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層疊墨筆畫的雲朵鋪滿了天空,那本該來的太陽呢?他躲在雲的後面,他在哭泣,看,是的,下雨了,他在哭泣。
陰霾籠罩著整個張家村,一個樸素的院子里,一眾人默默無語,地上鋪著兩張席子,上面躺著兩個睡著的女人,一個面目滄桑,一個面目浮腫,卻在此刻是那麼慈祥而美麗,雨水落在上面都是靜悄悄的,害怕吵醒兩個人。
「下雨了,將人抬到屋子吧！」一然道長淡淡的說到。
李凡反應過來,拉起跪在地上一夜之久的三人,慢慢的輕輕的將那兩人抬到門道,那三人又跪了下去,只是其中一個一個胳膊上滿是紗布,還好一然道長的靈藥這胳膊算是保住了,但是力量永遠回不到從前。
李凡和一然道長互相看了一眼,無奈的搖搖頭只剩嘆息,李凡忽然說到「大哥,一年不見本來兄弟應該好好聚聚,這事現在……」
一然道長微笑道「不妨,現到如今莫要客氣,雖經此災難,卻也讓這幾個孩子懂事不少,這就是人生！」
李凡一轉念,突然說道「對了,我听說那楊家隊長父親是個軍長,特別疼愛那個受傷的孩子,他那個村長兒子就是仗了他的勢,我就是擔心這個人要是心也不好,要是……要是他再來為難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唉！」
一然道長拍了一下李凡沉重的肩膀,說到「放心,萬物皆隨風,你我兄弟共同承擔！」
言語一閉,李凡眼里是滿滿的感激。
雨滴變成雨花,隨著不知什麼時候強勁的風拍打在縣醫院的玻璃窗上,透著已經模糊的窗戶隱約看見里面有幾個人,其中一個滿是白發。
白發老人盯著病床上那個頭上裹著白布熟睡的孩子,一臉泰然,誰都不知道他的表情,只有他自己內心卷起一片肅殺的冷峻。
一個光頭男子打破沉寂,低聲說道「老軍長,您千萬不要傷心,要保住身體啊,誰都沒想到夏侯納跟著諾兒,諾兒還是出事了！」
「哼」的一聲,白發老人站起身來,呵斥道「那個廢物,我真想連他也給宰了！」說完沉寂隨和的臉泛起一陣怒意,甩開的一只手臂差點打在吊瓶上。
光頭男子似乎沒想到老者如此生氣,怔了一下,繼續說道「老軍長別生氣,昨晚上夏侯納被找回來也身受重傷,也在這個醫院里,我去看過他,得知是遇見他的師弟,他師弟很是厲害這才吃了虧,也怪不得他！」
白發老人又是「哼」了一聲,明顯更加生氣,怒道「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我還要他干什麼?不如養一條狗！」說完斜眼向那光頭男子看去。
光頭男子眼神一閃,嘆了一口氣,說到「現在有這個比夏侯納還厲害的人幫著那個打傷諾兒的小子,我們如何是好?」
白發老人忽然安定坐了下來,低聲道「當然不能亂來了,明天我帶著夏侯納和諾兒去給人家道歉！」
「道歉?」光頭男子一臉吃驚的失聲到。
第二天,天雖然還灰蒙蒙的卻也不在下雨了,偶爾還有幾絲陽光從雲里探出頭來。
在李凡家的自留地里多出兩個土包,自己村子的公墓墳是不會允許安葬別的村子人的,這片自留地也許對那兩人是更好的地方,他是私人的,沒有外人的打擾。
三個孩子跪在木板做的兩個碑子前面,看著木板上的字都無語,只是安靜的將一釁色的紙錢在中間燒起,那灰漂在空中浮起美麗的流線。
這時遠處走來四個身影,一個中山裝老者白發蒼蒼卻目色煉凝,右手拉著一個目光呆滯頭裹白布東張西望的小伙子,小伙子右手側一個光頭激ng干的男子扶著一個面目爛黑拄著一個拐杖的男子。
幾人听到動靜都回過頭去,只是一眼,李成祥便「噌」的一下騰起身來,青筋暴起,像月兌韁的野狗準備向那人沖去,還好一然道長與李凡應生將他拉住,只剩下他惡狠狠的眼神。
李成吉與楊柳也站起身來,看著那四個身影一臉驚異,那四人便是楊諾和爺爺楊德才,楊德才的部下劉楓和夏侯納。
那四人走到墳前沒有說話,只是也面色凝緊,由楊德才帶頭向那墓碑深深鞠躬,楊諾虎頭虎腦不太安分。
李成祥睜開身體,大喊一聲「你們不配！」
楊德才並不理會繼續鞠躬兩次,然後轉過身來低聲說道「你就是李成祥吧,我們楊家對不住你！」說完向著李成祥也鞠了一躬,眼前動作卻讓李成祥怔住了,不知何從。
這時李凡問道「你是?」
楊德才回答道「我是楊諾的爺爺,我管教不嚴致使他們做出這等事來,我深感慚愧,現在人死不能復生,這楊諾也傻了夏侯納也殘了,雖不說一命抵一命,也都得了報應,我也經八十三歲,活不了幾年了,我今天來就是看能不能看著我這將死之人的臉面咱們將這些事都放下吧,怎樣?」
此話一出簡直出乎他們的意料,本來還擔憂這楊德才再來刁難卻不想此人竟如此通情達理前來道歉,這倒讓幾人一時難以應對不知所措,只有李成祥面色不改惡狠狠的盯著已經殘破不堪的夏侯納,夏侯納燒干了眉毛,眼神不避讓,但是此時的眼楮居然看起來沒有一絲邪意,楊諾很不安分,一直想去模那光頭的腦袋,弄得光頭男子很是無奈。
李凡如今早已經被時間打磨掉往ri的稜角,本就不再想事情再次繁復,何不得饒人處且饒人,便默默點頭。
一然道長本是恨著這個害死自己父親兼師傅的師兄,但是還是在取他性命的最後一刻釋然了,看著現如今如此落魄的夏侯納突然對他說道「你以後再莫以道法害人,如若再犯連同過往一起追究不再手軟！」
夏侯納沒有眉毛的眼楮顯得很是突兀,一直平靜的眼眸突然微微顫顫,發黑的臉面不知何種表情,說到「師弟,多謝了,我已是半殘之人已無留戀,現在想想真是愧對師傅,真無顏面請求原諒,承蒙師弟如此寬宏大量,我著實慚愧。」說著從腰間掏出兩張符篆向一然道長遞去繼續說到「這時當年師傅寫的紫色符篆,我偷下山來的,如今歸還！」
看著發黑的手,一然道長接過符篆,默然不語。
「他們原諒,我可不原諒,我只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李成祥憤怒的喊道,每一個字都咬牙切齒,李成吉也站在弟弟身邊旁邊楊柳拉著他的胳膊。
楊柳與李成吉都是心善之人,看到這老人如此誠懇再加上楊諾與夏侯納已是這般模樣仇恨就放下了,只是看到李成祥還在執著,這之前很多事都是為了自己,看到李成祥如此即便心已放下卻也要支持李成祥。
李凡和一然道長不知所措,互相看了一眼,這光頭男子突然生氣地說道「你這個孩子咋這樣啊?我老軍長都這麼真誠道歉了你還不識好歹,那女子的母親誰殺的?那二瘸子的媳婦已經是個死人了那能叫殺?還沒完沒了了還。」說完將模自己腦袋的楊諾哄到一邊,楊諾氣憤的踢了他一腳,光頭男子眼神一轉賠了個笑臉。
一听到「是誰殺了楊柳母親這句話」除了楊柳幾人都怔了一下,突然,李成吉拉了一下李成祥,一直看著他,李成祥似乎也回過神來,不再說活,眼楮一瞥,突然轉過身去,繼續燒自己的紙錢。
李成祥明白哥哥的意思了,這楊柳殺了自己母親還不知道,要是事情穿了將帶來怎樣得痛苦,這是誰都不想看到的,再說了,那禿頭男子雖話語咄咄逼人,但仔細想想卻也有道理,這事情要是說出去估計在哪都佔不上理。
看到李成祥的動作,李凡明白過來,知道這小兒子也妥協了,邊說到「你們走吧,這事情就這樣吧！」
楊德才眼楮轉了一圈看了看眾人,說到「好吧,我們走了！」說完帶著三人轉身而去,只是夏侯納突然轉過身來說到「師弟,好好使用剛給你的符篆,就當我的一份救贖！」說完揚長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太陽早早的起來,將紅色散漫大地,將雨天黑夜都帶走了,就像這小院子的所有人,雖還有著悲傷,但是也都輕松極了似乎卸下重重的包袱。
李成祥站在院子里,站得很是筆直,久久不動不知道在干什麼,院子里就他一個人。
一個光頭爬上一棵樹,那樹位置極佳,可以看清李凡家院子的每個角落,他將一把狙擊槍慢慢架起,眼楮貼在遠視鏡上,掃射一圈,很快鎖定目標,他對準李成祥的頭,那李成祥卻呆立在原地,一切都很順利,于是他輕輕的扣動扳機,「踫」的一聲,一顆子彈穿過大氣打了出去,不偏不倚直接打中李成祥的眉心,李成祥應聲倒地沒做一點反應。
光頭慢慢下去,跳下去前看見院子一片慌亂,會心一笑,穿梭于樹林,不一會消失了蹤影。
「已經搞定！」光頭男子站在楊德才面前說到。
「嗯,好！」楊德才說到,沒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您還真是高,要是硬來,有那道士在還真不好弄,這下到輕松他們一點防備都沒有！」光頭男子微笑的說到。
楊德才猛地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淡淡的說到「兔子急了都會咬人,但是你慢慢撫模著他,突然掐住他的脖子,那麼它一點咬你的機會就都沒了！」
楊德才手被身後,準備離開突然轉身說到「為了以防萬一,你繼續盯著,看到那臭小子下葬來告訴我！」
當天下午,李凡的自留地再次多出一個土包,一眾人哭的真切,以光頭男子在遠處看得真切,迅速給那白發老人帶回消息,就此這件事便算是一個結尾。
第一篇後記:天色暗淡,在遠離張家村的田間小路上有兩個身影,一個頭有發髻,一個頭戴草帽,兩人步伐矯健,行走如風。
突然那戴草帽的男子說到「袁叔,你真厲害,居然只用我一點頭發就能讓一個之人變成我的模樣！」
頭有發髻的男子說道「這都是些障眼法,不過用好了也是好法子！」
這兩人不是袁城與李成祥是誰?
李成祥繼續問道「袁叔,你是雜知道他們還要害我?」
袁城微微一笑,從身上掏出兩張紫色符篆遞給李成祥,說到「看看背面！」
李成祥一臉疑惑,接過符篆翻過來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寫著許多小字,大概意思是說,當天夏侯納在醫院醫治後想去看看楊諾,不料卻听到楊德才的話,這下可傷了這個忠誠耿耿的部下,自己一直盡職盡責卻落得個連狗都不如,再加上袁城在最後不殺他他也有了悔過之心,便將听到的暗殺計劃寫在這符篆背面傳遞過來,符篆上還說這楊德才道貌岸然心狠手辣城府極深絕不是表面上這個樣子,李成祥不死便是不會罷休。
就是基于此袁城才想出這麼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只是這李成祥現在是個死人,不能回村子,在李凡的請求下,袁城準備帶李成祥去留仙谷,並教他一些本事。
至于為什麼掘王翠翠的墳,那張符篆也略微說明,原來早年夏侯納就發現楊德才父母的墓是個風水寶地,那長長的土坡綿延而去,一頭接著河水,成了龍飲之勢,一條小龍就盤踞在此,這楊德才的父母剛好葬在龍的兩個犄角上,成龍勢而起所以後代步步高升當了軍長,一陣軍里傳出消息說要讓楊德才退休,楊德才一時慌張不知所措,這夏侯那就說這龍飲之勢不會說謊,可能有人壞了這風水,于是楊德才便讓他會自己老家看看,這楊諾許久未回家純屬巧合的跟著夏侯納一起回來,夏侯納查看墓地後發現在龍眼處多了一個新墳,這位置正好克制龍飲之勢就像龍眼楮里長了個瘤子,于是夏侯納告訴二瘸子要遷墳,二瘸子同意三人便將那新墳挖開準備遷墳,豈料這楊諾一時懶惰,小公子情緒發作再加上心眼極壞,便執意要將那棺材扔到河里了事免得麻煩,這才有了後面的事,當然這風水之說實在有待考究,人心才是萬惡的種子。
李成祥看完久久不能釋懷,沒想到王翠翠就是被這麼一個荒唐的理由害的尸變,當下也不再多想快步追上前面已經遠去的袁城,喊道「袁叔,你教我道法,就是我師傅了,我以後就叫你師傅了！」
袁城回過頭來,說到「還是叫我袁叔,祖訓不準受外人為徒,我師父一時心善破了一次例卻落得如此下場,若不是看你本性純善我是不會教你東西的,學會道法要繼續向善,若有違背必然處之！」
李成祥「奧」了一聲,兩人快步向前走去,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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