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允模著下巴想起小丫頭眉開眼笑收下銀票和銀子的模樣,還有大冬夜吃到熱乎乎烤紅薯的滋味。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嗯,有法子了!
「那丫頭,好像挺愛黃白之貨的。」歐允說道。
晉王道︰「刁奴會欺主,在那樣的處境下,有些銀錢傍身自然是好的。」他八歲的時候就因為小允被他撞進御苑池,同母妃一起被打入冷宮。那半月的日子可是真難過啊!父皇雷霆之怒,他一下從天上跌落塵埃。冷宮里的太監都敢作踐他們母子。所以,對那個小丫頭在顧府的處境才能夠感同身受。
歐允看看偏西的日頭,「晉王、王妃,臣真得告退了。」說著拱拱手往外走。
晉王妃忙道︰「小允閑了多過來走動吧。」
「嗯嗯。」
「你別跟他絮叨,絮叨多了這小子就會不登門了。」晉王笑著看歐允出去,回頭見王妃還盯著晃動的簾子,「卿卿,你看什麼?」
晉王妃道︰「妾身是想著這一晃,小允也成大人了。」
「你可別打算給他做媒,更不要想著將娘家的堂妹、表妹什麼的說給他。他的事情,一切自有父皇做主。這些年本王與小允走得近些,暗地里就有不少閑話傳出。如果你再做媒,恐怕連父皇都會有所猜忌。」
「妾身知道,不會亂來的。」對這個皇帝公公的愛兒,她可不敢拿他就當個親近些的小叔子看待。晉王妃方才其實哪里是想著要給歐允做媒,她只是想起其實顧琰和小允身世差不多。可是因為小允的事牽涉到父皇,而父皇又從不避諱對這個私生子的格外看重,兩人的處境何啻于天差地別。
歐允一路走出晉王府,小廝何留將他的追風馬牽了過來,「小爺,回府?」
「嗯。」歐允回頭看一樣晉王府的鎏金牌匾,晉王滿十五歲就出宮來開衙建府,打那會兒起他就是常客。如果,他也能十五歲就離家別居就好了。可惜,那是皇家的規矩,他如果從歐府搬出來,不啻是給從小待他非常好的爹臉上抹黑。
他慢悠悠的驅馬走著,明顯的不想回去。何留也知道,這是因為今日大爺從邊關回來了。兩位爺一向不甚和睦,小爺不就是因為這個才跑到晉王府來消磨時光麼。可是,不回去也不行啊。
歐府大爺歐哲比歐允大十歲,是歐老將軍原配所出。歐允則是繼室之子。所以,兩人其實既不同母也不同父。包括晉王在內的諸多皇子對皇帝偏寵歐允,在無奈接受現實之余,也有不少人羨慕嫉妒恨。歐哲則是著實想不通,父親對這個所謂ど兒居然也是真心的疼愛。
歐允小時候胖乎乎的,可愛得不得了。歐哲卻是看一回討厭一回,因為,這根本不是他兄弟,是他爹以及歐家的恥辱。就因為制造這個恥辱的人是皇帝,所以他們歐家只能認了。可認了就認了吧,爹為什麼要對他那麼好?因為不想多看到歐允,歐哲甚至在他爹因傷病從邊關回到京城休養後,自告奮勇要子承父業打馬去守邊了,難得才回京一趟。
皇子十五離宮,可除了皇族其他人家都是高堂尚在就不能分家,除非是老人主動提出。而歐哲難得回來一次,這家也就沒有分的必要了。所以,每每必須同處一屋檐下時,兩兄弟都格外的別扭。
可是不湊巧,歐允剛到歐府門口,就撞上了風塵僕僕的歐哲。兩人對視了一眼,歐允開口道︰「大哥,你回來了。」他小時候什麼都不知道,還為這個討厭的大哥的離家高興過。可後來知道了,自己是鳩佔鵲巢,把歐家嫡親的兒子給擠走了。這些年,爹思念長子他也是看在眼底的。只是,左右都為難,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因此,對宮里老頭的示好越來越不給好臉色。
歐哲其實也不是不想他爹,少小沖動離家,那會兒才十四五歲。到了軍營听到父親留下的傳說,越發茹慕的同時也更加的為他不值。導致他每次回來看到歐允心頭都堵得慌。當下冷淡的朝歐允一點頭,「是,回來了。」這些年他一直在邊關,京城也就沒有他們兄弟不睦的流言。只是他為人一向嚴肅,做不來故作親熱那套。
「那你快去見爹吧,他收到信就一直等著。」
「好!」歐哲下馬,把馬鞭遞給迎上來的下人,大步進去。
歐允心頭暗恨,一切都是那個可惡的老頭造成的!他也下馬進去,大哥難得回來,他總不能在外頭晃蕩。不過,人家親父子久別重逢,他就別去礙眼了。
歐允悶悶的回到自己的院子,一直待到要開飯的時候才過去用飯。團圓飯也是不能缺席的。好在,食不語的教條可以避免不少尷尬。飯後,歐哲便提出要回去自己的住處看妻女。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他是不想和歐允共處一室,但是他找的理由也恰到好處。他到家後就來了父親的練功房,然後是用晚飯。這會兒也該回去看妻女了。然後明日開始他有公務要忙,和歐允也就沒了見面的機會,這樣雙方都自在。這些年,他們一直是很默契的保持這這樣的不接觸狀態。
歐允陪歐老將軍坐了一會兒,「爹,我也回房了。」
歐老將軍也不知道如何化解兩個兒子之間這種疏離,只得點了點頭。
歐允在屋里坐了一會兒,抓起錢袋翻牆出去了。他決定去報答一飯之恩。跟那個小丫頭相處可以讓他忘了這些不愉快。
顧琰正在抄書,抄完就好睡了。她這會兒是坐在炕上,在小條桌上奮戰著。不時擱筆把手放到嘴邊呵一口熱氣然後繼續。她冬天三伏刻苦練字的名聲已經傳開了,很多人說她在裝模作樣。其實一個月頂多也就是兩百來文,可是這是她憑勞力掙得。跟別人給的不一樣,別人給你的隨時可以停止供給,但自己掙得的那就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