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起這麼早……哪里有精神打掃衛生……」
兩個龍門派的弟子朝日月同輝大殿走來,其中身材矮小較胖的上雲錦不住的打著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而在上雲錦身邊的正是八刀,這一日輪到他們來負責日月同輝大殿的衛生。其余的弟子,也陸陸續續準備上早課去了。
八刀見上雲錦一副拖拖拉拉的樣子,不由得一巴掌拍在了上雲錦的後背,低吼著︰「你小子只知道睡!等夏爾帶領妖魔攻上了天山,颶風大陸快要毀滅的時候,老子看你怎麼睡?」
上雲錦趕緊抱著頭,嘟嘟嚷嚷著,卻又不敢頂嘴,只得加快了腳步。
「掌門人?」
上雲錦一驚,站在日月同輝大殿前,突然看見歐陽青一人僵硬的跪在地面上。
八刀迅速上前,蹲在歐陽青身邊,道︰「掌門人?你……你這是在做什麼?」
歐陽青緩緩睜開雙眼,他在冰天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夜,頭發上和身上都是一層積雪,連歐陽青的睫毛都成了毛茸茸的雪白一片。八刀見狀,趕緊展開雙臂替歐陽青揉搓著雙臂,歐陽青想說些什麼,張口卻只哈出了一口白氣。
「你小子愣在那里做什麼?趕緊過來幫忙啊!」
八刀試著扶著歐陽青站起來,這才發現歐陽青渾身僵硬如鐵一般。
歐陽青卻緊緊的握著八刀的手腕,低聲道︰「叫人……叫人過來!」
八刀側耳听去,皺眉道︰「掌門人可是凍得糊涂了?叫人?叫啥人過來啊?還是先進屋暖暖……」
「不!」歐陽青死死的拽著八刀,皺眉道,「讓所有龍仙派的弟子過來!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快點!」
八刀皺了皺眉,只得沖上雲錦吼道︰「你還愣著做什麼?沒听見掌門人說什麼嗎?還不趕緊著讓所有龍仙派的弟子過來!趕緊的!你小子……」
上雲錦呆頭呆腦的沒有回過神來,忽見八刀踹來了一腳,上雲錦才應聲跑開了。
八刀扶著歐陽青,道︰「掌門人還是先進屋暖暖,等所有門派弟子過來了,掌門人再出來!」
歐陽青搖了搖頭,勉強笑道︰「不用。你……你只需要讓我繼續跪在這里就是了……」
「還要跪?掌門人,只怕再跪下去你的腿就廢了!」八刀嚷嚷著。
歐陽青卻推開了八刀,道︰「我是純陽體質,跪一夜,還不至于……」
說罷,歐陽青踉蹌著又跪在了日月同輝大殿前。
八刀見拗不過歐陽青,只得急匆匆的去聖月殿的方向,找地坼吳楚婆婆。
一盞茶的功夫不到,上雲錦果然召集了所有門派弟子齊聚日月同輝大殿前。眾人原是听上雲錦說歐陽青一直跪在這里,足足有一夜,大伙都是不信。可如今一見歐陽青的模樣,眾人也得怔住了,誰都不敢多說一句話。
「掌門人……」
南宮蘭馥突然推開了人群,徑直沖向了歐陽青。
而緊隨南宮蘭馥身後的,便是與黑影大戰之後身受重傷的南宮初寒。
「二哥,你這是在做什麼啊?」南宮蘭馥俯身想要扶著歐陽青起來。
歐陽青卻懶懶的收回了手,道︰「所有人,都來了嗎?」
南宮蘭馥掃視了眼前黑壓壓的一群人,道︰「都來的差不多了!二哥,有什麼話起來再說……」
歐陽青依舊堅決的推開了南宮蘭馥,僵硬著身子,雙膝依舊跪在地上,面向眾弟子跪著。
眾人見狀,立刻齊刷刷的向歐陽青下跪,異口同聲道︰「掌門人不起,弟子們都不起!」
「你們都起來!」歐陽青皺眉道,「如果听完我說的話之後,你們肯接受,那便是對我歐陽青最大的支持!統統給我起來,違令者,都去後山挑五百擔水回來!」
眾弟子面面相覷,皆不知如何是好。
南宮初寒便揚聲道︰「眾位師弟先起!掌門人必定是事出有因!」
眾弟子這才緩緩站起身來,不解的看向歐陽青。
歐陽青淡淡的呼了一口氣,仰頭道︰「我自認為,自己做你們大師兄的時候,待你們過于嚴厲。很多事情,其實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但是我過于執著,永遠擔心未來的不知數。你們背地里時常說我不通人情,一根筋,我都是知道的。」
有些弟子暗自竊笑,望著歐陽青卻也帶著恭敬的神色。
歐陽青頓了頓,又道︰「我或許不是你們好的大師兄,更沒有資格坐上龍仙派掌門人的寶座。我的資歷,和在場的諸位師兄弟相差不多,甚至遠有不及。但是臨危受命,師父臨終依托,我不得不抗下這個重擔!
「我原以為自己可以做得很好,我原以為自己俯仰之間無愧于天地!但是,我錯了!我雖然掙扎,甚至是痛恨,但是我卻不能選擇遺忘!我愛上了一個人!愛上了,一個在世人眼里不應該相愛的人!」
話音落地,眾弟子立刻咬起耳朵來,一片鬧哄哄的。
而凌夜正躲在不遠處的一顆大樹底下,看著歐陽青,卻沒人注意到她。
「我愛上了凌夜!」歐陽青高昂著頭,帶著驕傲也自豪,說道,「我要娶她為妻!」
歐陽青剛一說出凌夜的名字,許多弟子立刻激昂起來。
「掌門人,凌夜殺了我們的師父,掌門人怎麼能娶她?」
「我們龍仙派並未有禁令不可娶妻生子,但是掌門人千萬不能娶凌夜啊!」
「掌門人一旦娶了凌夜,掌門人的聲譽將會毀于一旦!掌門人勢必會遭受千古的罵名!世人只會指著掌門人受所惑,不僅不為師報仇,還娶了殺害師父的凶手!掌門人,定要三思啊!」
眾弟子紛紛抱拳,齊聲高呼道︰「掌門人,三思啊!」
「凌夜是我們所有弟子的仇人,怎麼可能成為我們的掌門夫人?掌門人下不了手,由我們弟子來動手!一個凌夜,也不是我們所有人的對手!」
「對對對!我們一起上,為師父報仇!」
「為師父報仇!」
其中不知是誰突然叫嚷著,連帶多數的弟子也都憤憤然的振臂高呼,定要殺了凌夜報仇。
「你們甚至不問問凌夜是不是迫不得已,就要殺了凌夜替師叔報仇,那麼到時候掌門人是不是要殺了你們,替凌夜報仇?」南宮蘭馥突然沖了上來,忍無可忍的叫嚷著。
南宮初寒立刻喊道︰「蘭馥,不要亂說!」
歐陽青高挺著背,道︰「凌夜當日是被夏爾所操縱,殺師滅祖也並非凌夜所願!所以,真正還是師父,殺害師父的仇人,是夏爾!我們真正的仇人,始終都是魔尊夏爾!」
「成為你們的仇人,我真不知道是應該榮幸,還是不榮幸?」
「夏爾」的笑聲突然回蕩在眾人上空,歐陽青驚愕地抬眸看去,「夏爾」血紅的身影在白雪間顯得格外刺眼。黑影扮作的夏爾,依舊與當日的百里暗夜一樣,戴著面具,令人看不清他的真容。
「夏爾!夏爾居然在這里……」
「他是怎麼進來的?」
龍仙派里的人頓時亂如螞蟻,紛紛攘攘著,有人想要上前殺了夏爾,有人想要快些逃跑,一時間,人推人,人踩人,亂作了一團。
「這就是你們龍仙派的弟子?原來只有這點出息啊?」「黑影」仰頭嘲笑。
歐陽青一怒,咆哮道︰「所有人,不準動!既然要為師報仇,今日不正是殺了夏爾,替師父報仇的好日子嗎?」
歐陽青強撐著要站起來,可是雙腿早已經凍得麻木了,還未站起身來,便又踉蹌著倒地而去。幸好南宮蘭馥眼疾手快,扶住了歐陽青。「夏爾」立在樹上,看著歐陽青狼狽的樣子,又是一聲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