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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了一件淺粉色的素面杭綢少襖,配同色綜裙,梳著雙月髻,格外得婉約秀麗。
林昭言彎唇微笑,「你也來了。」
「嗯嗯!」周宛瑜連連點頭,想也是難得在宮里踫上熟人,言語間皆是興奮,「你們府上就你一人來嗎?我是跟著我母親還有四姐一道兒過來的,我三姐生了病,沒能來。」
林昭言指了指一旁的林行言,「這是我七妹。還有我五妹,不過她現在跟她的幾位朋友在一道兒。」
周宛瑜隨意跟林行言打了個招呼,又對她笑,「太好了,我剛剛在馬車上就一直想你會不會來。」
林昭言也跟著笑。
她跟這位周宛瑜不過才見過一次而已。
其實她很不喜歡自來熟的人,總感覺別扭,但不知怎的,對周宛瑜的熱情卻完全不排斥,甚至有種莫名親近。
周宛瑜上前勾住她的手,「听說太後娘娘還有些時辰才能到,我們也去玩怎麼樣?」
林昭言下意識地看了林行言一眼。
林行言薄唇緊抿,眸中有明顯的不忿,但轉瞬即逝,對她笑道︰「四姐不用管我,你們去玩吧!」
林昭言並不愛跟她呆在一塊兒,听她這麼說,也就不難為自己跟她客氣。
她指了指不遠處和眾位貴婦寒暄的陸氏,對周宛瑜道︰「你稍等一會兒,我去同我大伯母打聲招呼。」
周宛瑜笑著應好。
林行言垂在衣袖中的雙手便緊緊握成了拳。
她盯著林昭言的背影,恨恨地想,你們得意什麼,不過欺我是姨娘所出,今日之後,定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林昭言去跟陸氏請示,陸氏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只吩咐她小心些,便由著她去了。
一位穿朱紅色褙襖的婦人望著林昭言窈窕俏麗的背影,笑道︰「這是你府上的四姑娘吧?從前沒怎麼見過她,沒想到也是個的清秀規矩的。」
這話說的,倒像是從前不讓林昭言露臉是因為她有問題一樣。
陸氏勾唇一笑,「四丫頭為人低調內斂,不如五丫頭外放,所以不常出門。」
其實你要說為人,四丫頭除了嘴拙了些,其實哪哪都比林若言強。可府中的人卻都不喜歡四丫頭,這跟她寡言的性子雖有一部分相關,但大部分,還是因為姑母不喜愛她。
這人,倘若沒有足夠的資本與大趨勢抗衡,誰都會跟風。
至于姑母為什麼不喜四丫頭嘛,她從前沒有細想過,只以為四丫頭不會說話所以不討姑母歡心,但從今日太後娘娘指名要求四丫頭入宮時姑母和劉氏的態度,她可以看出,絕不是她從前所想的那麼簡單。
恐怕,這里面有蹊蹺。
她得好好查查!
林昭言走回去的時候,周宛瑜身邊已經沒有林行言的蹤影,倒是多了一位穿絳紫色繡寶石藍色繡棲鳳紋褙襖的婦人。
她猜測是周宛瑜的母親,成南伯夫人繆氏。
果然她走近的時候,就听到那婦人在訓斥周宛瑜要「貞靜納言,溫婉謙和」。
周宛瑜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林昭言低頭輕笑,想著恐怕是周宛瑜剛剛看到她,一時興奮沖過來的時候忘了跟繆氏打招呼。
「晚輩見過夫人。」林昭言上前,淡淡出聲。
繆氏住了話音,側首打量了她一眼,方才道︰「你便是林四姑娘吧?宛姐兒自那日從靈運寺回來後便常常提到你,總說要請你來府上游玩,可卻不得空。」
怕不是周宛瑜不得空,而是這位夫人不願意吧?
林昭言笑了笑,沒有作聲。
「昭言姐姐人很好的!」周宛瑜忍不住開口,「那日多虧了她,否則三姐……」
「又忘了母親剛剛說過的話了?」繆氏瞪了周宛瑜一眼,才對林昭言道︰「如此你二人既然認識,便一塊兒聚聚吧,不過切記注意言行。」
林昭言應了「是」。
周宛瑜趕忙道︰「好啦母親,您快去找旁的夫人說說話吧,別總是看著我,我會注意分寸的。」
繆氏又不滿地瞪過去,直到周宛瑜低頭認錯,她叮囑了幾句方才離去。
看這方向,是要找陸氏無疑。
建安侯府和成南伯府相交不深,繆氏不了解她的情況,這應該是要去打听的。
她不過是個深閨小姐,能打听出什麼?就算擔心女兒交友不慎,繆氏這樣也實在是小題大做了。
好在周宛瑜沒心沒肺,繆氏一走,她就恢復了大咧咧的性子,笑道︰「我們去玩吧!對了,昭言姐姐,你從前來過皇宮嗎?這是我第一次來,沒想到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氣派!」
林昭言道︰「其實這也是我第一次來。」
「真的嗎?」周宛瑜有些不信,「不是說你有位姑姑在宮里做妃子嗎,你都不來看她的?」
林昭言無奈,「入宮沒有這麼簡單,不是說你想來看就能來看的,必須得經過太後和皇上的批準才行。」
就算她們今日進了宮,但沒有太後的恩準,還是不能擅自去看靜妃。
「哦。」周宛瑜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又問︰「那昭言姐姐,你現在知道太後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了麼?」
上次她在信中跟周宛瑜說她不清楚太後喜好,那是實話。
此刻聞言,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道︰「你放心,你身上沒有太後不喜歡的東西,也沒有太後身邊那只貓不喜歡的東西,待會兒見了太後,只要你表現正常,太後一定會喜歡你的。」
「看來四姐還真是挺了解太後的嘛!」身後傳來林行言淡淡的譏諷。
她轉身,除了林行言,林若言和她那三四個閨蜜竟然也跟了過來。
她們都頗感興趣地看著她。
林若言在瞪她,顯然是不準她將劉氏好容易打听到的消息告訴別人。
她垂了眸,拉過周宛瑜的手,「听說那邊栽種了從南國運來的瓜葉菊,咱們去瞧一瞧。」
周宛瑜懵懂地點了點頭。
「這便是你那位親姐啊?果真跟你形容的一樣,是個膽小怕事的。」望著她二人離去的背影,其中一位穿杏色折枝海棠褙子的少女輕笑著開口。
林若言扯開唇角笑了笑,只是眼底一片悲涼。
「還是你七妹懂規矩些。」那少女又道。
林若言覷了眼林行言,心中冷笑。
這要不是在宮里,她得努力裝作姐妹和睦、相親相愛,肯定早一腳踹了她,怎麼可能準許她突然橫插進來。
不愧是賤人生的,臉皮就是厚!
相較于林若言的郁悶,遠離戰火源的林昭言則輕松許多。
本就是太後娘娘設下的百花宴,因此這御花園中爭奇斗艷的鮮花數不勝數,看得人眼花繚亂。
「你說的瓜葉菊在哪兒?我怎麼沒有瞧見?」周宛瑜左顧右盼,一副很好奇的樣子。
林昭言失笑,「哪有什麼瓜葉菊?」
這傻丫頭,未免也太單純了些,剛剛那不過是她胡謅的借口,她竟然真信了。
「沒有麼?」周宛瑜蹙了蹙眉,懊惱道︰「他很喜歡瓜葉菊的,我還想說……」
她後面的嘀咕林昭言沒有听清,下意識地問,「他?是誰?」
周宛瑜忙住了嘴,俏臉一紅,支吾道︰「沒誰,對了,那個,那個,我們再去前面瞧一瞧,好像前面還有很多沒有見過的品種!」
說完,也不管林昭言的反應,一陣風似地跑遠了。
林昭言有些無奈,側首環顧了下四周,她們走在花石子甬路上,周圍是精美絢麗的四季涼亭,視線被阻止著,再往深處去便看不到人了。
她直覺不想再走下去,以免出了什麼差錯。但又不能扔下周宛瑜一個人,只好在原地等著。
反正她這個地方宮婢可以看到,倘若有人要找,也很方便。
約莫過了一刻鐘,周宛瑜還是沒有回來。
林昭言覺得不妙,想要喊上幾個宮婢去找,不遠處突然傳來周宛瑜的叫聲。
她心里「咯 」一跳,也顧不上去找宮婢,忙朝聲音來源處趕去。
周宛瑜正趴在草地上,像是受到了驚嚇,臉色十分慘白。
林昭言急忙走過去,問道︰「你沒……」
「噓!」周宛瑜一把將她拽了過來,悄聲道︰「你別出聲,別出聲,我差點被發現!」
林昭言听得一頭霧水,但見她神色緊張,只好順著她的話緘默不言。
看起來,周宛瑜是撞上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深宮之內本就充滿腌齷齪,但都是私下進行的,擺不上明面,倘若真被她們撞上了什麼「好事」,恐怕離死也不遠了。
但她奇怪的很,按理說今日太後宴請外命婦,正是人最多最熱鬧的時候,就算這宮里有些人要辦事,也要選好日子吧?
選在今天,還是在御花園,這不是擺明了叫人來抓麼?
「人應該走了吧?」周宛瑜小心翼翼地開口。
林昭言道︰「我來的時候就沒有遇上人,恐怕是你看走眼了,沒什麼事咱們就回去吧。」
她不想問周宛瑜看到了什麼,深宮守則第一條,就是不問不說,知道的越多,麻煩就越多。
可她不問,卻不代表周宛瑜不講。
「我剛剛看到兩三個小女孩將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兒推到了池子里!」
御花園內的確有一方荷花池,就在林昭言所處位置的對面。
林昭言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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