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亦中的確是一個「好孩子」,他相信爸爸媽媽說的話,相信他們的教導。
小心又拘謹的坐下,趙亦中沉入了自己的世界里。班主任也沒有多說,轉身離開了那里。老師走了後,孩子們慢慢又活躍了起來,趙亦中也不再想著這事,心情慢慢的恢復了正常。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老師打的那一下,會在自己的臉上留下明顯的印記。回家吃午飯時,橡皮筋留下的帶彎吊狀紅腫被媽媽看到了。媽媽剛開始以為他跟同學打架了,想了想又不對,自己的兒子不可能跟同學打架,就問他,是不是今天比賽的時候受的傷。
趙亦中有些緊張,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一個勁的重復沒什麼,是自己不小心壓的。兒子什麼脾氣,什麼性子,媽媽很清楚。看到自己兒子閃躲的眼神,就知道這事不是他說的那樣。趙亦中被媽媽逼的緊,只好把事情前前後後跟媽媽說了一遍。
爸爸倒沒多說什麼,但神色里透出的不滿,趙亦中還是看到了。「這下完了。」趙亦中心中不安的想到。媽媽在大多數時候都會听爸爸的,此時看到爸爸露出不滿的神色,趙亦中心想,媽媽這次可能不會就這麼算了。
第二天,老師跟平時一樣,趙亦中的心里卻覺得跟平時不一樣。昨天被老師懲罰,此時見了老師,心里當然是有些不安的。在他想來,老師應該和爸爸媽媽一樣,自己犯了錯,懲罰固然應該,但事後,必然要給自己一些安慰才好。趙亦中不希望老師繼續記著昨天的事情,他希望老師還像以前那樣對待自己。
從正常角度或者其他孩子的角度來看,老師的確沒什麼變化,但落在趙亦中心里,他就覺得老師還在介意自己昨天犯的錯。他直覺的感到,老師不喜歡自己了,不愛自己了。這個發現,讓他的心情很失落,他仿佛成了這個世界上最沒人愛的家伙。
帶著這樣的心情,趙亦中今天的競走項目一塌糊涂。二十多個人一起跑,趙亦中只得了個第九。他又沒為班級爭得榮譽,雖然這個成績在班里是最好的,但他就是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事情。
在趙亦中的心里,他把沒有為班級爭光和做錯事畫了個等號。昨天被老師懲罰的經歷還清晰可見,今天又沒做好,趙亦中感覺自己對不起班主任,辜負了他對自己的期望。
他這麼一想,就連天空放晴都帶不走他的憂傷了。本來,今天早上天空突然放晴,還讓他小小的高興了一下,他覺得這是個好兆頭,他以為老師肯定會原諒他的。可是,從早上到現在這陸續發生的事情,此時都變成了沉甸甸的石頭,壓在了他的頭頂,擋住了他的視線,湮滅了他的希望。
就在趙亦中為重新得到老師的愛而努力的時候,一件猶如晴天霹靂般的事情砸在了他的頭上,他被徹底砸暈了。
運動會結束的第二天晚上,大家都在吃晚飯,媽媽突然說︰「今天,我去找你們班主任了。」
趙亦中正在低著頭吃飯,听了這話,他明顯吃了一驚,有些擔心的問道︰「有什麼事嗎?」他已經隱約猜到是什麼事了,只是不知道媽媽到底是怎麼做的。
媽媽看著他,道︰「我去找了他,在他辦公室里,當著其他老師的面,把昨天的事情說了一遍。我問他,‘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要打我兒子?為什麼要用橡皮筋?’」
趙亦中驚訝,不知所措的看著媽媽,道︰「老師怎麼說的?」
媽媽哼了一聲,氣憤道︰「他能怎麼說,他什麼都沒說。這件事就是他做錯了,我都沒舍得打過你的臉,他憑什麼敢這麼做?」媽媽平緩了下呼吸,又道︰「他說,這件事是他做的不對,讓我消消氣。然後,又是給我拿凳子,又是倒水的。我就說,大家都是在街面上的人,說出去,大家都認識。不管孩子犯了什麼錯,都總有個理由吧。就算真的是他錯了,你怎麼能那個橡皮筋彈他的臉?咱們大人都知道要臉面,難道小孩子就不需要了?你看你把他臉打成什麼樣了,那個樣,同學們不笑話他?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怎麼下的去手。然後,他就一個勁的給我陪不是。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說了幾句後就走了,他最後把我送到了校門口。」
趙亦中听了這番話,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媽媽沒有吃虧,而且話里話外都是對自己帝愛,這一點讓他非常高興。悲的呢,就是媽媽竟然去找老師了,還把老師當著其他人的面說了一頓。
趙亦中心里想,這一下,媽媽固然舒暢了,可也讓老師丟了臉面。自己還在想著如何再得到老師的喜歡和關心,這下好了,不知道老師會怎麼想自己,也不知道老師還會不會原諒自己了。
媽媽的意思,趙亦中已經知道了,媽媽這是為自己好,同時也是希望自己以後不會再挨老師的打。趙亦中心里當然是感激的。但之前的事情,趙亦中已經把錯歸在了自己身上,此刻媽媽的做法,卻讓趙亦中覺得,自己的老師受了委屈。
他認為,這件事又是自己的錯。自己不該告訴媽媽,更不該讓媽媽去找老師,都是自己的原因,才讓老師受了這無妄之災。趙亦中覺得,自己可能永遠得不到老師的關愛了,因為,自己錯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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