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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清公子對上林昭言驚愕的眸子,淡淡地回以一笑,「如果沒有三皇子,要想打入貴族皇族根本就沒有那麼容易,憑我的本事至少得折騰三五年,我不想將時間都耗費上這上面,既有捷徑,我便抓住。」
林昭言皺了皺眉,幾乎是下意識地月兌口而出,「如果有一天當你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沒有人害的你家破人亡,母子分離,你會怎麼辦?難道仇恨就這樣重要嗎?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活在當下不是更好?」
「那你又為何要參與這件事?你知道,我希望你活得無憂無慮。」鳳清公子悲傷地看著她。
林昭言心一顫,垂下眸道︰「我是迫不得已。」
她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預見了自己不太美好的未來,她希望可以改變它,讓自己活得更好,而不是,為了報仇。
仇恨,畢竟太累了。
「我是心甘情願。」鳳清公子卻這樣說道。
林昭言望著他。
他的神情淡淡的,眸中流露出一種類似于悲哀的情緒。
「我從小就是個孤兒,跟著一群乞丐長大,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更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被丟棄,那時候我就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吃飽飯,我要活下去。可是當我漸漸長大,明白一些事理,看著那些被爹娘抱著寵著,撒嬌著要買糖葫蘆的小孩,再對比連一塊發霉了的饅頭都要分三天吃的我,我就突然不甘心了,我很不甘心,不明白自己的父母為什麼要丟棄我,我是不是哪里不好,我是不是讓他們厭惡唾棄,這種自我否定深深折磨著我,我幾乎一度要病死。」鳳清公子說著。唇邊漸漸浮出一抹笑意,並不是苦笑,而是真誠的發自內心的笑。
他繼續說︰「直到我遇見了李夫人,她給我飯吃,給我地方住,給我治病,教我習武,給我一份足以掙夠銀子養活自己的活計,甚至讓我知道,我並不是因為被爹娘厭惡而被拋棄的。我的爹娘其實很愛我。只是他們被壞人害了。才不得已丟下了我。她還告訴我,我在這世上並不是舉目無親的,我的爹娘尚還健在,只要我夠努力我就能見到他們。我甚至還有一個妹妹!」他說著,微微激動了起來,看向林昭言的眸子也充滿了熱切,「是啊,爹娘,妹妹,原來我並不是孤兒!你可知道那時候我有多高興?我覺得自己像是重生了一般,哪怕習武再苦再累,哪怕唱戲沒有尊嚴。我也都充滿了干勁,因為我知道,我最終是為了見到自己的爹娘和妹妹,一家四口從此過幸福和樂的日子。這是我從十歲起就立下的志願,這十年來從未改變。我也不願意改變。哪怕,哪怕就算是李夫人騙我的,我也心甘情願,因為這是支撐我活下去的意志,否則,我又要變成那個舉目無親,被父母丟棄的可憐乞兒了。」
林昭言望著他,久久不能言語。
原來,哪怕這就是一場騙局,他也甘之如飴。
的確,堅持了十年的信念,現在突然說這一切都是假的,誰能夠接受?
林昭言不由慶幸方才自己及時剎住了車。
「而你,不用太擔心我,三皇子除了掌控欲稍微強了些,對我其實很好。」鳳清公子又恢復了淡然,對她微微一笑。
林昭言需要很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內心的酸澀。
她沒有過鳳清公子的遭遇,不懂他的內心,卻也能夠明白,他從前過的有多苦。
在她看來是李夫人利用他替自己報仇,可何嘗,李夫人又不是給了他一次新生呢?
「心兒。」鳳清公子突然充滿愛憐地望著她,「這些年來,你過得還好嗎?」
心兒?林昭言不解地望著他。
鳳清公子笑了笑,解釋,「心兒才是母親原本替你取的名字,在她尚未出嫁前,她就同李夫人說過,今後如果有個男孩,那就單名一個清字,希望他始終有清和之氣,如果有個女孩,就單名一個心字,只因為,女兒柔弱,她要始終將她擺在心尖尖上疼愛。」
林昭言方才壓抑著的酸澀就呈數倍翻涌而出。
她的眼淚再也克制不住地掉落下來。
「別哭。」鳳清公子卻上前擦掉了她的眼淚,然後極其自然地抱住了她,安慰,「相信我,一切都會好的,我保證。」
突如其來的溫暖包裹著她,林昭言的眼淚落得更凶,雖然明明知道鳳清公子並不是她的親哥哥,可此刻,她卻不由地希望,這個如春風般溫柔和煦的男子,將來可以過得很好很好。
鳳清公子又抱著她一會兒,才緩緩松開了她。
林昭言也已經恢復了平靜。
她擦掉眼角殘留的淚水,對鳳清公子微微一笑,「我明白了,我會尊重鳳清公子的選擇。」
鳳清公子也寵溺地笑了笑。
林昭言望了他一會兒,心里還有很多話想跟他說,可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今日算是個很好的開頭,其他的事不能操之過急,還是以後再談吧!
于是她便道︰「鳳清公子,謝謝你,今後有機會我還會再來找你的,現在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
「恩。」鳳清公子點點頭,並沒有挽留。
林昭言又朝他福了福身,方才轉身離去。
「心兒。」可卻在她走到門口時,鳳清公子及時喊住了她。
林昭言頓了頓,沒有回頭。
鳳清公子道︰「我可以……听你喊我一聲大哥嗎?」
林昭言身子一顫,幾乎是下意識地轉過身看他。
只見鳳清公子的眸中滿含懇求。
林昭言心中一動,之前刻意避免的一個稱呼就月兌口而出,「大哥。」
鳳清公子如神仙般清雋無雙的臉上乍然迸射出笑意,就像是終于討著了糖果吃的孩子。
林昭言被他的笑容感染,也燦爛地笑了開來。
而此時,林昭言真正的大哥,身處通州的林玨,收到了陸氏寄來的家書。
他看著信封上陸氏的字跡,心中隱隱的失落。
他來到通州快一個月,刻意沒有讓人去打听盛京城的情況,也不知道明蘭怎麼樣了。
其實說他是躲著她,不如說是給彼此一個機會冷靜思考。
他不是真的怪她將醫術看得比他重要,而是希望她明白一個分寸。
林玨嘆了口氣,沒有讓自己再深想下去,而是拆開了信。
可當他看到信中的內容時,原本從容鎮定的臉上立刻裂開一條縫來,而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身子一顫,近乎是驚恐般地扔掉了手中的信。
「大少爺,您怎麼了?」身邊的小廝看他避如蛇蠍的樣子,關切地問了他一句。
誰知道他更是往後退了幾步,就好像見鬼了一般。
「少爺……」那小廝還待上前詢問。
他卻猛地往外跑去,口中喊著,「快,立刻啟程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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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不是重大的節日和聚會,建安侯府的晚膳是分開用的。
林昭言從前都是自己在沁芳閣用膳,自從和劉氏的關系改善後,幾乎都是去麓玉堂。
這雖然要耗費一段腳程,卻利于培養感情,自然,也利于謀劃壞事。
用過晚膳後,林若言很自然地將林昭言拉回房間聊天,合情合理,絲毫不會引人懷疑。
「今日下午的時候,我試探過母親了,她的反應很大,我覺得提前告訴她不可行,必須得先斬後奏。」
听了林昭言的提議,林若言本是打算和劉氏先攤牌好好溝通的,誰知她剛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意思,劉氏就激動地跳起來,聲稱她若是敢去臨安就要上吊自縊。
「我知道母親只是說說,但她的反應太可怕了……」林若言苦著臉道。
「有什麼可怕的。」林昭言瞪了她一眼,「可憐天下父母心,若是你養了十幾年的女兒突然有一天告訴你,她要為了個男人離家出走,你能接受?你會同意?」
林若言無言以對。
林昭言望著她委屈的模樣,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先給母親一個心理準備,這樣你先斬後奏起來,她也不會那麼難以接受,到時候還有我在一旁勸解,問題應該不大。」
「姐姐你真好!」林若言一把熊抱住了她。
「行了行了。」林昭言翻了個白眼,推開她,「你自己把握分寸,我還有事,先走了。」
「恩!」林若言猛點頭,心情瞬時變得愉悅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有林昭言在,她就覺得再困難可怕的事也不值一提了。
林昭言去了雪松堂找馬氏。
今日四公主手受傷的事兒,雖然大夫說沒多大問題,但她還是不怎麼放心。
她必須得問問馬氏才能徹底安心。
畢竟,如果四公主的事兒真是他干的話,那也就是她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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