?她即便親身經歷了快萬年了,還是覺得不真實與可笑的。
《修魂》功法流暢地在體內運行,張瀟 閉了下眼楮,再睜開的時候,眼神波瀾不驚,仿佛要進入的並非是在上古時期就封印的禁制之內。
沒有任何意外,她好像沒有任何阻攔地就進入到七彩霞光之內。
一步之外,便是另外一個世界,是天與地的懸殊,是生面對死的震撼,也是人類站在遠古戰場時候感覺到的自身渺小,更是觸踫到不該觸踫的世界之後產生的悲哀。
這所有復雜的情緒最後全都化為了平靜,這一刻,張瀟 甚至都沒有產生恐懼與擔憂。
視野內是累累白骨,一望無際,而在白骨之上飄蕩的,是幾十萬年也沒有消散的魂魄。
生靈意外的闖入,驚動了這些飄蕩的魂魄,它們忽然蜂擁而來,涌向張瀟 ,張瀟 的眼神里慢慢浮現悲哀,她的手里多了一面黑色的幡旗。
無數黑黝黝的魂魄飛來,刺耳的咆哮呼嘯而來,這些被獻祭了的魂魄發出只有張瀟 才能听到的吶喊,在整個被封閉的卻視線根本看不到盡頭的空間內,卷起狂暴的陰風。
《修魂》功法運行的功力忽然傾注到魂幡內,小小的黑色魂幡驀地月兌手而出,月兌手的一瞬迎風招展,如果這被封印之所也能見天日的話,這幡旗便是遮天蔽日。
幡旗擋住了張瀟 的視線,卻擋不住神識感應,幡旗表面忽然出現一個黑色的漩渦,漩渦深處隱約可見一座高聳的城牆,城牆內旌旗招招,露出巍峨宮殿的一角。
張瀟 沉默地望著幡旗,望著上面黑色漩渦逐漸延伸出去,一個個黑色的魂魄爭先恐後被吸附進入,望著因為吸附了魂魄而更顯黝黑的幡旗。
她的視線慢慢向上,在七彩封印的頂端,是仿佛凝結承實體的魂體。
漩渦在延伸出去,在張瀟 身上抽取的修魂之力越來越多,張瀟 束手而立,只盡力運轉功法,盡力體會身體內完全不同于靈力的那絲力量。
她一直以為所謂魂修就是修煉的神識,就是比其他修士神識強大,多麼可笑啊,她簡直是有史以來最白痴的魂修。
難怪魂修是要被毀滅的存在,難怪佛修把魂修當做死敵,不僅僅是佛修吧,五界任何修士都會將魂修殺之而後快的。
張瀟 緩緩踏上一步,這一步直接就是數百米,魂幡隨之向前漂移數百米,封印之內忽然卷起狂風。
這並非實質性的狂風,甚至都無法吹動張瀟 一根發絲,但是整個封印之內的魂魄全都被驚動了,順著著漩渦產生的狂風向幡旗內狂涌進去。
大量涌入的魂魄,便要有更大的力量吸收,魂幡吸取的張瀟 的魂力也就更加劇烈,在這樣瘋狂的吸引中,張瀟 終于覺察到身體內那完全不同于靈力也不同于神識的感覺。
她一直知道運行《修魂》的時候在溫養神識提升神識,一直以為就是在修煉神識,真的相差無幾,但是就是相差的那一點點,她真正感覺到了什麼是魂力,完全不同于靈力的一種力量。
這是與神魂牽繞在一起的力量,如今魂幡抽取的,就是這種力量。
狂風大作,張瀟 身處在狂風之外,她的視線望著封印之內的白骨,望著瘋狂涌入到魂幡內的魂魄,她的神魂望到的卻是魂幡之內,瘋狂涌入的魂魄正在城牆之外的荒野上躊躇,然後如行尸走肉般被吸入到城牆之內。
張瀟 不想看到這些,可魂幡與她早就神魂相連,她不曾知道的是每一次運行《修魂》功法便是與魂幡增加一絲聯系,如今,她與魂幡早已密不可分。
忽然,張瀟 眼眸睜大了些,她仔細在戰場上尋找著,然後再在幡旗內查看著,接著眉頭微微蹙起,卻很快就放下了,靜靜地等待著。
隨著魂力被抽取,她漸漸有種眩暈的感覺,好像靈魂都要離體也要被吸附到魂幡內一般,她不知道此時她的面色在發白,但是她知道,幸虧她曾閉關八千年,幸虧在閉關的時候也曾運行《修魂》功法,不然她也有可能被自己煉制了的魂幡吸附,成為魂幡內的一個魂魄。
恍惚間,一切就都好像停止了,張瀟 略微眩暈了下,視線再清晰起來,卻發現她正坐在地上,確切地說坐在一地白骨之上,視線正落在一具白骨的手臂上,那個手腕上還有一個黑色的儲物手鐲。
她下意識伸手觸模過去,頃刻間,白骨手臂連同儲物手鐲全都化為了灰燼,她的手停在揚起的灰燼中。
面前黑影翩然飄落,停在她的眼前,魂幡重新回到小小的不起眼的狀態,只是越發漆黑。
張瀟 抓過魂幡,直接送到儲物手鐲內,茫然四顧,坐在白骨中間的她竟然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好像周圍就是平地一片一樣。
她抬眼上望,從戰場內向上看,七彩霞光仍在,看不到邊際。
她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茫然中只覺得有很多東西來不及思考,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本能驅使。
站起身來,就是這樣小小的動作,仍然讓身邊的白骨化為灰燼,她慢慢地抬步,每一步落下,都會有輕微的「 嚓」聲,都會有灰燼揚起,她仍然慢慢地走著。
她知道她想要尋找什麼,只是在這樣毀天滅地的悲哀中,她不想思考。
她其實還是受到殺戮之意影響了吧。
這個念頭才出現,她就微微搖頭,不是殺戮之意,是殘存的獻祭的力量。
這個七彩霞光封印,封印的是魂魄的力量,而能影響魂修的,也只有魂魄的力量。
每一步都是數百米,十幾步之後,張瀟 漸漸恢復了沉靜,神識釋放出去,偌大的戰場竟然無法看到盡頭,但神識的釋放,仍然找到了她想要找到的東西。
就在前方不遠,倒伏著一具巨大的骨骸,落地的那一刻,這具骨骸的主人化為了本體,卻仍然因為骨骼的重量而無法保持完整,但是這巨大粗壯的骨骸,還是能夠讓人看出它生前的本體。
這七彩霞光究竟是怎麼樣的封印啊,讓這只上古巨龍的骨骸也完全失去了靈力,只留下輕輕觸踫就能化為灰燼的殘骸,時光將它已經完全拋去。
順著這個骸骨頭顱的方向,張瀟 繼續尋找著,數千米之外,她看到了一個坍塌的痕跡,好像是一座小山落下來,這里沒有任何白骨,因為這是巨龍與對手交戰的範圍。
只有坍塌的痕跡,不見法器,歲月是不該讓一件上古法器全無蹤影的,但是張瀟 尋遍了周圍,也沒有半分靈力波動,甚至連法器的蹤影都尋找不到。
看到的只有孤獨存在的一具骸骨,骨骼微微發黑,高大的骨架顯示並非人族的存在。
張瀟 沉默地在戰場上行走著,《修魂》功法自動運行,不停修補她損失的神魂之力,她不想停下這個功法的運行,也無法停下來。
她的思維有些遲鈍了,卻知道她的靈力還在,神識也沒有減弱,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她一邊走遍戰場,一邊思索著,終于,她站了下來。
天帝、凰姬、峒簫,這是她所知道的和接觸到的所有影響到她的上古人物,確切地說,她只接觸到了峒簫,看到過凰姬的虛影,感覺到天帝的威嚴。
在這其中,她是凰姬選擇的爐鼎,在她修煉所成之後要將自身奉獻給凰姬的,那麼這一身的魂力,她作為魂修的身份,到底是天帝的天意,還是凰姬的安排?還只是一個巧合,是她自身的命運?
她,只是人界一個小小的修士,卻得到了《修魂》功法,得到了這個可怕的魂幡,還有那個與仙鏡一起碎裂在腦海里化為天眼的魂球,而到現在,命運驅使著她進入神界,得到這些上古修士的魂魄。
這個小小的幡旗竟然便是冥界的翻版,她便如冥界的冥王——這就是魂修的可怕而被追殺之處嗎?
不僅僅是因為一個小小的功法吧,是因為手里的幡旗。
一個可以將修士魂魄吸取的幡旗。
也許還有的就是,有朝一日她將這些魂魄釋放出來的時候,這些魂魄可能不再是虛無縹緲的,而是實實在在的。
張瀟 忽然打了一個寒戰,冷氣從心底直沖上額頭,她的面龐忽然滲出一滴滴冷汗來,她是到神界做什麼的?戰魂鼓,峒簫的骨骸,神界大戰!
是了,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了,不不,不是天意,是人為的推動,萬年一遇的神界大戰,而如今,上古戰場的殺戮之意已經完全釋放出去,戰魂鼓就要被敲響,神界大戰就要開始,而這一次神界的戰爭將是有史以來最慘烈的。
這一切不是因為她發生的,她卻是其中的一個推手,並且無法制止。
這是峒簫的報復?還是來自天意的懲罰?
這一切與她何干,為何偏偏要著落在她的頭上?讓她的良心背負著神界數以千萬修士隕落的譴責。
這手筆真的好大啊,魔界被毀掉了,一切卻並沒有結束,接下來便是神界,當她帶著峒簫的不死之身進入到妖界之後還會發生什麼?回到人界呢?送還給峒簫呢?
頭一次張瀟 對生命的存在感到悲哀,頭一次她憎恨她悠遠的壽元,她的手顫抖著,牙關緊緊地咬合著,如果她不存在了,一切會不會隨著她的消失而消亡?
她沒有那麼偉大,她不會為了拯救世界現出生命的,可是她又怎麼願意因為她而血流成河,因為她數千萬的生命消失,她的嘴唇也顫抖起來,眼淚忽然流了出來。
一切就是天意之中啊,都在命運的安排之中,她可以放棄她的生命,可是之後呢?她的魂魄一定會與在她生命消亡的瞬間進入到魂幡之內。
她隕落,不,不能稱之為隕落,她只是肉身消失了,神魂被拘禁了,這一切不會隨著她的消失而結束的,木槿還在,夜未央也在,戰魂鼓還會被激發,木槿與夜未央會將她沒有完成的全承擔過去。
這就是因果吧,她懦弱地無法承受之後,便要由她親近的人承受,而未來,所有應該反噬到她身上的一切,也將由她所有親近的人承受。
張瀟 緊緊閉上雙目,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眼前的一切消失,讓她逃避現實,可是閉上雙眼她仍然能夠看到累累白骨出現的一幕,看到那些佛修念出咒語後如飛蛾撲火般。
這就是獻祭的力量,在這個戰場上殘存的一絲力量終于完全影響了她。
她的心中興起的一點點逃避的想法在這力量的影響下完全消散,她什麼都明白,可是她無法做到。
她前世的教育,今生的經歷,骨子里的傲氣全被獻祭的力量激發,一瞬間的懦弱足以讓她羞愧,張瀟 不屈的靈魂重新佔據了她的身體。
既然生亦何歡,死亦何懼,那麼就讓她重新做回張老板吧,哪怕最後直面五界的怒火,承受永世不得翻身的懲罰。
但是這之前,她一定要站在天帝與凰姬面前,一定要質問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