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所長叫趙冠群,雖然也是姓趙,卻和趙默他們家那一支沒多大關系,論起親戚來勉強算是出了五服的遠親叔伯輩。
不管是誰,大晚上的正該舒舒服服在家里暖和著和家人一塊看看電視聊聊天的時候被人叫出來都不會高興,更何況是剛剛從麻將桌上被一個電話叫下來。所以在把車停在派出所門口,從車里下來的時候,趙冠群一張大圓臉黑得就像是鍋底。要不是最近正好有事求著了張成龍那個老爸,他是說什麼也不會大晚上的親自跑這一趟的。
胡自強把他迎進去,屋里那十來個小混混都已經做好了筆錄,正七扭八歪地隨意站著或者蹲著,還有幾個圍成一圈手里頭夾著香煙在吞雲吐霧。一看這倆人進來了,馬奇石扔了手里的煙,順腳踩熄了,走過去搭話︰「趙所長,您好啊,您看,這麼點小事還要您親自跑一趟,真是辛苦您了。」
「行了行了,別跟我在這瞎扯淡。」趙冠群說話的時候啤酒肚也跟著一顫一顫的,滿臉不耐煩地沖馬奇石擺擺手,「我也沒工夫在這跟你墨跡。那倆小子不都在小屋里關著呢,戴著手銬也翻騰不出多大勁兒來,你自己帶幾個兄弟進去好好招呼他們一頓。小胡、小蔡,跟我去外頭抽根煙,咱們研究研究過些日子徐副所長調走以後誰接任的問題。」
「您慢走!」殷勤地送走那三個穿著警服的人,馬奇石撿起被胡自強丟在桌上的一串鑰匙,然後甩甩自己那腦袋爆炸頭發,活動著手腕回頭,滿臉陰狠地說了句︰「兄弟們,都跟我走,好好報仇去。」
剩下的十五個人呼啦啦地都站起身往這邊聚過來,個個臉上都帶著興奮又凶狠的神色。幾個剛才被趙默、趙軍他們哥倆打得比較慘的小青年更是摩拳擦掌,尤其是那個舀西瓜刀又被卸了手腕關節的高個子青年,眼神惡毒得嚇人。
這些事情都被趙默用神念看著在眼里,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的,他都不敢相信,進了派出所會是這樣,那些所謂的警察,還有那個趙所長,竟然都是這麼一副丑陋的嘴臉。
「哥,怎麼了?是不是警察審完那些混子,要來問我們了?」看他睜開眼楮的時候神色不對,邊上安靜等著的趙軍忍不住提心吊膽地問了句。他知道大哥是在用神念探查外頭的情況,可是這會兒睜開眼楮的大哥臉色怎麼會這麼難看呢?
「外頭的警察都不是好東西。」趙默攥緊拳頭,骨頭咯咯直響,手腕上那副手銬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壓力,也在嘩啦啦地響,「他們把那些混子都解開手銬了,還放進來要打我們。等會他們進來,你就躲牆角別動彈,我來對付他們。就算是戴著手銬,他們也別想佔到一絲便宜。放心,只要有哥在,就不會讓人傷了你一分一毫的。」
趙軍一直都很聰明,听他這麼一說馬上就想明白了,一邊恨恨地咬著牙「嗯」了一聲,一邊 當著自己手腕上冰冷的手銬走到牆角去。
沒一會兒,鐵門那邊傳來了開鎖的動靜,鐵門被「砰」地一聲踹開,伴隨著燈光,一群張牙舞爪的人影涌進來。站在正中間的趙默微微眯起了眼楮,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只看到一堆五顏六色的腦袋朝著自己撲過來。
一個修煉者,就算是僅僅是個築基初期的修煉者,也不是普通人能對抗的,力量上的絕對差距也絕不是靠數量就能補過來的。趙默好歹是個有點拳腳功夫的修煉者,就算是兩只手被銬住了,一個人撂倒一幫子混混也沒什麼問題。
如果不是怕暴露自己,趙默只要把他那把叫黑子的巨劍從手腕上的獠楔空間里召出來,對付這些人,一拍倒一個。
不到五分鐘,原本叫囂著要讓趙默他們哥倆好看的一群人都躺地下申吟著求饒,屁滾尿流的樣兒比在大街上的時候還要慘。這回趙默是含怒出的手,下手比最開始那回狠了不少,十六個人,一個不少地都蜂擁進來,又一個都不少地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小屋子里擱不下這麼多人,趙默就別扭地用被銬住的雙手一個個把他們拖了出去。最後拖的一個是鼻青臉腫的爆炸頭,趙默把他扔到門外的時候,彎腰,湊到他面前,壓低聲音說了句︰「告訴張成龍,我不怕他。還有你們,再敢來惹我,我就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知……知道了!」馬奇石哆哆嗦嗦應著,顧不得自己肚子上一陣陣地劇痛,奮力爬起來就自個兒一瘸一拐地往外跑。這會兒他終于好好看清楚了趙默的臉,這才想起來眼前這個人就是那天看到的和蔣哥在一塊的人,在心里頭狠狠罵著李海濱那小子不仗義。
看那些人都連滾帶爬地走了,趙默就轉身走回關他們的小黑屋子里,把鐵門順手帶上,手腕的手銬撞在門上,發出了一陣嘩啦啦的聲響。
一直乖乖躲在牆角的趙軍往這邊走走,小聲問他︰「哥,要不我們趁現在回家吧?現在應該都十點多了,老叔肯定等得很著急了。」
「不行,我們要這麼走了肯定還會被警察抓回來的,到時候罪名就大了。」趙默搖著腦袋,臉上剛剛那副很冷的表情這會兒已經消失了,換成了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我手機在車上的時候被那個姓胡的警察舀走了,現在被放在那邊屋里的桌子上,都響了好幾遍了,可惜我沒辦法用神念接電話。」
正說著的時候,鐵門又「砰」地一聲被踹開了,巨大的力道讓門扇撞在牆上又反彈兩下,發出了一陣「吱呀呀」的不堪重負的哀鳴。
沒再放出神念探查著周圍情況的趙默完全沒想到這麼快就還會有人過來,心里沒準備之下被那巨大的動靜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趙軍也被嚇了一大跳,卻沒有後退,而是連忙湊到趙默身邊,緊挨著他站著。
進來的粗壯男人三十多歲的樣子,滿臉橫肉,膀大腰圓,身上穿著警服,手里舀著電棍,臉上的神情十分凶悍。看到站在屋里的趙默和趙軍,他就像是一頭看到了獵物的惡虎,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小王八犢子,進了局子還敢不老實!」
說著,就沖上來,掄起電棍往看起來更高大些的趙軍身上招呼過去。趙默連忙把趙軍拉開,抬胳膊舀手架住砸下來的棍子,瞪大眼楮沖面前這個凶神惡煞的警察喝道︰「你干什麼!」
胡自強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文文弱弱又細皮女敕肉的小子力氣這麼大,電棍被攥住砸不下去又抽不回來,趙所長還就在門口看著,頓時氣得腦袋冒煙,滿臉猙獰地喝罵︰「搞了半天,牛b的是你這小子,還敢反抗!嘿!」
電棍突然放出了電,趙默沒準備,被電得渾身一個哆嗦,手一松就放開了手里攥著的電棍。在打開電棍的同時,胡自強就抬起右腿一腳朝著趙默的膝蓋彎踹了過來。
趙默往後一躲,推開想要上來幫忙的趙軍,正打算還手,就听到耳邊傳來了胡自強那惡狠狠的聲音︰「敢還手你小子就是襲警,要坐牢的知道不?就算不把你扔去蹲號子里吃牢飯,也夠讓你們倆去勞教所呆上幾年的了!」
這話讓趙默的動作停了下來,下一刻就被踹翻在地上,棍子劈頭蓋臉地朝他砸下來,還有那髒兮兮的皮鞋,也不停地踹在他一直努力保持干淨的褲子和外套上。
旁邊的趙軍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打自己最敬愛的大哥,兩眼發紅,怒吼著撲上去,一拳把胡自強打退了好幾步,牙都被打掉了一顆。
這麼一小會兒,趙默身上已經挨了好幾下棍子,還挨了好幾腳,臉上被電棍擦了一下,白皙的右臉頰上留下了一道紅印。趙軍趕緊把他從地上扶起來,心疼地問著︰「哥,你有沒有事?還有哪里受傷了?」
「沒事,不疼。」趙默咳了兩聲,剛剛有一腳正好踹在了肋下,讓他有點岔氣。還沒等他再接著說什麼,被趙軍出其不意的一拳打得滿嘴血的胡自強吐出帶血的牙,發狂一樣沖上來,電棍開著,不管不顧地往他們身上捅。
一直站在門口外頭看著的趙冠群手從腰間拔出一把槍來,抬手,槍口指著趙默,啤酒肚還是一顫一顫的,臉上的表情卻冷靜而陰狠。冰冷的威脅從他嘴里吐出來,讓趙默听得手腳一陣冰涼︰「再敢反抗,我就開槍了。這屋里有監控,打死你們倆也是你們襲警在先,我們只是自衛反抗。不要懷疑我趙冠群的本事,我有的是法子整死你們兩個小兔崽子。你們要是跑了那就是逃犯,好好想清楚,是老老實實挨一頓揍好,還是讓家人看著你們去坐牢好。」
一把連保險都沒有打開的手槍並不能威脅到趙默,他完全可以在這個人開槍之前就沖過去把槍奪下來,甚至是帶著趙軍一塊躲進獠楔空間里。可是這個趙所長的一番話,卻讓趙默抬起的胳膊停在了半空中,動彈不得。
「媽了個巴子!老子打死你個小王八羔子!操!叫你打我!打啊!你倒是再打啊!不是挺橫的嗎!呼!踹死你丫的!」
伴隨著胡自強吐沫橫飛的叫罵聲,棍子狠狠地一下下砸到趙默身上,踹在他身上的腳也一下比一下狠。趙冠群收起了手槍,卻沒有進來和胡自強一塊動手,而是掏出手機,撥通了張成龍的電話。
被打翻在地上的趙默一手護住腦袋,一只胳膊牢牢把趙軍按在自己身下,用身子護著他,讓胡自強砸下來的棍子和拳腳不會落到他身上。趙軍被他壓在底下,眼睜睜地看著那黑 的電棍一下下砸在自己大哥後背、肩膀、胳膊上,那硬底皮鞋也一下下踹在自己大哥腰上、腿上,听著沉悶的棍子著肉聲,整個人都要瘋了。
他發狂似的掙扎著要爬起來,瘋狂大叫著︰「哥!哥!你起來!我和他拼了!狗日的!我殺了你!哥!你動手啊!王八蛋!有種你打我別打我哥!」
在他語無
倫次的狂叫聲里,是趙冠群對著電話說話的聲音︰「小龍啊,這回听到了吧,那倆小子趙叔幫你好好招待著呢。啊,那個哥哥身手好還挺硬氣,是個硬骨頭,小胡電棍都要打折了他也死咬著牙沒吭聲,你想听他慘叫不容易啊。打斷腿?那可不行,怎麼說也是在所里,我還得擔著干系呢。」
突然,在趙軍越來越瘋狂的大叫聲、胡自強氣喘吁吁地叫罵聲和那一聲聲沉悶的**被重擊的聲音里,趙冠群哈哈地笑了起來,沖著手機大笑道︰「好好!趙叔這事就交給你了,你老爸把你當命根子一樣寶貝著,你這一句話可比別人一百句話都管用,還有你那兩個市委的舅舅,不都把你當寶貝疙瘩!趙叔要是高升了,肯定好好謝謝你。放心,這倆小子都給你辦好了,二十四小時呢,保管他們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掛了電話,趙冠群往屋里看了一眼,沖拳打腳踢棍掄得滿頭大汗的胡自強說了句︰「小胡,你先招呼著,累了就歇會,我叫小蔡跟你輪班來。上頭這小子挺禁揍,你們自己下手注意點分寸,別鬧出人命來。」
頓了頓,他淡淡地又說了句︰「關滿二十四小時,甭管誰來都不放,拖也要拖著。那群小混子也都關著,回頭真要把人打斷了腿還得讓他們扛下呢。」
「呼!所長,我知道了。你放心,今個兒這倆小兔崽子就交給我了。」胡自強停下手腳歇口氣,目送著趙所長那滿身肥肉的背影離開,也不在乎鐵門就這樣大敞著,轉頭過來,獰笑著舌忝舌忝還在疼的斷牙︰「當哥哥的還挺護著弟弟,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挨得住多少棍子拳頭!」
當胡自強終于累得不行出去歇著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了。他揉著自己粗壯的胳膊把鐵門重新鎖上,嘴里還罵罵咧咧著︰「真他媽扛揍!等著吧!」
屋里只剩下了他們哥倆,趙軍這時候嗓子已經啞了,眼楮也哭得又紅又腫,明明身上沒多少傷,他的表情卻像是痛到了極點。
「咳咳!」整個過程中一直悶不吭聲的趙默終于發出了聲音,一邊咳著一邊慢騰騰地從趙軍身上翻下來,一坐在地上,苦著臉問趙軍︰「軍子,你沒事吧?我看著他故意往你身上來了好幾下我都沒擋住,沒打壞哪吧?」
「還說我,我怎麼可能有事!」趙軍終于能坐起來了,跪坐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地扶住他胳膊,聲音嘶啞的問著︰「哥,你哪里疼啊?我……」
看著說不出話來的趙軍,上下打量一番發現沒受什麼傷,趙默就覺得自己這打沒白挨,至少有自己頂在上頭,能把二弟護好了。想著自己是大哥不能在弟弟面前喊疼叫苦丟臉,趙默強撐著抬起疼痛的胳膊,拍拍趙軍肩頭,扯起嘴角笑了笑,說著︰「不咋疼,你忘了大哥都是築基期的修煉者了?我用能量護著身體呢,剛剛那點子拳腳根本傷不到我。」
他現在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以前說點謊都會臉紅,現在說著言不由衷的話眼楮都不眨一下。修煉者又不是金剛不壞體,他也才築基初期而已,雖然可以用能量護住骨骼內髒不被傷到,這麼一頓結結實實的狠打挨下來,說一點也不疼那完全是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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