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余暉灑在凌夜的面前.一片金燦燦的.
凌夜倚在門檻上.微微有些皺眉.她下意識的模了模自己的肩頭.早前歐陽青那一劍的傷口並未完全愈合.凌夜一路強撐.便是害怕歐陽青看出端倪來.如今她又與歐陽青同住一個屋檐之下.也不好支開歐陽青自行換藥.唯有等傷口自己愈合.
「你在想什麼.」歐陽青從凌夜身後走來.看著凌夜的神情.不禁問道.
凌夜回過神來.站直了身子.勉強笑道︰「沒什麼.只是……只是有些感慨未知的未來……」
歐陽青凝望著凌夜的雙眸.反而一笑.道︰「從未見你說過這種話.可是因為端木莊主的緣故.你只要記住.無論發生任何事情.我都在你的身邊.」
凌夜並未答話.遠遠地就看見端木蟬小跑而來.
「小姐和姑爺久等了.晚膳已經備好了.莊主請小姐和姑爺去玉瑩堂用膳.」端木蟬滿臉笑意.
凌夜和歐陽青相識了一眼.二人便隨著端木蟬一路而去.
玉瑩堂距離凌夜和歐陽青所住的客房並不遠.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凌夜和歐陽青已經站在了玉瑩堂外.只是眼前烏壓壓的眾人.著實令凌夜和歐陽青吃了一驚.端木枯快步迎了上來.一旁的人有男有女.或老或少.都是帶著異樣的目光打量著凌夜.他們只覺得凌夜是個不速之客.
「瑤兒.快來快來.我介紹你的姐妹和你認識……」
端木枯十分熱情的擁著凌夜.絲毫沒有注意到凌夜和周邊人臉上的尷尬與不悅.
凌夜掃視了這些陌生的面孔一眼.未曾見到端木冥.不禁問道︰「少莊主還沒來.」
「我素來姍姍來遲.反正這種場面.也不需要我.」
端木冥的聲音突然從遠處響起.凌夜回頭看去.端木冥卻已經歪坐在了凌夜的面前.手里握著象牙的筷子.隨口吃了一口紅燒肘子.大贊是他的最愛.絲毫沒有看凌夜和端木枯一眼.而對于端木冥的這種行為.端木枯和眾人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沒有責怪.甚至還有幾分敬畏.
凌夜將這一切都捕捉的眼里.越發對端木一家充滿了好奇.
「瑤兒.這是你的三娘.這是你三娘的女兒.論年紀應該是你的二妹妹端木芝.」
凌夜順著端木枯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身粉紅色長裙的三娘.看年齡不過二十歲出頭.這個二妹妹端木芝竟然也有了十歲的模樣.凌夜不禁暗笑.豈不是這位端木三夫人在十歲的時候.就懷上了端木枯的孩子.
端木三夫人看出了凌夜目光里的鄙夷.便冷笑道︰「女子在最好的年華里.遇見了值得托付終身的男子.何嘗不是一件幸事.我看你們是新婚小兩口.幾時也為莊主添上一個白白胖胖的孫子啊.」
歐陽青的臉瞬間一紅.直到如今.他甚至還沒有和凌夜圓房.
凌夜卻面不改色.回道︰「三夫人又幾時再為莊主生一個呢.」
未待端木三夫人開口.凌夜又看向了自己突然冒出來的二妹妹.
因為在凌家的時候受夠了凌霄和凌裳.凌夜對這個端木芝實在說不出有什麼好感.
雖然端木芝長著圓圓的臉.肉嘟嘟的.還有兩個酒窩煞是可愛.也始終對凌夜報以微笑.但是凌夜看著端木芝的目光卻冷冽如劍.可是端木芝渾然不覺一般.緊緊的抱著凌夜的腰.笑道︰「我終于有姐姐了.爹爹.我終于有姐姐了……」
凌夜撇著嘴.端木三夫人一把拽著端木芝.就將端木芝拽回了自己的身旁.
端木枯淺笑著.繼續為凌夜介紹端木一家.什麼四夫人、五夫人的.端木枯整整有七夫人.但是始終沒有看見正室夫人的身影.凌夜不禁納悶.難道顧曉菲就是正室夫人嗎.可如果顧曉菲是端木枯的正室.又怎麼會跑到凌雲身邊.成為凌雲的夫人呢.
凌夜心不在焉.看著眼前諸位夫人所生的兒子.終于明白端木芝為何想要姐姐了.
「介紹完了.就趕緊吃飯.菜都變涼了.」端木冥不滿的敲了敲了碗碟.
端木枯趕忙說道︰「是啊是啊.瞧我這先忙活的……來來來.先吃先吃.我們邊吃邊說.」
端木枯坐主位.凌夜坐端木枯的左側.歐陽青緊挨著凌夜.二夫人等人依次按照尊卑坐在端木枯的右側.一切井然有序.端木蟬負責命人上前布菜.但是凌夜滿肚子的心事和算計.並沒有胃口.
端木芝卻伸長了胳膊.想要吃桌上的那道冰魚晶子.卻因為距離太遠.她怎麼也吃不到.端木芝只得求身邊布菜的婢女.但是婢女卻是看端木二夫人臉色的.端木二夫人早已下令不準端木芝吃冰魚.說是對端木芝的身子不好.可是端木芝偏偏又最愛吃冰魚.端木芝見端木二夫人不同意.立刻就使出臉色.叫囂著一定要吃到冰魚.鬧得一旁的兄弟也無法用膳.
凌夜卻並沒有看在眼里.突然問道︰「我和我娘.是怎麼離開這里的.」
凌夜話音落地.餐桌上的氣氛立刻冷到了冰點.連端木芝都忘記了叫囂.端木二夫人立刻上前一筷子打在了端木芝的手背上.疼得端木芝尖叫了一聲.但端木芝立刻雙手捂住了嘴巴.瞪圓了眼眸.乖乖的坐回了位置上.
凌夜見端木枯沒有開口.復問道︰「我和我娘.是怎麼離開這里的.」
「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端木枯放下了碗筷.嘆了一口氣.道.「那時候我剛剛離開極北之地.是個無惡不作的混蛋.遇見了你娘之後.我不可救藥的愛上她.從未想過.我的愛.卻是對曉菲最深的傷害.我曾經的罪孽.全部報應在了曉菲的身上.她隨著我顛沛流離.成為世人的笑柄.受盡了世人的詬罵.到最後……到最後.我竟然連保護她的能力都沒有.」
凌夜皺了皺眉.目光掃視著端木一家子.除了端木冥.似乎所有人都是頭一次听見.
端木枯又道︰「後來凌雲介入了我和你娘之間.他慷慨仗義.幾次救你娘在水深火熱之中.我冷眼旁觀.覺得凌雲是照顧顧曉菲的最佳人選.于是我選擇了退出.我不想你娘跟著我受苦.何況那時她已經懷上了你.但是你娘始終不肯離開.直到你出生的那一日.我看過你一眼.便狠下心要離開你們.這一次之後.我原以為是永別.未曾想到多年後.你娘又找到了我.她再度燃起了我的雄心.我決定帶她走……可是最後.我們被逼無奈只得跳崖……」
凌夜揚起眉梢看著端木枯.他所講的這些故事倒是和凌夜探知到的消息一樣.但始終有哪里不對頭.凌夜卻又說不出來.端木枯卻已經掩面而泣.泣不成聲.
端木冥道︰「看來這頓飯已經吃不下去了.」
說罷端木冥扔了筷子.猛地起身.將矮凳都撞翻在地.徑直離去了.
剩余的三夫人、四夫人直到七夫人也得趕緊避難一樣的.倉皇而去.
只剩下端木二夫人高高站起.端木芝自顧自的吃著冰魚晶子.
端木二夫人上前.扶著端木枯的肩頭.道︰「莊主已經說累了.要歇息了.」
凌夜揚了揚眉梢.咬著牙瞪著端木二夫人.又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端木枯.揚長而去.
歐陽青卻是行了一禮.才隨凌夜離開了.
端木枯此時緩緩抬起頭來.額頭盡是冷汗.眼角並無淚光.道︰「當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這個凌夜.太難對付了.」
「你只要按照帝尊的意思辦了.剩下的自然有帝尊.」
端木二夫人抬高了音調.高高在上的望著凌夜遠去的背影.
「是.」端木枯竟然謙卑的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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