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姐一臉堅韌的表情,鄭瑜有種覺得仿若看到了王爺的錯覺,畢竟那份寵辱不驚,只有在浴血奮戰的歲月里,看慣了無數的生死,才能如此的靜心。
可是現在,不過要十六的小姐,竟然如此碟骨錚錚又能承受此辱,實在讓他驚嘆與欽佩,而內心更是篤定,龍生龍,鳳生鳳,傲骨錚錚的老王爺和當年那個盛氣凌人的王妃,還真沒錯生了這個女兒!
「是,鄭瑜令命。」他鄭重的欠身抱拳,實打實的把她當作了內心之主,而秦芳見狀一愣,隨即抬手直接搭在了他抱的拳頭上︰「瑜叔,明仔和我一同被押進宮內,雖我于我關押在一處,卻也定然受制,但你放心,只要他還活著,我自會救他出來,保他安全,若是……若是依然不幸,我也會討這筆血債!」
鄭瑜的喉結動了動,隨即點頭︰「我自隨王爺起,是王爺的心月復,更認王爺為主,我的兒子,便是這卿府的家生奴,為王爺生死,早有所備,如今有主子你這份相護的心,他已經值了!」鄭瑜說完,便是後退兩步︰「小姐保重,鄭瑜告辭。」
說完他也不等秦芳言語,便是飛身上了瓦檐,繼而便走。
秦芳則抬頭看了看漫天的星空,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回屋睡覺--明日還有一場屬于她的罪要受,她怎麼也得養好精神。
翌日,她睡夠了起來,便在屋內打了一套軍體拳以活動著筋骨,剛剛練完正在拭汗,屋外就有了一個女子的聲音,略帶著抖音︰「請問,有人在嗎?」
秦芳聞言便驚訝的轉身開門,立時愣住,因為門口的人,竟是抱著一個包袱的駝背女子,正是鐵蛋的母親沈家娘子。
此刻她一看到秦芳便是愣了一下,張著嘴巴上下打量後才言︰「原來,您,您真是位小姐,是郡主,惠郡主!」
秦芳悻悻地扯了上的中衣︰「沒錯,目前還是,可你怎麼跑我這里來了?」
「哦,是蒼公子叫奴家前來此處送個包袱給這府中唯一的人,奴家挨個尋著院子尋到此處,卻不想竟是遇到了恩人。」那沈家娘子說著,把手中包袱往秦芳懷里一塞,人便跪下要磕頭,秦芳趕緊拉了她起來︰「別這樣,你已經謝過我了,不需要再謝的。」
「奴家怎能不謝,若非郡主和公子出力,我那殘兒已命歸天了……」
「別這麼說,是他命不該絕。」秦芳說著沖她一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沈家娘子聞言立時眼眶盈淚,秦芳不想看她哭,便趕緊言語︰「這包袱里是什麼啊?」
「哦,公子叫拿來的衣服和頭面。」沈家娘子說著抹了眼楮︰「奴家做的是專門給人梳頭的營生,公子叫我來給您梳頭。」
「梳頭?」秦芳有些意外。
「是,公子說的,說今日的您定然會要一份光鮮不輸那日,便叫著我來送衣梳頭的。」
秦芳聞言抿了下唇,隨即笑了︰「好,那就要一份光鮮吧!」
燒水換衣梳頭,花費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做完了這些,就著屋里的銅鏡,秦芳看著一身白衣的自己梳著漂亮的雙環,抿了下唇。
她不能否認卿歡的相貌是上佳之色,尤其這一身白,更襯托的她嬌弱。
下意識的,她就想到了蒼蘊,猜測著他是不是要自己顯得楚楚一些,好博取一些同情。
「鐺……」遙遙的,一聲鐘聲傳遞而來,秦芳扭頭看向了窗外。
新帝臨朝,這南昭新的篇章已經開始,而她則將成為新帝第一日找回臉面丹腳石。
「回蒼公子那里去吧,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丟下一句話,她翩然出門,畢竟她不確定新帝回不回再晚什麼別的花樣。
走出府門,一輛馬車竟然等在門口,看著那眼神冷冷的小黃門,她什麼也沒說的上了車。
車行不過片刻,便到宮門,當下那小黃門帶著他入了宮門,又著兩個嬤嬤對她搜模了一翻,確認身上毫無利器之後,那個小黃門才領著她穿過了門樓,直往大殿而去。
不多時,來到大殿前的最後一道儀門時,她已然看到百官列隊的最前,跪著密密麻麻的數十人,顯然是鄭瑜所說的那些府中主骨,她深吸一口氣看向了身邊的小黃門︰「拿來吧!」
小黃門掃她一眼退進了儀門的門房里,轉瞬舉了兩根荊條走了出來。
秦芳一看那荊條就咬了牙,因為那荊條真是太過新鮮,根根利刺還帶著新芽的青黃女敕尖,那以為著,在扎入體內之後,很可能會殘留在內,無法挑出。
但她什麼也沒說的轉了身背向于他,由他綁縛,因為她明白,南宮瑞要的就是她痛不欲生,要的就是她背負不住。
睚眥必報的男人,哼!姐就是拼著一身刺,也不會低頭!
荊條一加身,就有細密的傳來,于背負中扎破衣料,刺入肌膚。
她抿著唇一聲不吭,死死的忍著,待小黃門綁好後,便轉了身︰「請傳吧!」
小黃門看著秦芳眉頭都沒皺一下,有些意外,但還是立刻向前傳話︰「報,惠郡主負荊請罪求見陛下!」
他喊了之後,扯著嗓門的小黃門們,一個接一個亮嗓開喊,伴隨著這些重疊的聲音,她看到無數官員轉了頭,側目傾注于她,更看到跪地的那些人,試圖扭轉的身軀--然而他們難以做到,木枷連鎖不說,還連成了排,他們只能跪在那里,頭手向前。
「宣!」響亮的聲音傳遞而來的同時,也有一個小黃門奔到近前︰「還請惠郡主,跪行而前!」
秦芳的眼眯了一下,隨即卻是開口︰「我體中血脈可有一半是北武長公主之血,我不知前情跪了也就罷了,如今乃知此事,怎能跪行?你且傳話過去于皇上,就說我卿歡跪行不得,否則萬一讓母族北武蒙羞,到時領兵壓境的,他的盛世太平可就少不得狼煙四起!」
秦芳的話,讓小黃門臉色慘白的轉身而去,周遭的一些老臣則是紛紛瞧看著卿歡,不明白那個著名的軟弱小姐真就這麼硬氣非凡。
「什麼?」吉祥聞听小黃門帶話,瞪的兩眼如銅鈴︰「皇上,這卿歡太過囂張,竟敢拿北武相脅,實在是膽大包天!」
「不錯,這是南昭之地,她竟挾北武來脅,實在放肆!」太後盛嵐珠聞言也是盛怒,她看向了身側的兒子︰「還請皇上叫人亂棍打到她跪行上來才好!」
南宮瑞陰著一張臉,手更緊攥了寶座的龍頭,他張了口剛要言語,身後卻是有了一聲輕咳,他頓了一些歪了腦袋︰「蒼公子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