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是在乎別人給了自己多少,而下意識的忽略自己給了別人多少。趙亦中的性格,讓他從開始時的一味付出,變成了下意識的保護自己。他受到了太多的傷害,失去了太多的愛,太多的溫暖與安全,當初那個陽光的男孩已經消失不見,現在的他,比任何人都在乎自己。
趙亦中不願再受到傷害,哪怕只是一丁點,都會讓他分外難受,緊緊的縮在自己的安全角落,不願走出去,他怕,怕受到莫名的打擊。這樣的他,變得越來越在意自己,他以為自己沒變,以為自己還是那麼無私奉獻,其實,他已經變了,他的無私付出,已經有了目的。
以前的他,只會想著好好表現,好好做人,因為這是大家都在做的,這是老師說的,這是爸爸媽媽說的。現在的他,不會再這麼想,他開始意識到,這個世界並不簡單,他莫名的害怕,莫名的不安,只因他在家里的遭遇,讓他難以再承受莫名的恐懼。
他把付出看的很重,幾乎所有的付出都以收到回報為目標。除了那些依然沒有被摧毀的道德觀念依然在堅持付出外,其他的,趙亦中都想通過自己的行為來獲得他想要的關心與愛護,獲得一絲是那麼難以得到的安全感!
對王老師說出那番話,不是他真正想要的,而是,他已經對自己與老師的產生了恐懼。他的認為,王老師離自己越來越遠,她在遠離自己,保持著與自己的距離,她開始喜歡別的同學,開始關心別人,她開始漠視自己的存在,以前自己這麼做,會得到的表揚已經一去不復返。趙亦中異常恐懼,他知道這代表著什麼,知道最終的結果會是什麼,他討厭這種感覺,不願再經歷那種痛苦,所以,他大著膽子說出了那番話。
只是這番話並沒有準確的表達出他心中所想,更讓其他人產生了誤解,雖然知道這件事的沒幾個,但這種事情太過駭人听聞,趙亦中潛意識中知道,自己說出的那一刻已經注定犯下大錯。
想說的話沒說出來,反而把喜歡的人嚇跑,表達出了一個完全相反的意思,這種事,很多人都踫到過,趙亦中這孩子,很「幸運」的親身嘗試了一番。
趙亦中很著急,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自己昨天寫的那些東西,檢查不像檢查,跟作業更是牛馬不相及,可自從昨天說了那句話,趙亦中這心里忍不住對王老師產生了一絲異樣的感覺,喜歡不像喜歡,敬愛不像敬愛,再說,以王老師的年紀還談不上敬愛。該怎麼說,趙亦中不禁為自己的智商捉雞,扭捏了半天,從口袋里著抽出那張信紙,囁嚅道︰「這…這是檢查。」
趙亦中看得清楚,在自己掏口袋的時候,王老師情不自禁的退到了門口,她有一種奪門而走的緊張。直到自己說出那番話後,王老師才恢復了鎮靜。
還好,這家伙沒寫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王老師舒了口氣,問道︰「你確定你能做到?」
趙亦中那時並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他只認為如果自己確定,那麼他們就能回到以前,他急急的回答道︰「能,一定能。」
王老師看了他一眼便迅速的移開了眼神,淡淡道︰「你能做到便好,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你以後好好學習,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回去吧,早點回家。」
王老師說著便打開了門,趙亦中一看如此,只好鞠了一躬,離開了辦公室。
鞠躬是趙亦中在小學時留下來的習慣,見到師長要鞠躬,這是小學時的規矩。趙亦中到了初中後,一直沒有忘記,也沒有改掉,他認為,尊敬師長,是每個學生都該做到的事,這是傳統美德,不容忘記。路上見到老師,不管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趙亦中都會提前站定,等老師走近時,他就會鞠一躬。趙亦中這腰彎下去,那是標準的九十度,絕不會彎不下去,對自己的老師這麼做,趙亦中做的很真誠。而且,鞠躬還有一個標準,那就是必須等到老師離開自己十步距離後,才能直起腰來。
後來,趙亦中這種行為,成了老師們之間的一個笑談,因為,在初中,沒有這樣的規定,沒有這樣的標準。老師們沒有當面評論,不代表同學們不會取笑。同學們都覺得他有些奇怪,甚至是做作,更有同學認為,他這是在裝。同學們的取笑,讓趙亦中無法堅持下來,因為大家覺得他是個怪人後,每次都會取笑他,漸漸的,同學們也不愛找他玩了,沒人願意跟個神經病待在一起。
這還是因為他是班長,要不然,他早就在班里混不下去了。趙亦中的性格,不可能讓他堅持這種行為,後來,他就看其他同學都是怎麼做的,結果,各種做法都有。
有的同學,會打一個少先隊隊禮,有的同學,會站定喊一聲「老師好」,有的同學,根本沒什麼反應,老師在他們眼中跟空氣沒什麼區別。全校學生里,見了老師立定鞠躬的,就趙亦中這麼一份。
趙亦中想前想後,把兩種方式綜合了起來,遇到老師,先立定行一個少先隊禮,同時喊「老師好」。這是趙亦中的底線,他覺得,這麼做已經是違反自己道德觀念的事情了,再簡化,就成了對老師的不敬了,這種事情,他不能做。而且他已經把鞠躬的恭送標準取消了,在他想來,自己已經擅自改了太多,這讓他良心不安。
初二的時候,改了過來,趙亦中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給老師鞠過躬。這一次給王老師做,顯然是因為趙亦中認為自己做錯了,做但過了,他覺得,只有鞠躬才能表達自己內心的懺悔。
王老師愣了一下,雖然她來得晚,但她也听說過趙亦中的「事跡」,所以,她也僅僅只是愣了一下而已。
之後的一段時間里,趙亦中做的很積極,不管老師交給自己什麼事情,他都會又快又好的完成,只為了讓王老師不再生氣,只為了自己以為的一切都會回到原來的想法。
但他很快就陷入了的失落,他的內心深處,始終還是有些擔心的,否則,他不會做的那麼積極,不會事事爭先,不會去把自己逼到極限。他的察覺到,王老師跟自己之間產生了隔閡,一種莫名其妙的隔閡,以前的王老師從不會介意和自己開玩笑,從不會吝嗇對自己的表揚,但現在,這一切都不在了。
剛開始,他以為這是老師對自己的考驗,或者是王老師依然在氣不平,時間過了這麼久,趙亦中終于意識到,王老師正在遠離自己。
這樣的結果讓他難以接受,他無法看到自己喜歡的王老師離自己而去,她是自己唯一的快樂之源,自己這麼做,可都是為了能挽回,可是又有什麼用呢?沒用,什麼都得不到,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無論想要怎麼掩蓋,它總是會散發出讓人生分的氣息,他和她之間已經築起了難以逾越的鴻溝。
趙亦中奠空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烏雲滿天,沒有陽光,沒有希望,趙亦中陷入了極度的不安和悔恨中。自己要的並不多,只不過是想要一句表揚,要一句玩笑話,只要一句,自己就能心安,就能快樂,為什麼她不給呢?都怪自己,是自己讓王老師討厭自己,趙亦中不甘心,他決定改變自己的做法,他想要讓王老師不得不注意到自己。
他開始違反紀律,不好好做作業,開始故意說一些讓她生氣的話,開始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趙亦中吸引他人注意的方法,就只有這麼兩種方式,一種是做到極致的好,一種就是做各種消極怠工。第一種,他好到別人以為這家伙是個瘋子,第二種,讓人對他討厭無比,你一個好學生,竟然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你故意的吧!讓人一眼就瞧出虛實,只會對他越來越討厭,而他想要的,只會離他越來越遠。
王老師終于被他氣壞了,一次課間操,王老師把他叫到了辦公室,趙亦中知道自己做錯了,他也知道這麼做肯定會讓人生氣,但他沒有別的辦法,他做事太死板了,卻沒有人發現這個問題。
趙亦中更不會知道其中的道理,他雖然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妥,可他不知道還能怎麼做,他這種極度缺愛的人,早已把懲罰也看成了愛。他自己糾結無比,一方面不想靠做錯事得到自己想要的愛,因為他知道,這麼做,更會讓人對他生氣甚至討厭。另一方面,他又不知道自己還能怎樣做,他做得好,大家只會認為他很正常,而不會發現他的問題,他的痛苦沒人知道,他只能去做些錯事,但這樣做,卻跟他的價值觀不符,不符合他一直以來受到的教育。
王老師竟然一直留著自己的那張信紙,她把它摔在了趙亦中面前,問他還記不記得自己的保證。趙亦中驚恐無比,對面的她臉色是那麼難看,這完全超乎了自己的預料,趙亦中後悔無比,他覺得自己不該這麼做,他站在那里不敢說話,也不知道能說什麼,他的理由是那麼可笑,他要說出來,連他自己那關都過不了,他只好保持沉默。
王老師看他那副極度委屈的樣子,以為他認識到錯誤了,又或者,壓根沒想太多,把他批評了一頓,就讓他回去了。
趙亦中的心冷了,雖然王老師沒打他,只是批評了自己,可他還是覺得,如果王老師能揍自己,或許,自己會更舒服一些,心里會更好過一些。
趙亦中的想法很簡單,或者,他的思維產生了斷片,又或者,他的思維已經被主格和分格瓜分,同一件事被主格和分格分離了開來,又或者,發生這件事的時候,是主格在控制自己,而現在,則是分格在控制自己。
趙亦中的思維,就這麼突然斷裂了開來。那件事迅速的在他的腦海中消逝,這幾天的作為同樣模糊不清,他唯一記得的,只有被老師訓這件事,分格成功上位,它開始控制趙亦中的行為,讓趙亦中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在為自己的錯誤補償,而正是它的出現,才讓趙亦中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承受了第一次的青春抑郁期。
這件事,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再也沒有出現在趙亦中的腦海中,當兩年後,有同學再提起的時候,趙亦中卻很納悶,「我怎麼不記得有這件事?」直到听了同學的詳細訴說,趙亦中才隱約想起,而那時,趙亦中正因為中考的成績,而讓主格再次得到徹底的釋放。
(PS︰這一節到此已經結束,從下一章開始,對趙亦中影響最大的一年的沉郁期故事。大家在看的時候,最好拋棄文中的議論性文字,如果能夠對事實性描述有所分析的話,就更好了。或許,大家會看到不同于議論性文字的新世界,也會對教育一道有更深刻的認識,也才能真正避免類似事情的發生。祝︰大家生活愉快,健健康康最後,求推薦票,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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