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毒女 110 懷疑

作者 ︰ 明夏輕歌

歐允也听說了禁足的事兒,想想覺得不是什麼壞事兒。愛睍蓴璩不出門他的人可以把她護得滴水不漏,而且不出門就不會再見到諸如晉王孫小丁這些人,更不會招惹了別的人。只是有一點,他要找機會見她也不容易。靖西侯府東院的防備嚴密得很,尤其在顧琰出過一回事以後。

不過,有影子在要帶點什麼東西什麼話還是比較方便的。只是,死丫頭從來不給他任何回應,話沒有東西也沒有。從頭到尾,他在她那里也就得了一副蓮花圖,還是自己動手搶的。

剃頭擔子一頭熱的滋味不好受,日子久了,歐允也不由得有些沮喪。這天,他在大街上遇到了一位從前在鎮西軍中的故舊,那人是奉命進京催軍餉的,正好兩人都無事便相邀到酒肆喝酒。對歐允而言,那一段金戈鐵馬的日子是記憶中的美好。再听同僚說起熟悉的人跟事,心情不由得便激動了起來。

那同僚喝高了,伸手擂了歐允一拳,「你小子怎麼就窩在京城不動了,好多人都惦著你呢。當初你剛去的時候,都說你長得比娘們還好看。幾仗下來,再提到你誰敢不說一聲好漢子!」邊說還邊豎了下大拇指。

「結果呢,兄弟們都還在西邊浴血奮戰,你小子倒好,找門路到京郊大營過好日子了。」那大拇指的方向便改而向下了。那人說完,一頭栽倒在桌上,打著酒呼睡過去了。

「小爺」有隨從上前問詢的看向歐允。

「打听一下看他住在哪里,把人送回去。」歐允站了起來,腳步有些不穩。酒開始上頭了,不是宮里那樣香醇的御酒,是燒刀子很夠勁道。他想著那個變了方向的大拇指,心頭有些堵得慌。再加上本來就是酒入愁腸,這會兒心頭更是不好過。他昏頭昏腦的站起來,拍著胸口道︰「大丈夫何患無妻!她不要我我還不要她了呢。我要、我要……」

他想了想自己要去做什麼呢?對了,他要去沙場殺敵,好好發泄一下心頭的憋屈。他是少年英雄,他不要被人倒比大拇指。他要進宮去找老頭子說,他不要被關在京城,他要去邊疆。

何山可不敢把酒醉的歐允送進宮去,他又不肯回府,最後折中了一下,把人送到了晉王府。

晉王聞到一大股酒味不由得皺眉,他是一向不喝燒刀子這麼烈的酒的,就是喝也是一杯一杯的品進貢的‘江南春’,味道醇厚悠長。

「這又是怎麼了?」他看向把人送來的何山。

何山陪著笑臉,「這不是在顧姑娘那里總是得不到回應,心頭就很煩。今天在街上又遇到個從前一個戰壕的戰友,就喝高了。說是要進宮去找皇上放他去邊疆,怎麼都不肯回府。臣不敢帶他進宮,也不好帶去其他地方,就只好來麻煩王爺了。」

晉王皺眉,讓把人扶到床上,著人照看。

何山看到前來扶人的美貌侍女忙道︰「王爺,小爺他改規矩了,貼身的事統統不用侍女,都用小廝。」

「他還怕喝醉了,被人佔便宜不成?本王府中的人能那麼沒規矩麼?」晉王嗤笑一聲揮揮手,換了自己的貼身小廝劉漢上前。他自己也在一旁看著。

這臭小子,自己又不是他的嬤嬤。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他有個什麼事人人都知道把人丟到自己這里來。小時候在書房一起上課,自己溫書溫得好好兒的,他踢踢踏踏跑來拉自己袖子,「三皇子,我尿尿。」大皇兄和四皇弟就會叫自己‘三嬤嬤’。然後自己還得頂著嘲笑帶他出去尿尿,讓太監或者宮女帶他去他還不肯。

這一晃十多年就過去了,大皇兄如今和自己都是最有希望問鼎寶座的人,四皇弟等人或是各自為政,或是找了一邊站隊。倒只有這小子,是不變的了。

對了,書房里還有過一個人,那個帶著太子金冠在眾兄弟中間耀武揚威的二皇兄。他被貶做庶人也有十四年了,一直被圈禁著。

眼見劉漢將歐允在床上安置妥當,晉王正打算轉身出去,就看歐允迷迷瞪瞪的坐起來,伸出右手豎起大拇指,嘟囔道︰「我是這個」,又把手翻下去大拇指朝地,「不是這個!」

晉王失笑,隨口敷衍︰「好好,你是好樣的。」

「這是哪啊?老頭子呢?」

「這是我的王府,父皇自然是宮里。你就安生睡吧!睡醒了再說,這會兒可不能讓你進宮去發酒瘋。」晉王就手一推,將歐允推倒在枕上,扯過被子蓋住他的肚月復。

晉王走到門口,里頭又傳出了聲音,「琰兒,你為什麼就是不要我?」

晉王的腳步停下,眼中現出一抹復雜。小允,你怎麼就連個小姑娘都擺不平呢?

「你說,你是不是喜歡晉王?」

被留下照看歐允的劉漢只覺眼前一花,自家王爺已經走出老遠,只留下一卷翻飛的衣袂消失在轉角。他上前把門掩上,看看床上的歐允,然後嘆口氣,王爺從小就什麼都讓著小爺,就連顧姑娘也得讓著。如果顧姑娘喜歡小爺,王爺心頭都要好過些。可是顧姑娘又偏偏不喜歡。

晉王回到自己書房坐下,原本他是在和幕僚議事,聞得歐允醉醺醺的進府才起身出去。這會兒回來卻也沒有心思再議什麼,于是道︰「方才說的幾件事,你們先去商量出一個章程,再來回稟本王。」

「是。」

晉王把貼身小廝留在那邊伺候歐允,這書房里頓時便沒人了。因為其他的人不得允許是不能進書房的。這也正是晉王要的效果。他靠在椅背上閉了一會兒眼,探手入懷模出一個小錦囊,那里頭是一顆打磨得光亮的寶石。正是顧琰托明暉還回來的那一顆。

當年初見,正是晉王自忖必死的時刻。小小的漂亮女孩兒蹲在一身狼狽的他面前,然後果斷的讓丫鬟照看著,飛奔出去找了明暉來救他,生生將他從生死邊緣拉了回來。就在他感動莫名,認為是得天之助而她是上天派來的使者的時候,小姑娘一句話頓時讓他啼笑皆非,她竟然打主意要撬自己劍上的寶石!

後來痊愈了回到王府,他便自己動手撬下了這一顆著人給她送去,讓她有難的時候以此為憑上門找他。接下來不久她就回到了顧府,那個時候她的處境多艱難啊。他一直關注著,但她卻始終沒有求助。最終靠她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的在顧府站穩了腳跟。這丫頭,以為他說的讓她有事來找他,是只限于一件事麼。不過,這樣能夠依靠自己在艱難境地自立的女子,更值得人尊重,也才有能力追隨他的腳步。

她每次來晉王府,都一派規規矩矩的模樣。他偶爾撞見了,看她這幅模樣只想笑。顧家太夫人的意圖這麼幾年下來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不過人家原本就是打算如此張揚的也不怕人知曉。他嘴上說她是小孩兒,其實心底也是樂見其成的。甚至已經將她劃歸自己名下了,一切只待她長成而已。

想一想,後院有這麼一個表里不一機靈百變的小丫頭,那才是真正能放松身心的。即便沒有她背後的靖西侯府,沒有明暉,他也是非常樂意的。他與王妃稱得上舉案齊眉,是非常好的伙伴。可是說到其他,就實在是隔了一些了。

只可惜,就在幾個月前,孫小丁忽然說想娶她,還弄錯了對象,然後爆出小允也中意她的事。晉王從小就知道,什麼都要讓著小允,要做一個好哥哥,這樣父皇才會喜歡。所以,雖然顧太夫人心目中的理想孫婿明明是自己,他也不得不相讓。

當他和母妃一起從冷宮出來的時候就決意要去爭那個位子。準備了十多年,才有了今日只有半步之遙的成績。他不能做任何會將自己從這個位置推開的事。而且,事態已經很復雜了,小允中意,孫小丁也喜歡,再加一個他的話,父皇是絕容不下她的。

原本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可是突然就發生了相思樓的事。任他再是少年老成,這樣的事情也不能不急了眼。把人救回來,再顧不得避嫌就去看她是否安好。沒想到她受了那樣大的驚嚇還想著要救其他那些女子。那個時候晉王第一次猶豫了,如此女子,明明知道她的好卻要拱手讓人。這幾年他和顧琰見面的次數其實不多,但她眼底那抹隱藏的情愫,就連不諳男女情事的明暉都能看出一二,晉王這個當事人又怎能不知。

這原本可以是一則佳話的,可惜天不遂人願。走吧走吧,從此消失在人海,他也就不必面對她成為自己弟妹的那一幕。晉王將寶石收進錦囊,照舊揣進懷里。

時間倏忽而過,顧琰的廚藝突飛猛進,終于經過了太夫人和楊婆子的雙重考驗。同時,她的一年刑期也開始了。而歐允經過幾次三番的軟磨硬泡,也終于得到再次赴邊的許可。

「一年,我只給你一年!」

「知道了。」歐允也是在京城憋得狠了,而且感情上不順,讓他對曾經建功立業的地方更是想往。當然,這一切也是因為皇帝的脈案是絕對機密,除了負責把脈的太醫無人知曉。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呂太醫府上出了那樣的意外,他不但沒有一蹶不振,反而一躍成為皇帝最信任的幾個太醫之一。顧太夫人也是因此不能再得他上門診脈,誰敢跟皇帝享受同樣的待遇啊。

歐允臨行,讓影子去告訴顧琰一聲。他心頭也知道能得來的最多不過是小心二字,可還是有些希望這一回能多一些。

顧琰得到消息,便知道是皇帝不願意讓歐允和自己再有任何牽扯,能給的當然就只是歐允意料中的兩個字。歐允失望之余,打馬西去。影子卻依然留在了顧琰周遭,他還得每隔十日上交一份報告送完鎮西軍大營呢。其實有什麼好寫的,不就是顧姑娘每日做了什麼。可她現在在禁足,能做的也就是看書寫字做針線活兒,就連活動身體也出不得屋。訪客都沒有一個,實在是沒有內容可寫。

其實這禁足,還真的是顧琰回到顧家以後前所未有的輕松日子。不用早起問安,不用上課,不用學琴棋書畫,不用交際應酬……吃穿住用都很好。可是,整天就困在西廂房足不出戶,連曬太陽都不能出去,還真的是不好受。把牢底坐穿不是普通人能做的活兒啊。

「姑娘,奴婢听說十四姑娘那里,一應供給都需要另給銀錢。不然啊,就全是不好的東西。」小蘭看顧琰煩躁,想了半天想出這個話題來逗她開心。顧琰禁足,她們自然也得陪著。不過好在是輪值的,不當值的時候還是可以四處走動的。

「你這是讓我跟她比慘,看到她比我過得還慘,我好找到平衡是吧?」顧琰沒好氣道。不過,心頭是好過了那麼一點。想想剛回來住在三春閣的時候,五房的下人被孫茯苓暗示著也是這麼對待自己。現在風水輪流轉,還是蠻解氣的。

「嗯,听說十四姑娘給太夫人和五爺各做了兩雙鞋,手上扎出了不少針眼。」

顧琰挑眉,三個月四雙鞋,夠慢的啊。不過,鑒于是顧玨親手做的,這速度倒也過得去了。她倒是吃一塹長一智,長了心眼了嘛。這樣子做得多了,早早晚晚是會打動人的。至少渣爹是最容易心軟的。而且顧玨總是顧家的親骨肉,又是嫡出。雖然因為孫茯苓如今名聲盡毀,但如果要求不是那麼高,嫁得遠些多給些嫁妝還是能嫁得不錯的。甚至嫁妝都不需要顧家出,直接把庫房里孫茯苓的嫁妝分一半給她就成。

「太夫人和五爺收下了?」

「收了,可是都沒有穿。五爺還看了兩眼,太夫人直接就讓收起來,看都沒看。太夫人還問了姑娘您在做什麼?」

太夫人這是在等著自己的鞋子呢,原來老老實實的坐監都滿足不了她。

顧琰也不是沒給太夫人和渣爹做過鞋,就連孫茯苓都做過。可不像顧玨這樣做得很慢,而是做得快又好,然後再從中選出穿著最舒服的獻上。直到後來她搬到東院課業日漸繁重才作罷。

顧琰想了想,決定不做。做了不就是和顧玨打擂台了麼。她和顧玨怎麼都有一半血緣相同,只要顧玨不再作怪,她是不會在這件事上跟她過不去的。而且顧琰心底對太夫人怎麼都有些寒心。只有完全按照她的要求行事,把孫茯苓屢次陷害的事就這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抹去,她才會真正的滿意。憑什麼呀?就像當年,憑什麼她娘就該消失啊?

太夫人這是把一切掌控在手中幾十年,還是接受不了自己不被完全掌控吧。不過,既然太夫人在等著,她也不能不有所表示。顧玨做了鞋,那她就做襪子吧。只是,這又過了三個月了,孫茯苓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啊。她這幾個月都在等著孫茯苓繼續出招呢。

顧琰讓小菊在外頭守著門戶,出聲道︰「有人麼?」她不確定歐允還有沒有放人在自己身邊。畢竟,自己對他實在是太冷淡了。可是此時,四哥也被關了禁閉在閉門苦讀,她實在沒有人可以用。看來這輩子,真是要欠著歐允的了。

影子應聲而現,「找我麼?」

真把人叫了出來,顧琰深吸口氣,「能不能麻煩先生替我去瞧瞧孫茯苓那里有沒有古怪?」

「可以。」影子很爽快的答應了。顧琰眼前一花,已經又沒人了。

影子須臾便返,「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

「她什麼個狀態?」

「靜坐不語。」

這就怪了,憑她對孫茯苓的了解,怎麼都不可能是乖乖的坐監的人。更何況她手頭還掌握著自己母親的事呢。

「你可以避開眾人帶我去看看麼?」

影子點頭,顧琰道︰「今晚二更吧。」白天怕忽然有人過來。

「好!」

當夜,顧琰順利的被帶到祠堂關押茯苓的地方,的確是看到孫茯苓在床上睡覺。她來自然不是看這一眼就打算要走的。不然,下午影子看過就足夠了。她得好好辨認一下真假。

這送來做替身的,怎麼也是受過訓練的。光是說話也許露不了什麼馬腳,而且她也沒有那個時間來慢慢尋找破綻。所以顧琰站在簡陋的木床邊,眼明手快的拔出金針扎了對方幾處穴道。這幾處扎了,沒有一刻鐘人醒不了。影子說的,他帶她來,根本不可能被孫茯苓發現,更不要說外頭的王婆子以及守夜的人了。

顧琰扎下最後一個穴道,又翻了翻孫茯苓的眼皮,然後作勢猛地拿金針要去扎她的眼楮,不過對方還是一副昏厥狀態,不像是裝的。她先模了模耳後,沒發現戴了人皮面具的痕跡。

「勞駕,轉過身去。」她要月兌孫茯苓的衣服檢查她胸口上方的胎記,這還是她從前侍疾的時候發現的呢。yuan是一顆紅痣,孫茯苓紋成了一只蝴蝶。

影子也看出她想干嘛了,于是配合的轉身。

有胎記,就在原來的地方!這人難道竟然是真的?當初本來就只是驚鴻一瞥,這還真是不好看出來是真是假。可惜不知道其他地方有什麼印記了,又不能找渣爹來驗明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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