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靖西侯府東院靜悄悄的,都已經過去了兩天,顧家的人終于在心頭接受了現實。ai愨鵡太夫人還起不了身,侯爺夫人和三夫人四夫人輪流侍疾。
三夫人听說了顧琰做的事,結結實實嚇了一跳。不過听林氏再說了根由,便也覺得難怪,說到底還是顧家先對不住那個丫頭。心頭也難免物傷其類,雖然太夫人對自己很好,但如果自己不是秦家的女兒,怕也得不到這份好。
「那她現在在哪里?」三夫人不好把關心表露出來,卻著實擔心她這會兒在何處安置。
「她說這幾日會暫時住在她師傅那里,等著……等著府里給她一個答復。」林氏想起顧琰說她給顧家五天時間,到第六天她就要去宮門前敲登聞鼓時候的氣勢,心頭有些古怪。女子也能主宰自己的命運麼?如果她的瑜兒也能有這份氣勢,是不是就不會被迫嫁進梁國公府了?還有顧琰臨走對顧玨說的,不要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銀子的話。可是,這些和她們從小受的教育完全是違背的啊。
林氏一一說給了秦氏听。後者也愣怔了一會兒,心頭居然有些遺憾自己沒有親眼見到。唉,還有自家那個,現在打著到處走走看看的旗號,怕是在做考武科的準備啊。到時候這一波還未平息,他又要掀起另一波浪潮。她怎麼覺得,這個家要亂了啊?
琰兒這一走,太夫人的想往完全落空不說,顧家還得承擔十年前害死她生母的罪責。還有欺瞞朝廷,以繼室為原配的罪過。這爵位還保得住麼?老侯爺的余蔭也管不到這會兒了。
顧誠從正房出來,臉色特別的不好。他本來是考慮道顧琰和晉王的關系,想著是不是能走走齊王的路子把事情壓下去,便準備去和太夫人說一聲,然後付諸實施。結果听到一個更壞的消息,他原本以為被關在祠堂的五弟妹,居然成了齊王的外室。那個女人如今是巴不得顧家出事啊,到時候她好趁亂將自己的兒女接走,也可以出一口憋了多年的惡氣。而且,顧家人還都懷疑是她告訴顧琰當年的事的。
至于說拿佷兒佷女來威脅,那也只能威脅到孫茯苓,齊王是不可能為了他們和晉王對上的。這樣,以利圖之和威脅的路都被賭上了。現在他們顧家竟然是兩頭都靠不上。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顧琰。以整個家族最好的資源,最後喂出了這麼一個白眼狼。她就不想想,她也是姓顧的。竟然要害得顧家丟了祖傳的爵位才肯甘休,連一點私下解決的余地都不留。實在的太過毒辣!母親以前還說她是家族中興的希望,根本就是喪門星。孫家人罵得沒錯,實在是個毒女!
林氏听了顧誠的抱怨,心頭幽幽的想到,還不是你們母子當初一定要置人家的母親于死地。她也是做母親的,那一路上顧琰的忐忑,最後看到骨灰壇時的絕望她都看在了眼底。可是,親疏有別,要丟的爵位是長房的,是她自己兒子的。她心頭還是怨怪顧琰的。
至于三夫人,早在顧誠從內室出來的當口,便福了一福進了內室。
太夫人氣色灰敗,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抽走了一般。她一生所為,就是為了保住顧家長久的富貴榮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顧家這一次的劫數過去,以後要再慢慢的站起來,就難了。
世子顧琛才具平庸,不說比乃祖,比乃父都不如。唯一的希望就是小四顧 了。只是,顧家在文官這邊沒有根基,單打獨斗哪比得上家族資源扶持。而且,顧家失去爵位,就等于失去了帝心,投資新帝卻又左右都會踫壁。怎生是好啊?
秦氏讓四夫人徐氏回去歇著,她看顧著。徐氏點點頭,帶著疲憊離去。太夫人這兩日性情暴躁,特別難以伺候。兒子媳婦心頭也不是沒有怨的,明明就是你掌舵指錯了方向。而顧詢更是像過街老鼠一般,在顧家是人人都不待見。
外頭林氏和顧誠商量著,「再是恨她,也得拿個章程出來。那丫頭可只給了五天。她是說得出做得到的。到時候讓她告了御狀,怕是更加的不妥。」
顧誠目露凶狠,竟是連他們借太夫人病倒拖延的路子都堵死了。那個連祖宗都忘了的毒辣女子。黃蜂尾上針,最毒婦人心。她還不是婦人,不過一樣的毒。可是,恨歸恨,凶歸凶,他是拿顧琰一點辦法都沒有。動武吧,根本不是暗中那股勢力的對手。來文的吧,她有那兩大靠山,也根本不怕靖西侯府。堂堂侯府,竟然落到要任她一個小姑娘宰割的地步。
從前凡事都有母親可以商量,如今母親病成這樣,什麼壓力全都堆到自己身上了,顧誠煩躁得很。
「老五呢,這種時候他到哪里去了?」四下逡巡一番,不見顧詢,他開口問道。
「先前被母親用茶盅把頭砸破了,說是去包扎,然後就不見人了。」
顧誠火冒三丈,「去,把人給我帶來,他不來就是拖也給我拖來。」
顧詢的頭上包著紗布,被幾個孔武有力的小廝從五房帶走。他方才躲在屋子里不肯出來,竟是要逃避到底的架勢。斗了幾個月的窈娘和姚姨娘對視一眼,頭一回對彼此沒了敵意,心頭都感到悲涼。這就是他們終身的依靠!
顧詢被帶到東院,顧誠指著他的鼻子道︰「事情都是你惹出來的,現如今你倒是縮頭不出來了。」
顧詢道︰「當初是你們一定要弄死顏氏的。」他也很不舍啊。
听到這樣的回答,顧誠滿腔的怒火騰地一下就上來了,直接一拳揮出,虎虎生威。顧詢慘叫一聲,跌倒在地,還滾了兩圈,鼻血都流了出來。芝蘭玉樹的翩翩公子立即落下塵埃,狼狽不堪。
顧誠還不解氣,攆了上去,又是兩拳揍在他身上,把他打得哇哇直叫,「娘,救命,大哥要打死我啊——」
幾位夫人自然不能上前去拉,就是林氏也不行。一來顧詢是小叔子,拉扯中如果有肢體接觸不好。嫂溺叔援是可以從權,可那是嫂溺,可不是現在的情形。而且,兩個大男人,她也拉不開。再說,私心里她也很想看到這個小叔子多挨幾下。可是明面上不行,于是趕緊道︰「你們快上去,把侯爺和五爺拉開。」
秦氏听到動靜出來,看到外頭走進來四爺,趕緊和林氏一起喊道︰「四弟快過來,把他們拉開。」
在四爺顧謙和幾個小廝的努力下,才將十分火起的顧誠拉了開來。再看顧詢,那臉上,有血,有泥,還有淚水鼻涕,整個跟調色盤似的。昔日謫仙一般的氣質,蕩然無存。
林氏對顧誠道︰「母親還病著呢,你們就同室操戈打起架來,這像什麼話。」
旁邊幾人心道,這哪是打架,分明是老五單方面挨打。不過,沒有一個人糾正這一點。如今真的是全家都被這個老五坑慘了啊。就是顧誠不動手,顧謙也想動手的,方才拉架他就故意沒盡力。要不是他是庶出,怕太夫人記恨將來對自己不利,肯定要趁機去踹兩腳解氣。
顧誠問秦氏,「三弟妹,母親怎樣了?」
「母親吃了藥,睡下了。」這里是東院的第一進的院子,離第二進有一段距離。換言之,太夫人其實根本沒听到。眾人心照不宣的望了彼此一眼,林氏吩咐幾個人扶顧詢下去梳洗上藥。然後兩兄弟、三妯娌就進了第一進的正廳,預備商量出一個對策來。太夫人一個人說了算的時代過去了,如果不是她,顧琰不會日漸這樣成了氣候,竟可以決定侯府的命運。
秦氏忽道︰「大哥,不如將世子也叫來。」
顧誠頷首,「是這個道理。既然要叫,就都叫來。這件事和所有顧家人都息息相關。」
下人將玉字輩的少爺、姑娘都請了來。就連顧玨和顧琿都被叫來了。顧詢梳洗好也被叫了過來坐下,他一看到顧誠的目光掃過來就會嚇得一縮。
當著眾人的面,林氏把事情說了。
下頭足足靜了好一會兒,才由顧琛道︰「十二妹妹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為什麼啊?」
不說出當年的事來,這件事是無法說清楚的。林氏只得將顧詢當年騙娶顏氏的事說了。
顧瑾這才清楚整個的來龍去脈。大伯母沒有提到琰姐姐的生母的結局,可是把琰姐姐逼到這個份上,人肯定是已經不在了。她很是感同身受,如果太夫人弄死了姨娘,自己也不會善罷甘休的。不得不說近朱者赤,跟在顧琰身後幾年,她早已不是當年唯唯諾諾的小庶女了。
這個家里,真心對自己好的,也就是姨娘。另外還有走了的琰姐姐。就是如今和顏悅色的太夫人,都是要先稱量一下利用價值的。不過,顧瑾不希望太夫人出事。她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位置,還指望著太夫人給她尋一門好親事呢。可是出了這件事,怕是難了。一則顧家的家世肯定會降,二則太夫人剛被一個孫女坑了,對其他的很難再有慈愛之心,得好好想想下一步怎麼做了。
相對于早已知道一部分的顧瑾,其他人可就沒這麼淡定還能思考了。他們簡直被突如其來的消息弄傻了,根本不必指望他們能出什麼行之有效的主意。
三夫人看著下頭一群佷兒佷女,心頭嘆息,琰兒十三歲就可以做到這樣的地步。比起來,下頭這些做兄姐的,何其平庸。
管家在外敲門稟報︰「侯爺,夫人,大姑女乃女乃回來探望太夫人。」
顧誠道︰「讓她到這里來。」看一眼長子,心頭不無遺憾,怎麼沒把瑜兒生成個兒子。
顧瑜進來,見到這個陣勢狠狠的嚇了一跳,再听說了顧琰的‘豐功偉績’,不由得瞠目結舌,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家里準備怎麼辦?」
林氏道︰「正在說這事兒呢,你就回來了。」
秦氏道︰「瑜兒,你有什麼看法?」她真心不想出頭的。可是除了長房,五房現在完全立不起來,四房是庶出,一向是不出聲的。
顧瑜苦笑,心頭覺得祖母一倒下,父親就失了分寸。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商量的。
「父親母親,還有叔叔嬸嬸,其實現在擺在顧家面前就是兩條路。第一條,答應十二妹」
顧瑜的話被顧誠打斷,「她是你哪門子的十二妹,顧家沒有這樣狠毒,鑿沉家族大船的女兒。」
顧瑜改了口,「答應顧琰的條件,我們自己把當年的事情公開,然後由父親上表請罪;第二條,由著她去敲登聞鼓告御狀,將事情徹底鬧大,顧家等待皇上發落。」
其實這兩條路在座不是沒人知道,只是沒有像顧瑜一樣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可是听到她說了,在座的人絕大多數都白了臉色。說到底,顧琰也只是給了他們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而已。至于到底能不能從寬,就全要看皇帝的心情了。
到了該決斷的時候,眾人都不再出聲了,只把顧侯爺看著。後者也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了,「那就答應她吧。瑜兒,哦,再加上瑾兒,你們去好好的同祖母說說。」
被點到名的兩人站起來應了一聲,往太夫人的正房走去。
這次的時間,顧誠顧琛父子是最直接的受害人。顧誠原本至少還可以當一二十年的侯爺,顧琛也有侯爺可以做。可如今,怕是都沒了。兩人,還有林氏離開的時候都氣呼呼的。借著三夫人和四爺四夫人也起身出去了。
等到長輩都離開,這幾年在顧家夾起尾巴做人的二少爺顧琨道︰「真是沒看出來啊,顧琰這麼、這麼,呃,狠辣!」比起顧琰,他父母做的簡直是小意思啊。這才是真正把顧家落下馬背的人啊。至于說皇帝的處置,最嚴重不就是除了爵位麼,這個和他沒有太大的關系。反倒這樣一來,大家就都是破落戶了。正好大哥別笑二哥。
三少爺顧琦道︰「這都什麼事啊,都是一家人,非得把人逼成那樣。」
十姑娘顧瑯道︰「三哥,別胡說。大伯說她不是顧家人了。」這是她親哥,她當然得提點著。不能讓他說出更多偏向顧琰的話來。不過,這些年自己一直覺得顧琰不簡單,原來不是錯覺。原來,她根本不是什麼外室女,人家是正經的原配嫡出。倒是旁邊坐著的顧玨,不過是繼室嫡女而已。
顧玨受到的沖擊也很大,她唯一可以傲視顧琰的出身,如今也都被打破了。顧琿過來拉拉她,「姐,我們回去吧。」
兩姐弟並沒有理會癱坐在座位上的顧詢,自行回去了。兩人一路沉默著,直到經過荷花池顧玨才開口,「這個家就沒什麼好東西,這次也是活該!」
顧琿左右看看,見沒有人才道︰「姐姐,隔牆有耳。」
「怕什麼,他們現在被顧琰整得,別說還手之力,就連招架之功都沒有。琿兒,你想好了沒有?」今日,有孫茯苓從前用過的下人同顧玨和顧琿說,母親想接他們離開。這會兒顧家正亂著呢,要走不難。
「我不走,我是顧家人,跟著過去算什麼啊?」顧琿對于母親跟著齊王的事頗想不通。再說,他是男丁,他可以自己掙前程。過去了他算是什麼啊,就算將來得享高官厚祿,人家也要嘲笑他的。不如留下來實打實的拼一個前程,就像四哥一樣。顧家怎麼都不可能做出拿他的小命威脅母親這種荒唐事來。
顧玨想了想,「也好,你就留下。顧家就算沒了爵位,銀子還是有的。梁國公府的海船就快回來了。母親還投了一萬兩銀子在里頭。咱們都走了,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那兩個。琿兒你是五房唯一的男丁,唯一的嫡子,五房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至于她,她受夠顧家這些跟紅頂白的人了。她去跟著母親,至少母親會真心給她挑一個好親事。至于其他的,她管不了了。
于是當晚,顧家五房的女兒又少了一個。這個時候,也沒人顧得上多管了。之前離開的顧琰,對外林氏給安了一個重病到莊子上養病說辭。這正好和她之前陪著顧琰出去一趟,一個人回來對上了。至于顧玨,則是對外宣稱,她很有姐妹愛的去陪伴顧琰去了。
就算顧家人都知道,這倆人在一處,搞不好就要唇槍舌劍乃至打起來。可是對外還是可以這麼說的。
顧琰在得到顧家同意她的條件之前,就得到了渣爹被狠揍一頓以及顧玨從顧府離開到了齊王別院的消息。靖西侯府這艘大船應該就要四分五裂了,以後如何大概得各憑本事了。顧玨這會兒能夠離開,倒是好運氣。只是,她能嫁給誰去呢?又以什麼名義出嫁呢?
算了,這些都不關她的事。她要做的,是等著顧家的人給她一個交代。
代表顧家前來的是出嫁女顧瑜和世子夫人。這說起來更多是長房的事,三房沒人也不想摻和。四房就一個將要出嫁的顧瑯,如今也要被連累,自然不肯出力。五房的顧玨跑了,就是不跑也不能指望她。
顧琰沒在明暉家里待客,是在酒樓包了一個包間。
顧瑜知道,打感情牌無用,直截了當的開口,「我爹願意上表自陳罪過,向皇上請罪。五嬸的名字也會被記入族譜,琰妹妹你的名字也會記到她名下。」
顧琰點了點頭,這個交代她還是比較滿意的。接下來等著靖西侯的請罪折子一上,她就可以離開了。至于皇帝要怎麼發落他們,那是他們的事了。
「好,以後我與顧家便徹底兩情了。」顧琰說完就站起身來。
顧瑜沒忍住,還是說道︰「怪只怪我當初沒有從你掙銀子的事上看出點端倪,還替你保管。你可知道,為了能讓皇上從輕發落,祖母拖著病體去找那些世交幫忙求情。」
「要怪,也只能怪她沒生個得力的好兒子,也沒能將長歪了的小兒子扳正過來,出了事只知道殺人滅口。這才落得七十多了還得豁出老臉去求人。」
顧瑜臉上一紅,無可否認,如果她爹能干些,根本就不用祖母如此。甚至都不必擔心皇帝會奪了顧家的爵位。甚至,如果祖母沒有五叔這個ど兒,只有平庸的爹,甚至只是網開一面留了五嬸的性命,都不至于到如今的地步。
翌日,得到靖西侯上請罪折子的確切消息後,顧琰托明暉遞上人證物證便走了。在埋葬顏氏的當日,收到明暉的飛鴿傳書,靖西侯府奪爵了,連太夫人身上的誥命都被剝奪。渣爹被貶為庶人,永不錄用。顧誠顧琛等顧家人都被免去了差事,回家賦閑。顧家,分家了!除了長房,各房都從過去的侯府搬了出去。曾經 赫一時的靖西侯府,成為了普通人家。一時之間,樹倒猢猻散。太夫人要的長久富貴,成為了鏡花水月。听說在靖西侯府的牌匾被摘下當下,她的病情加劇。
不過,她還沒有完全死心。皇帝旨意下達,她听到並沒有免了顧家子弟科舉的資格,心頭暗自慶幸。親自給顧琛上了一課,讓他從今天起要和顧 一起承擔起振興家門的責任。今年的武舉,務必考中,然後去軍中搏一個前程。如今已經是背水一戰,再貪圖不肯逸樂。
失去了爵位,沒有了權勢,顧家即便沾梁國公府的光發財,也是守不住的。顧琛含淚在她病床前磕頭,然後被其父嚴格訓練。只是,安逸了二十年,陡然如此,還是一時難以適應。
就在這個時候,顧 回來了,他已經考完了武進士之前的所有武科考核。這會兒三房已經搬到了距離原來侯府兩條街的一座大宅子。
三夫人看著風塵僕僕的兒子,听說他已經把之前的考試都考過了,嘆口氣,「琰兒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是啊,她娘的事還是我說給她听的呢。」
三夫人瞪大眼,「原來是你!太夫人還在咬牙切齒的罵孫茯苓。你去洗洗,然後我們去府里。」遠行的孫兒回來了,自然得去看望病中的老祖母。太夫人自從那件事以後,一直纏綿病榻,至今已經一個多月了。
不過,在听說這個最爭氣的孫兒的消息後,太夫人明顯有了些起色。走了一個顧琰,給顧家帶來的損失是慘重的。但是,她還有好兒孫。
顧 在太夫人跟前倒是沒說什麼,畢竟當年他生母的事只跟他生父有關。雖然,顧誠會如此罔顧給自己生下兒子的女人的性命,都是受教于太夫人。不過,看在她老人家已經這麼大歲數,又還在病中的份上就不追究她的連帶責任了。
太夫人目中露出慈愛,又和顧 說了半日家族榮光以及他父親生前的事。
肖嬤嬤道︰「四少爺回來了,太夫人今日的精氣神都好多了。」她之前受端娘和小蘭連累,差點被人頂掉了位置。奈何太夫人一下子病倒,其他人著實是頂不下她的位置,因此才能有驚無險的度過。
顧 從太夫人屋里出來,敲響了前院的大書房。從前這里總有不少人來客往,可自從爵位都被除掉,已經是門前冷落。大廚房里就連楊婆子都已經跳槽去了別家。
顧誠看到顧 也很高興,如今,就是這個已經考中舉人的佷子最爭氣了。
顧 出聲道︰「大伯,我有話同你說。」
顧誠和顏悅色的道︰「你說。」
「我決定改考武舉。」
「什麼?我不同意。」顧誠濃眉一皺。他雖然不如顧詢那麼好看,但基因擺在那里,還是非常標致一個儒將的。便是如此發怒,也很有幾分氣勢。
「我只是通知你,並不是征求你的同意。畢竟,長房和三房已經分家了,不是麼?」
顧誠一滯,「你別忘了,你到底是我的……」
「我不會忘。更不會忘了我生母到底是因為什麼而上吊的。」
「你、你怎麼會知道的?」顧誠臉色變了,怎麼一個二個都如此。
「是我生母的貼身丫鬟被你滅口前告訴我的。順便告訴你一聲,琰兒母親的事是我同她講的。我很早就同她講了,那會兒她還沒有到東院。」
「你——」顧誠的手橫過書桌指向顧 ,著實氣得有些說不出話來。原來顧家有今日,都是眼前這個孽障干的。
「大伯,晉王殿下讓佷兒去一趟王府,我明日還要到叔外祖那里去拜望。那佷兒就先告退了!」顧 說完,好整以暇的走了出去。
晉王、秦相,別說現在,就是從前顧家也惹不起這兩個大人物。顧誠氣憤之余,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顧 走了出去,然後砸了一套茶具出氣。
顧琰看完信,折了起來。不期然又看到最開始‘親親徒兒’這個肉麻的稱呼,嘴角抽了抽將信塞進兜里。好了,顧家的事已經有了了局,她的人生要翻開新的一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