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怎麼說好的表情道︰「這,這怎麼是空間通道?這明明是游離的空間碎片臨時成型的空間通道。」
張瀟 笑了︰「臨時的空間通道也是空間通道啊。」
夷幀這才反應過來他言詞的失誤,放下手,深吸一口氣嚴肅道︰「當日你們是怎麼從人界進入到神界的。」
張瀟 聳聳肩道︰「就這麼走進去的,里面是感覺不大穩定,不過當時我們只有三個人,所以到時及時出來了。」
夷幀表情古怪地看著張瀟 ,張瀟 攤攤手︰「前輩知道我福源厚澤……」
「你是福源厚澤,那是以前吧,現在也是?」夷幀從來沒有搶過誰的話頭,如今張瀟 才說半句就接過來。
張瀟 表情略微凝固了下,然後終于正式起來︰「前輩提示得對,不過眼下還有更好的方法?」
五界之間安全的通道當然存在,但是通道的出口入口張瀟 可是全然不知,作為上古時期的智者,夷幀不可能不知道,但夷幀知道,也不代表現在就能找到,將通道打開。
不論是什麼原因關閉的五界通道,現在都不是打開的時候,黑瘴山的通道是意外,魔界那邊現在也不具備有穿過通道的實力。
但是其它四界之間的通道,夷幀也不敢輕易打開的,打開之後的風險,不是夷幀敢承擔的。
一個人,要是從來都一帆風順,生活中沒有了激情還是想要和敢于冒險的,但是一個被囚禁了三十萬年的修士剛剛獲得自由,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將自己再陷于那樣的境地的。
所以,張瀟 即便是表情正式起來,終于正視這一次可能會存在的風險,她也知道,只要離開這里進入妖界,他們也只能還通過這樣的臨時空間通道。
「乾坤令牌可以帶你到這種臨時出現的空間通道內,但是一旦你機緣耗盡,也有可能在沒有通過通道到達另一界的過程中引發通道坍塌,或者,你我可以通過,他們會隨著通道的坍塌消失。」夷幀哼了一聲道。
張瀟 怔住了,她這才明白夷幀的意思,如今她與木槿和三位大妖之間的因果全都消失了,換句話說,在天意的眼里,她張瀟 與木槿和三位大妖之間就是陌路的關系,那麼,她的機緣也不會再分擔到他們的身上,所以,他們通過這個空間通道才是最危險的。
張瀟 與夷幀之間的交流沒有避開木槿和三位大妖,他們听到了都思索著望著張瀟 ,從夷幀布置過陣法之後,他們自然都覺察自己與張瀟 之間的關系改變,這種改變很是微妙,就好像重新認識了張瀟 並且不再接納她一般。
這種純粹心理上的改變很難讓人以為是陣法的原因,听夷幀與張瀟 的對話,卻隱隱有些迷惑的感覺。
見張瀟 只是發怔卻什麼也沒有說,夷幀也蹙眉道︰「你們上次進入空間通道只是感覺都通道的不穩?可有遇到空間風暴,空間裂縫,還有空間妖物?」
一連三個提問讓張瀟 更是有些發懵,她搖搖頭︰「自然是沒有——听名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這般不穩定的通道要是有這三者,動用了靈力攻擊,那通道還不得立刻就粉碎了?」
張瀟 這麼說著,木槿進出過一次這樣的通道表情還沒有什麼變化,三位大妖的臉色就很是不好看了。
夷幀嘆口氣,略微帶著嘲諷之意道︰「所以上一次張道友還真是福源厚澤啊。」
張瀟 再次沉默了。
所謂無知者無畏,她根本不知道這般跨界會有如此危險,自然在上次穿行的過程中也沒有懼意,但是知道了,再做到無所謂就不容易了,這與怕不怕死是沒有關系的。
說了這幾句話的時間,前方空氣中的氤氳忽然緩緩淡下來,扭曲的空氣也緩緩恢復原狀,張瀟 這才眉頭真正皺起來,按照前邊這處所謂空間通道出現的時間,他們要真是就這麼闖進去了,真有可能還沒有進入到妖界就遭遇了空間坍塌。
「看來道友還真得再回到那片海域,將那里的乾坤令牌找來。」夷幀看著空間通道消失蹙眉道。
「為什麼?」張瀟 神色也冷下來。
「每穿行一次這樣的空間通道,乾坤令牌上對空間通道的支持力就揮減弱。」夷幀簡單解釋道。
「這乾坤令牌到底是什麼東西?」張瀟 忽然問道。
夷幀避開張瀟 的視線︰「集齊了自然得知。」
張瀟 定楮瞧了夷幀一會,移開了視線。
她真不想再會到那片海域,再見到那位被封印的女子,如果有可能,她是真心希望那片海域的封印永遠不會松動。
「一切都提前了嗎?」。好一會張瀟 才喃喃道。
夷幀哼了一聲,卻沒有再言語。
張瀟 不由望一眼木槿,從與木槿相識以來,木槿從沒有這麼沉默的時候,他很少望著張瀟 ,好像張瀟 只是一個陌路人一般,哪怕現在所言的東西與他有關,他也是一臉不在意的樣子,就如在無極宗剛剛認識他的時候,他對什麼都表示著不在意的表情一樣。
見到張瀟 視線望過去,木槿的視線也迎過來,張瀟 神識不由有些恍惚,這視線就與第一次相見一樣陌生,而第一次還帶著好奇,這一次卻是真真正正的不在意,還有些微的漠然,就如兩個世界的人一般。
張瀟 轉開視線道︰「我無法知道,我一旦破開封印,那女子會如何。」
夷幀沉思了下道︰「下邊具體如何?」
到這般時候也無須隱瞞,張瀟 將壓力吸引力與神光,還有那女子詭異的樣子一一道來,期間並未加任何個人判斷,也並未說出那女子的相貌來。
夷幀听著卻神色漸漸復雜,顯然是猜出了這個女子的身份,也怔了好一會。
「我倒是真想將她喂了我的靈蟲。」張瀟 末了冷冷地道。
夷幀好像恍然回過神來︰「恐怕你的噬金蟻還沒有吃掉她一塊肉,你就被……」好像顧及到張瀟 的面子,話沒有說完。
「那麼,我就更不能回去了。」張瀟 慢慢地說道。
夷幀想了好一會,臉色一直晦暗不明,張瀟 也出神地琢磨著,沒有人打破寂靜,誰都知道這是一個真正難辦的問題。
木槿的面色略微有些不好,即便是與張瀟 之間的關系變得陌生起來,他也不能忘記曾經與張瀟 之間的相處,原本站在張瀟 身旁支持她的人該是他的。
他懶洋洋地望著空間通道消失的位置,回憶著夷幀與張瀟 的對話,知道他心態變化必然有某種他不知道的緣由,他並不想追究這個原因,也不為與張瀟 的距離拉開而感到難過,他此時的手段足以站在張瀟 身邊的,只是覺得這個變化耐人尋味了些。
看來回到被封印之處是必然的了,幾個人重新乘坐飛舟,沒有了夜未央,張瀟 獨自一個人站在船尾,看來海底封印的真的是綾夙了,怎麼解決呢?
夷幀不說,她不準備詢問,再將自己現在所有的裝備和手段都考慮了一遍,想起峒簫所介紹的兩種功法,想起自己的法術還有姊旖的傳授,綾夙身份與她巨大的差異,那可是與千杳攜手將魔界毀滅的上古修士,帝子的公主,只要給她片刻恢復神智的時間,臉動手的機會可能都不存在了。
那被封印在海下的,絕對不可能金仙、大羅金仙的修為,而在大羅金仙之上的,又該是什麼樣的實力呢?
就憑她,木槿,和三位大概拼上全部家底也不見得與她平手的三位大妖,還有夷幀這位一直想要置身事外的上古智者?
其實,只有夷幀才具備戰勝綾夙的實力吧,但那也是要在三十多萬年之前,任誰被這般困了三十多萬年,實力也不會這般短的時間就恢復的,更不用說夷幀是否想要站在神界的對立面了。
張瀟 沒有詢問,甚至都沒有露出求教的意思,但她和夷幀的心里都清楚,最後,只要再回到那個深淵內,夷幀必須出手。
夷幀沒有道理為了張瀟 站在整個神界的對立面,不僅是神界,還有神族,神界帝子一族,除非,張瀟 有值得他這麼做的一面。
站在如此高度,張瀟 已經不妄自菲薄了,她知道從她救夷幀月兌困的時候,她就有了與夷幀平起平坐的資格,不但是因為她擁有的紫氣,還有就是她的氣度,最主要的,就是她的選擇,能承擔的因果。
飛舟上還是一片沉默,直到重新進入到被封印的海域,夷幀才走向船尾,張瀟 感覺到夷幀過來,轉過身,斜倚著船舷,望著夷幀。
禁制無聲無息地出現,將兩個人的談話隔絕。
「張道友如此,不像是出身尊貴之族。」夷幀不露聲色地打量了下張瀟 的身姿道。
張瀟 還是斜靠這船舷,動都沒有動一下,不動聲色道︰「我本來就沒有那麼尊貴的出身。」
「可道友卻有氣度,只有自小所受教育,經歷過,才培養出如此氣度,或者道友奪舍之前,是很了不起的?」夷幀這話已經不是試探了,而是準備做出決定了。
張瀟 嘴角歪歪,牽出一絲禮貌的微笑︰「我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站在這樣的高度,做出這樣的決定,我本來已經認命了,只求無愧于心,不過大概就是命運向你關上了一扇門,有可能也會打開一扇窗戶的原因吧,我面前的窗戶很多,而我也終于靠近了一扇。」
張瀟 慢慢收起微笑,她沒有打算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夷幀︰「站在神界的貴族面前,舉手投足間我能看到自己的差距,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我尊重這樣的貴族,佩服他們,但,我並不會刻意模仿。」
夷幀搖搖頭︰「道友就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當面對你口中的貴族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張瀟 眉毛慢慢地挑了下︰「前輩不會天真地以為,我張瀟 能融入到帝子的公主王子們的圈子里?還是前輩以為,我這樣的性格,會心甘情願地被驅使?」
「道友不是正在一步步擺月兌尋常修士的身份?道友的肩上已經承擔了重擔,繼續下去,有朝一日不是你想不想站在帝子面前,而是不得不站在那里吧。」夷幀冷哼了一聲道。
「下里巴人再怎麼粉飾,也不會是陽春白雪,彼此之間的社會地位的差距巨大,不是一代就可以跨越的,底蘊也要時間和歷史的沉澱才會逐漸形成,前輩以為,我張瀟 能有那個時間,還是能有那個能力做到?」張瀟 諷刺道。
「是不能還是不願?」夷幀眼楮眯了下,逼問了一句。
張瀟 瞧著夷幀的眼眸,忽然發現夷幀眼眸中的老態略微減少,比剛剛月兌離碧蓮山的禁錮時顯得年輕多了,剛剛這一問眼眸里還閃著銳利。
她凝視著這雙本來該充滿著智慧的雙眼道︰「回到人界之後,前輩還是將與我之間的因果也斬斷的好。」
夷幀的眼楮眯了下道︰「封印消失的過程中,就是神女恢復的過程,張道友大約有兩息左右的時間。」
「兩息?封印兩息就會完全消散?」張瀟 這次可是真的吃驚了。
「自然不是,只要有兩息,甚至更少的時間,神女就會拿到身體的主動,神女雖然不是不死之身,但這般的封印,對她的身體不會有大礙的。」夷幀神情冷漠。
張瀟 眉眼挑起來︰「這便是身份的優越了?」想起那雙大睜的,充滿神采的眼界,月兌口而出,「難道只封印了她的身體,沒有封印她的神智?」
夷幀哼了一聲,沒有言語。
張瀟 的眼楮慢慢睜大了些,想到姊旖、峒簫,還有眼前的夷幀,一個想法慢慢地爬上了心里,她接觸的上古修士著實不多,可這被囚禁的三人,哪一個都是只被禁錮了肉身無法移動,而他們的神智都是一直在清醒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