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默心里的想法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蔣雲軒一看他臉上的表情變化就能猜個□不離十了。他覺得有點好笑，腳下步子不停，嘴上說著︰「說了讓你別瞎操心，小小年紀的想那麼多干什麼？」
走了兩步，他又接著說了一句︰「放心，要是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哥這些年就白混了。」能說出這話來，熟悉蔣雲軒性格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看趙默很順眼，順眼到已經把人納入自己的保護範疇里了。
听他這麼說，趙默心里還是有點不太得勁兒，總覺得自己這事辦得實在是太不地道了。所以他一路上都很蔫了吧唧的，沒怎麼說話，悶著頭一個勁兒地跟在蔣雲軒後邊往山下走。
人高馬大的蔣雲軒氣勢驚人，威風凜凜的樣子往哪兒一站都足夠招人眼。再加上他手里拖著一條又大又嚇人的巨型藏獒尸體，還沒走到山腳就招來了一群人的圍觀。
這些都是在山上打栗子、撿栗子的人，有老有小，當從山腰上走下來的蔣雲軒和趙默路過時，都瞪大倆眼楮直盯著他倆瞅個沒完。
有一家子來得早的看到過一個男孩帶著一條嚇人的大狗沿著山路上山，當時都被唬得躲到栗樹後面去了。這會兒看到一個高大英武的男人拖著大狗的尸體下山，那家里跟著漢子來撿栗子的中年婦女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叫︰「哎呀！這不是那只狗嗎！」
蔣雲軒聞聲扭頭望過去，冷硬的面龐、銳利的目光和渾身懾人的氣勢讓正和自己男人小聲絮叨著的中年婦女渾身一抖，立馬就把嘴巴閉得嚴嚴實實。
他們雖然沒路過趙二叔家的地，也沒踫見趙二叔他們一大家子，但是在這一片兒打栗子的人大多數都是楊樹下的，街里街外住著，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熟人，哪能有不認識趙默的？
這一路走下來，踫到的人不認得蔣雲軒，不敢上去搭茬，但是都認得跟在蔣雲軒身後的趙默，有好奇心重的就湊上來跟趙默打招呼，順便打听打听。♀
趙默哼哼哈哈地應付著，也不多說啥，就拿點場面話對付過去。一瞅他這樣，還一身衣裳都濕著，旁人也就不拉著他磨嘰了。
蔣雲軒人高腿長，走起路來也是雷厲風行的架勢，速度就像他的人和動作一樣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手里拖拽著幾百斤重的東西也比普通人疾走快。趙默在後面小跑著屁顛屁顛地跟著，一邊倒騰自己兩條腿一邊在心里暗暗下決心，以後牽著三娃走的時候一定要更慢一點，腿長和腿短走起路來的差距原來這麼大，那三娃平時跟著自己走的時候得有多累啊！
托蔣雲軒走得快的福，他們倆只花了半個多鐘頭就看到了趙默家的房頂，而且踫到的街坊鄰里也都沒有人圍上來問這問那。
這擱誰看著趙默那費勁巴力地埋頭小跑著追在人家後頭，旁的啥也顧不上的樣兒，他也不好意思湊上去問一句「嘿，默子，這是誰啊？」出來啊！
因為他們在山上那一番折騰，現在已經快十一點半了。趙軍他們初中中午十一點四十五放學，到家的時候一般都要十二點多，三娃中午上下學都是跟著他走的，所以這會家里還沒有人。
趙默從褲兜里模出鑰匙，一邊開鎖一邊回頭看向身後的蔣雲軒，說︰「蔣大哥，我家里挺亂的，你別笑話啊！」
「不會。」蔣雲軒馬上就開口，瞧著趙默還有點不放心的樣子，就又加了句︰「我在外面的時候住過比這破一百倍的房子，你家已經算是不錯了。♀」
他說的是實話，出任務在外，有的時候連房子都住不上，只能露天睡野外，踫到連帳篷都不能用的時候也得熬著。
而且這一片兒都是一溜排的青瓦房，趙默家的房子從外面看上去確實還算是不錯的，就算是和縣城街里那邊的樓房和敞亮的紅磚大瓦房沒法比，也比他們剛剛路過的幾家棚戶強多了。
這一路上趙默是緊趕慢趕，蔣雲軒卻是不緊不慢，走路的速度絕對是自己平時正常走路的速度，所以完全不像趙默那樣走得著急忙慌，而是泰然自若，也能分心說話。
他也毫不費力地就抓著這空當時間把趙默的身家背景、人生經歷、興趣*好等等，連帶著有什麼感情經歷都打听出來了。
蔣雲軒的問詢套話那可是專業水準的，趙默一個愣頭愣腦的半大小伙子，幾句話就被人家把老底兒都套了出來，到最後差點沒把自己八歲那年偷偷把二弟拿捆柴禾的繩子拴樹上防止才幾歲大的小孩兒亂跑，然後自己跑去爬樹掏鳥窩的事也抖摟出來。
幸好他還知道自己身上是有點小秘密的，至少在趙軍三五不時的嚇唬下牢牢記住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自己身體的異于常人和其中的原因。要不然的話，就憑趙默那點心眼兒，蔣雲軒都用不著用上多少手段，就能把他忽悠得模不著東南西北。
在了解趙默家里的情況後，蔣雲軒對這個苦命的孩子在同情之余又多了幾分欣賞，因為趙默的堅韌在他看來是非常難得的寶貴品質。
「蔣大哥，進屋里坐。」趙默推開門扇，招呼身後的蔣雲軒。
蔣雲軒看看眼前簡陋卻整齊的灶間，再看看自己手里拖著的藏獒尸體，問他︰「這東西拖進去沒事吧？」
這話問得趙默有點為難，他瞅著被拖了一路已經完全看不出原狀的藏獒那血肉模糊的大腦袋就慎得慌。這要是真給拖進屋里，還不得給屋里地面蹭上血，多不吉利啊！
他瞅瞅蔣雲軒，探著脖子問︰「要不，你給它擱門口外面吧，沒人會動的。」
蔣雲軒直接把手一撒，然後一邊把手掌上沾的一蓬子黑毛拍掉，一邊大步邁進門檻，打量一圈，說了句︰「挺干淨的。」
「哪啊，平常都沒空收拾，亂著呢！」趙默習慣性地客套兩句，直接把蔣雲軒領進東屋里，讓他坐在炕沿上，然後就開始忙忙叨叨地翻出杯子給他倒水。
他家平時根本沒人來串門，再加上趙軍和三娃對隻果之類的水果都不怎麼饞，趙默買了就吃，不買他倆也從來不跟趙默要，所以家里也就沒有備著招呼客人的水果什麼的。
趙默倒了杯子熱水回來，想找點水果之類的招待人，這才覺出來自己平時過日子太不經心了，家里連點子能招待客人的東西都沒有。
蔣雲軒接過杯子，順手放在炕沿上，人則是站起來，指著趙默衣裳袖子說︰「別忙了，趕緊去把濕衣裳換下來。」
「哦，不著急。」趙默低頭扯扯皺巴巴濕噠噠的運動服外套下擺，這會兒已經不再往下滴水了。他拿膝蓋墊在炕沿邊上，探著身子從炕梢被垛底下拽出一條薄毯子，抖開，沖著蔣雲軒一咧嘴︰「蔣大哥，你快把濕秋衣月兌了，我拿出去給你洗洗。」
蔣雲軒皺眉，但對上趙默那坦誠中透著幾分關切的目光，突然覺得自己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來了。他直接伸手一撩，把後背濕乎乎的長袖t恤扯下來，打著赤膊，衣裳往趙默面前一遞。
「你把這個毯子披上。」趙默一手接過衣裳，一手把手里的薄毯子遞過去，說著︰「現在天兒涼了，光著膀子可不行。」
他的目光落在蔣雲軒那肌肉結實線條流暢的胸膛上，對著塊塊分明的月復肌那叫一個羨慕。以前在工地干活的時候就看柱子哥他們都又壯又結實，連蔣大哥肚子上都有這麼多肌肉，咋就自己不管怎麼干活都光長力氣不長肉呢！
察覺到他羨慕的目光落在自己月復肌上，蔣雲軒勾起嘴角笑了，忍不住拿手掌揉揉還沒到自己下巴的濕腦袋，調侃著說︰「看什麼看，你還小，等你長大了也有了！不過……」
他故意拉長聲音，滿意地看到趙默因為自己的下一句話而從興高采烈的期待變成了失望，就像一只被欺負得蔫巴巴的小鵪鶉——「不過你就算再練上幾年，也長不出多少肌肉來。」
趙默把毯子往他手里一塞，轉身去他家的櫥子里翻出一整套自己的衣裳，背對著蔣雲軒的臉上還是一副失落的表情，連聲音也有點有氣無力的說了句︰「蔣大哥你先在炕上坐會兒，我去那屋里換身衣裳，馬上就過來。」
蔣雲軒答應一聲，看著他掀開門簾出屋去，就把手里的毯子扔炕上，在屋里轉上兩圈，開始打量起這個小家伙的家來。
鑽到西屋里去換衣裳的趙默一邊把緊緊貼在大腿上的濕褲子往下褪，一邊在心里念叨著幸好早上那會換衣裳去山上的時候沒把手機裝褲兜里，不然進去水那可就糟了。
往下扒內褲的時候，他又眉心皺成一團，瞪著後面破了個小洞的內褲心里直犯嘀咕︰這又是啥時候蹭壞的啊？這樣應該還能穿吧，反正只是漏個小眼兒，穿里面也看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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