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允抱著顧琰坐著,听她說了說最近幾個月的事兒,尤其是樂善堂和馬場的事情。
「你管這些做什麼?」
「我是為了誰啊?」當然不是為了歐允一個人,至少初衷不是。可是走到今天這一步,這兩樁事就都是和他相關的了。
歐允模模她的臉,落下一個吻在她鼻梁上,然後移到嘴角,親昵了好一會才道︰「好,我領你的情。你喜歡的話,就放手去做吧。」不過,他還是不會支持她,只是不反對而已。這些是男人的事兒,不該交給女人去操勞。
「哼!」
「琰兒,接下來我要離開一陣子。你幫我造出我還在家的假象來。」
顧琰心頭一動,「你不會是要跑去西陵那邊吧?」如果是要上京無須如此。
「事情得從根源上解決,我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的法子。你不是說雷家有門路潛入他們的邊境麼,讓他們把我捎帶過去。這一回就不用天朝諜報系統的門路了。放心,我不暴露身份,不會有危險的。」
顧琰還是不贊同。
歐允繼續說服道︰「我要過去查清楚廢太子和齊王勾結的事,要找到廢太子的確是在西陵的鐵證,最好能把他抓回來。還要把西陵公主的事兒給解決掉。還有,如果能夠找到真的平息戰事的契機就更好了。」
「派人過去不行麼?」
「有些事還是我自己去處理吧。現在來不及請旨,我不去,有些力量旁人去了無法調動。我武功跟輕功都很好,再說還有何山他們在呢。」
顧琰虎著臉道︰「如果不是需要我幫你造出你還在柳城的假象欺瞞齊王,是不是你根本不會告訴我,直接就跑過去了?」
歐允笑笑沒說話,來了個默認。老頭子要他一查到底,在這邊他沒能查出什麼來,不如去西陵那邊一趟。只要操作得好,很快就回來了。
「哼!」
柳城很快傳開了鬼面小將和顧琰兩次出雙入對的流言。而且,探子還稟告齊王,‘歐允’也一直在顏宅和自家後院同顧琰膩在一起。甚至兩座宅子中間還打通了一道門。
齊王不禁疑惑,之前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小允還是那副老樣子啊。而且有人跟蹤也只是手下的感覺,並沒有真的抓到人。算了,不管了,反正小允到底要不要和親是父皇說了算,自己還是按計劃進行就好。只要十幾萬大軍在手,將來是揮師進京說老三矯詔登基,還是裂土自立都好。和西陵那邊既然有了協議,就沒有必要打死打生消耗有生力量了。
但是,為了不被召回去,西邊肯定不能太過太平。所以,拋出和談以及和親就很必要了。要談就可以長久的談下去,而和親小允那小子多半是不肯的。他完全被顧家小丫頭給迷住了啊。
皇帝很快得到了消息,並不為歐允的做法吃驚。他雖然很疼愛這個小兒子,但該教的都是親自教的。這樣的時局,他肯定不會躲事兒。倒是顧家的小丫頭,其實很是深明大義。看來骨子里果然流的老侯爺的血,要是個男娃子就好了。那樣靖西侯府還能有東山再起的一天,自己也不必犯愁兩個兒子都中意她。
他側目看一眼明暉,對了,這是琢玉之人。如果沒有這個師傅,顧丫頭在莊子上長大,也不能有如今的心胸氣度。就是後來幾年顧家老太婆再上心的教導都不行。
豈料,明暉听完皇帝的話,臉上立時變了。
「皇上,小徒似乎不會是就在家幫著做戲,安分等著的性子。」
皇帝蹙眉,「你是說……」
「她肯定也去了。反正也是做戲,一個是假的,兩個也可以是假的。」
皇帝心道,怎麼這麼不知好歹,這種事她一個女兒家跟著跑去做什麼。
明暉知道皇帝的心思,解釋道︰「小徒是不會拖後腿的,不然她也不會去。臣只是私心里擔心她的安危而已。」
「唉,朕何嘗不擔心允兒那孩子。如果那丫頭如你所說,必要的時候倒是能勸著允兒一些。」
明暉沒有料錯,如今顏宅里的‘顧琰’的確不是本尊。而是之前方子墨尋來冒充的顧琰里最像她的那一個。
歐允當時自然是不肯帶她去的,顧琰道︰「我會武,再加上用藥的本事,你的暗衛單打獨斗也不能拿下我。你看,咱們過去的人是有限的,我能自保,我還會醫術、易容術,我還懂奇門遁甲,我輕功也不錯。我佔一個名額一點都不浪費。」
何山和關雲飛對視一眼,倒還真是啊,一個能頂三四個用,不必暗衛差。關鍵是小爺不听他們這些人勸,打暈帶走這種事一次兩次還差不多,現在要對他下手不容易了。有琰姑娘一起過去,如果小爺要冒險還能有個人勸得住。
歐允道︰「會這樣會那樣,你會說西陵話麼?」
不會!自從開戰,這城里的西陵人早被攆出去了。她上哪學西陵話去。
「我會裝啞巴!」顧琰固執的道。她當然也是希望關鍵的時候能拉住歐允不然他冒險。
最後歐允無奈,只得同意帶上她,另外還有何山為首的四人。為了防止出意外,還找了小菊和秦菀做掩護。
秦菀是秦相的孫女,歐允認為她可以信得過。至于孫小丁,他和齊王的關系太近了。雖然不是說他這個人靠不住,但還是沒有讓他知曉。
準備了幾日,直到顧琰和歐允兩個人都覺得可以以假亂真,雷家那邊也什麼都安排妥當以後,這一行六人才趁夜到了邊境。一次最多過去六人,多了就容易被發現。不過,如果操作得好,十日後還能再過來一批人。
顧琰至此才知道,雷家私底下竟然在偷運人口。不是賣豬仔騙人去做勞工,而是幫助人偷渡。大戰爆發,總有些滯留異國的人口。還有,戰時邊境被封鎖,物資緊俏,也有不怕死的來回倒賣。雷家用大筆金銀打通了邊境上的士兵,一次可以弄二十個人來回。這次是事發突然,只有六個空位置了。一個位置百兩黃金,因為查出來這是要掉腦袋的事。
顧琰是帶了何山和歐允去找的雷震,她開始也只知道雷家有這方面的門路,不知道這麼清楚。這回听說還真是大吃一驚。何山是以他明面上的身份去和雷震談的。雷震在知道事情原委後沒有收他們的金子,說自己雖然是商人,也知道愛國雲雲。
何山道︰「那也不能白讓雷大當家冒險。」大家都是聰明人,很多話點到為止。再是愛國商人,也還是有所圖的。
雷震想要的是一個皇商的名分,皇商五年一換,一應物資內供。原本雷家是不夠資格的,不是因為地方太遠了,雷家在中原在京城也是有分店的。而是因為他沒有人脈,底蘊也還不足。
顧琰在旁邊听著,怪不得雷家這麼熱心同她與秦菀合作做生意呢。還有,雷震現在冒險幫人偷渡,也是為了盡快積攢財富吧。她就不信他只運了人沒有運貨。看來這條道是雷震當家主之後開闢的,和雷家無關。這樣也好,不至于被更多的人知曉。
何山答應了下來,說此事會直達天听,雷家能得到一項物資內供的資格。來之前歐允本來就設想過種種,一個皇商的資格而已,他同劉芳說一聲就安排了。如果雷震真擺出愛國商人分文不取,什麼好處不要的樣子他才要懷疑呢。雖然雷家上百口人都在西陵,他留守的人會看住他們。但畢竟此時齊王和廢太子有勾結,到時候能不能完全看得住不好說。要看住就得動用老頭子暗地里的人馬,他並不想這麼早暴露的。
雷震大喜,如此一來,他不但家主的位置是真正的穩如磐石,而且還青出于藍。雷家會在他的帶領下走向興旺發達。
雷震又和何山說定了時間地點,末了問顧琰︰「顏姑娘,你也要過去麼?」
顧琰點頭,「嗯,我也愛國嘛。」
雷震翹起了大拇指,「巾幗不讓須眉!」如果他媳婦兒有這樣的膽色、智謀跟手腕就好了。不過他也是明眼人,自然是看出了顧琰同旁邊的歐允眼神交流時默契。知道顧琰已是名花有主了。而且談話雖然是以何副統領為首,可是他總覺得雲校尉其實才是真正做主的人。他原本想著是借顧琰這座橋搭上秦菀,倒沒想到顧琰本身就是一尊金佛。如今等事情辦成,他們雷家就可以是皇商了啊。
事情已經說妥,何山起身告辭,歐允拉著顧琰的手往外走。方才雷震多看了顧琰幾眼,那眼底的欣賞歐允是看到了的。如此作為,自然是宣示主權。
出去以後,顧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歐允倒也沒拒絕,在外頭手拉手是有些不方便。不過他還是湊了過來問道︰「琰兒,你是愛國還是愛我啊?」
顧琰白他一眼,其實說起來,她曾經身處的那個時空,不管是天朝還是西陵北戎這些,其實都是我們的大中國啊,好大的一個家。她對少數民族兄弟並沒有覺得是外國人那樣的想法。可是,是西陵入侵天朝,她又一直在天朝,自然是站在保家衛國的天朝這一方了。可是她準備冒險潛入西陵,自然就不只是愛國這麼簡單了。那樣的話,她也會選擇當一個愛國商人。
歐允悶笑了兩聲,在雷家側門上了馬車。何山坐在他們對面他知道小爺嫌他礙眼,可他不能明目張膽的下去騎馬車啊。畢竟,明面上他比小爺職級高多了。于是一上馬車就閉目養氣神來。但是他這麼一個大活人杵在這里,歐允要想佔點便宜肯定是不行的了。
小菊很是為即將遠行的顧琰擔憂,就連秦菀也忍不住道︰「琰兒,你瘋了麼,那是男人的事兒。你去摻和做什麼?」再是性子跳月兌,秦菀畢竟是受大家閨秀的教育長大的。跟顧琰那種男女平等,除了生孩子各自出力不同,其他事兒男人能做的女人一樣可以的想法是天差地別的。所以,她注定是一個不會等著男人在外頭打拼,自己安富尊榮掌管內宅,然後夫榮妻貴的。
不過,這話肯定不能對秦菀說。于是顧琰把自己的多項技能又說了一遍,「嗯,我去不浪費名額啦。」
「可是潛入他國,尤其是戰時敵國的邊境是非常危險的。」
「那就要靠你們兩個了,一定不能讓人發現那兩個是假的啊。一定得達到假作真時真亦假的地步!」
秦菀嘆口氣,「從前還說某人任性到家,現在看看你也是個任性的主啊。」還真是什麼樣的鍋配什麼樣的蓋子了。
小菊只能再一次打開給顧琰收拾的小行囊,檢查一下有沒有必需品沒有帶上。而顧琰則去睡大頭覺去了。因為偷渡這種事兒,肯定是模黑進行的。她得去好好睡一覺,晚上才能有足夠的精力。
到了差兩刻子時(晚上十點三十分),歐允從隔壁過來直接進了顧琰的屋子。靠坐床邊守夜的小菊一下子驚醒過來,待到看清是歐允才安下心來。站起準備叫醒顧琰起身出發。
「不用你,外頭睡你的去。」
小菊覺得即便真是未來的姑爺,也不能還沒有成親就到床上對姑娘動手動腳的啊。何況這位主到底能不能說服皇上讓他娶姑娘還是兩說呢。于是,她堅決不肯,還站到顧琰床前,「歐公子,我來就可以了。」
歐允很樂意享受一把叫起美人,然後給她穿衣的過程。于是嗤笑一聲道︰「她受傷那段時日,所有雜事也全是我親力親為。起開,別浪費時間。」
小菊還能說什麼,原本和歐允對峙就很需要勇氣的。她這會兒也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了。只得讓了開去,小聲道︰「歐公子,你可要照顧好姑娘啊。」
「嗯。」歐允過去不輕不重兩巴掌打在顧琰臉上,她喜歡賴床,他一直都是這麼叫她起床的。小菊站在旁邊,敢怒不敢言,居然這麼粗魯。不過想想,自己每次要叫醒姑娘都得大力的推攘,好像也說不上溫柔。
沒想到顧琰睡功了得,往常都是兩巴掌就醒的,今天居然還在睡。其實也不怪歐允用這麼粗魯的方式叫醒顧琰,實在是之前他也溫柔過。可是顧琰太能睡了,愣是不醒。他不得已才用上了這樣的法子。而且,他其實沒使什麼力。只是看起來粗魯,實際上那力道跟愛護也差不了多少。
再加重力道給她幾巴掌,歐允舍不得。于是只能伸出兩指夾住她一動一動的鼻子。之前沒用這招是因為用了會被顧琰發現,但是打她兩巴掌卻不會。這完全是經驗的總結。
不能正常呼吸,顧琰果然很快醒轉,一睜眼正要罵人想起今天要去偷渡,只得咽了回去。
歐允看她睜眼,立即拿起衣服往她身上套,動手熟練而麻利。看得小菊一愣一愣的。
須臾,顧琰已經穿戴好。穿的是男裝,她包袱里替換的那身也是男裝。女兒家行走在外,諸多不便。為了不節外生枝,也為了行動方便,當然是穿男裝了。
顧琰打著哈欠被歐允拉著往外走,一邊放下掩口的手朝小菊揮揮。走出房門之後歐允問道︰「我的解藥呢?」他沒有偷偷走掉,絕對不是因為拗不過她,是她在他身上下了藥。
顧琰一只手被他抓著,包袱也被他拿著,空著的另一只遞過去,「喏,吃吧。」塞進歐允嘴里。哼,以為她不知道他答應得很敷衍啊。不怕,本姑娘不是可以讓人隨便糊弄的。這也是展現實力啊,他肯定下午回去找人解去了,可是沒搞定,只能準時來叫她。當然不是毒藥,他們又不是仇人。可是會讓歐允經脈不暢,內力形成亂流。那樣他還怎麼去西陵辦事兒,當然只能來找她了。
反正王老爺子不在,她的醫術、用毒術肯定比他身邊其他人強些。平靜的日子過久了,別說,顧琰還真覺得這樣的冒險很刺激。她是惜命,可是在後方等消息的感覺太壞了。
歐允給顧琰套上的是一早準備好的黑色夜行衣,他自己穿的也是。出了顏宅後門,那里有何山四人等著。他們要在子時三刻(零點四十五分)趕到邊界線上的集合地點,然後潛入西陵。那會兒真是二更,人最疲倦睡得最香的時候。六個人自然都易容了,家里不但有‘顧琰’和‘歐允’,甚至‘何山’也有一個。至于另外三個根本沒在人前露臉的暗衛就不必了。實在要感謝瑯琊山強大的易容術和人力資源補充。
「為什麼只有五匹馬?」顧琰問道。
「你和我共騎。」
她當然知道是這樣安排的。可是,憑什麼啊?她也是作為戰士走這一趟的好吧?又不是去當觀光的家屬。
「我的馬很神駿,馱兩人也比他們的快。大晚上的,少一匹馬就少些聲音。」馬蹄上都有棉布包裹,就算是縱馬馳騁也不會擾民。但馬多了聲響還是會大些。這個解釋顧琰勉強接受,不過提了個條件,「回頭三月間借你的馬到我的馬場用一個月。」
干什麼就不用再說了,肯定是配種嘛。歐允有點舍不得,三家馬場那些母馬,有些委屈他的愛馬啊。
「舍不得?」顧琰身子往後靠在歐允身上繼續睡。共乘還是有好處的,至少還可以再睡兩個鐘頭。
「舍得、舍得。」歐允模模身下的愛馬,違心的道。算了,為了自己的幸福,就讓愛馬犧牲一下吧。
初更時分,無匹駿馬聲音輕微地飛馳出城。顧琰安安穩穩的靠在歐允懷里睡過去了,身上蓋著他的狐毛披風。就算是當戰士,但她的技能大多是輔助系、技術流,所以也不會強硬的要當女漢子。有好日子干嘛不過。
路上並沒有出什麼事,顧琰是一覺睡到了集合地點。雷家安排了一輛大馬車,可雖然是大馬車,二十個人也是極限了。大家憋屈的擠在里頭,連個座位都沒有,密不透風的。他們一行六人是最後到的,坐的也是最不好的地方,被人夾在中間。這自然是為了不引起人懷疑。雷家的做法稍有一些和往常不一樣,就會引起同車人的懷疑。
這些人拿得出百兩黃金,也沒什麼善茬。據說,有想在戰時歸國的西陵人,畢竟戰時呆在敵國危險重重,有能力的還是想回去的。還有在天朝或是別處犯下重罪的,或者直接就是越獄的囚犯。越是這樣戰亂的時候,越是沒人能越境捉人。這個時候,國家力量都不頂用。不然,這種生意也不會一下子就紅火起來了。
何山四人將他們兩個護在中間,歐允則是將顧琰直接抱在了懷里,擱在他腿上。完全杜絕了和別人肢體踫觸,避免被人發現她是女兒身。
何山幾個坐下來,就和同車的人用西陵話攀談起來。大馬車拉車有六匹馬,馬蹄上也都綁了棉布。雷震幫他們六個都安排了一個西陵身份,顧琰估計是在套近乎。她有听沒有懂,從此開始了‘小啞巴’的生活。接下來一段時日,這就成了她的代號。
顧琰是坐在歐允馬前一起來的,這會兒又是這麼坐在他懷里。同車的人眼底露出些輕鄙,沒辦法,出軌這種事千年以後都不能讓絕大多數人理解,這年頭自然如此。甚至要不是因為他們有六個人,一看就是此行最強大的力量,那些人怕是都會講出些不好听的話來了。
馬車里沒什麼光線,只有月光會透進來。顧琰發現歐允摟住自己的手往上移了移,原本是在小月復的,這就跑去她束得很平的某處去了。耳中還听得一聲遺憾的輕嘆。她磨了磨牙,那只手往下落了一些。最可惡的是另一只,哪不好放,居然擱在她大腿內側。在馬車行動的搖晃中自然的磨蹭,顧琰努力從有限的空間里伸出手在那只爪子上揪住一點皮肉,狠狠的一擰。
好吧,爪子是挪開了,擱到她小月復上,兩手扣在了一起。可顧琰的耳垂卻被輕輕咬了一口。該死的家伙!這一段旅程有一個時辰,這才開始呢。雖然有何山四人背對他們以保護的姿態而坐,外頭那些人看不清他們的小動作,可是這個近乎密閉的空間里,她卻是一如獻祭的犧牲任歐允為所欲為。
顧琰身上散發的氣息,讓歐允知道她正火大得很,輕笑一聲,沒再有什麼動作,只是把腦袋擱在她肩上打起盹來。好吧,這個可以接受。畢竟方才他也抱著她睡了一路。
說到這里,顧琰就不得不佩服歐允了。這一車二十個人,氣味真的是駁雜得很,空氣又不夠流通,呆在這里頭實在是非常受罪的,他居然也能睡著。
馬車終于停了下來,坐在外頭的人紛紛下車,顧琰在歐允之後跳下車去,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這里是中轉站,也算是中途休息的地方。馬車已經到達西陵的邊境了,跑了將近兩個時辰,為的自然是繞開正在開戰的地方。
前面來了約莫五十人的一個小分隊,這是邊境上的巡防隊。監守自盜的主,每人百兩黃金,他們要拿走七成。而且,到了這里的人還要在經歷一關——自述。畢竟,黃金要賺,但是也不能把奸細引進了。
前頭的人排著隊去自述,都是用的西陵話,顧琰完全听不懂。眾目睽睽下,歐允也不能給她翻譯。她只能感受到那種緊張的氣氛。听說,如果答得不對,或者是引起懷疑,就在這里就地處決。
顧琰手里拿了一張路引,上頭也全是西陵的文字。這是雷震搞來的。只有她這張是,因為之前沒有算她的份。看著前頭分成五列被盤問的偷渡客們,顧琰排在這一列的最後。何山四人是一列一個,她和歐允在同一列,歐允在她前頭。盤問非常的詳細,只是這個天氣,冷颼颼黑 的,耳邊北風怒號,等待的滋味真是不好受。顧琰月復誹,明明是偷渡,搞得還跟正式的海關一樣。真要是防得嚴,就別收錢就放人進國界啊。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終于,歐允通過了盤問,但是他並沒有和何山他們一起走開,而是留了下來,對著盤問的人說了一番話。顧琰依舊是听不懂,但是可以猜到內容,無非是解釋她是個天聾地啞,需要他代為接受盤問。估計還說了他們之間關系親密之類的話。她看到那個盤問的人還有其他人,包括之前同車,現在也要開始接受盤問的另外四人有些鄙夷的笑和打量。想也知道,那些人是把她誤會成歐允的小受了。而他也索性就那麼隱晦含糊的把這層關系鑿實了。
可是顧琰如今也沒法反駁,只能木頭木腦的站著。她如今雖然不是用的自己的臉,但是看起來還是細皮女敕肉,也比較符合人們對小受的認定。
那名盤問的小兵似乎做不了主,最後找來了此行的頭兒親自盤問了好半晌,這才放行。而另外四人里有兩個在據說是翻來覆去的盤問中露餡了,被直接斬殺。那血都濺到顧琰臉上來了,害她僵了一下。想來那兩人本來心頭就有鬼,所以排在了最後頭。本以為盤問到後來,會不想最開始那樣嚴格吧。沒想到還是露餡了。
歐允伸手過來把她臉上的血抹去,又安慰的拍拍她的肩。他的臉平凡了很多,但那股氣勢、風采還是沒有完全掩住。所以旁邊的人看到他居然好男風,不少人露出可惜的神色來。尤其是那個頭目眼底的可惜最明顯。
等到離開那個盤查點,顧琰才有機會問出來,「那個頭目怎麼那樣目光灼灼的看著你們啊?」
歐允笑道︰「他勸我們留下從軍。不過因為我的假身份來頭也不小,他不好來硬的。」
哦,原來這樣。就說這麼幾個看起來就不是弱手的人一下子涌入,怎麼西陵人也不起疑。原來他們冒充的身份實有其人。至于她的身份,據說就是一個小流浪兒。如今巴上了歐允這位金主、大少爺,跟著一起回返故國。
現在沒有馬了,更沒有馬車坐了。雷家的大馬車就只到方才那個地方,剩下的路得靠自己的腳走了。何山拿了一幅地圖出來看了看,指了個方向告訴歐允。六個人便運起輕功趕路。
顧琰在前生最羨慕的就是瀟灑來去的高人,因此輕功這一項是無須明暉揚鞭督促就發憤圖強的。而且經歷過一次跟著瑯琊山的人趕路拖了後腿,後來她也日日勤練。所以,這會兒倒無須歐允相幫就能趕上眾人。這一點讓何山幾個都多看了她兩眼。如此甚好,看來琰姑娘說她不會拖後腿是真的不會拖了。而且她雜學不少,的確是個不錯的幫手。關鍵是她管得住不听勸的小爺啊。
天色漸漸亮了,歐允在她耳邊道︰「再堅持兩刻鐘到了目的地就可以休息了。」他看得出來顧琰很要錢,那就不伸手拉她了。說完遞過來水囊讓她喝了兩口。
「嗯。」听到再半個小時就好,顧琰精神振奮了一下。
目的地是一處廢棄馬場,何山幾人一到就分出兩人清理出了一個房間讓他們二人坐下休息。另外兩人則點火燒水、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