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輸了鎮定劑的紀小蓓,此時此刻正卷入一席夢魘。也不能說是夢魘,對她來說,是一個極度漫長卻又無比奇異的怪夢。
她只身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道,眼前是一條黝黑深邃的小巷,渀佛有道漸行漸遠的聲音從里發出,無時無刻不在呼喚她︰「紀小蓓,紀小蓓……」
她想努力地听清後面的內容,但是那聲音又像是在逃避她的存在,時而清晰時而消失。她渀如縹緲的靈魂,穿梭每一輛極速而行的跑車,大風呼呼地吹拂她的耳際,似在嗚咽似在嘲諷。她站在巷道的入口,平靜地凝視黑不見指的巷子,「滴答」「滴答」,水滴在地的聲音,如雷貫耳,也響徹在她的心房。
「喂——」她朝著黑暗喊了一聲。
「喂——」她的回聲很快傳遞過來。
驀地,巷子兀自亮起盞盞緋紅燈籠。從入口處,一直延著在里。紅色的光芒與黑暗交錯相織,構成一幅詭異無常的畫面。她冷不丁地顫抖,想要朝後奔走,但她卻猛地發現雙腿像是穩扎于地,無法動彈。她驚恐地試著往前移動,一小步一小步,離深巷越來越近越來越深。
而她每離開一盞燈籠,它便悄無聲息地熄滅。身後一片漆黑,身前燈火通明。臨近十字巷口時,她不經意地仰起頭,凝望著昏暗的孤燈怔怔發愣。她覺得好生熟悉,卻又一時無法想起它為何會那般令人撲朔迷離。它高高地掛著,釋放著昏黃的光芒,剎那間,與大片紅色的視野格格不入。
她環顧四周,渀佛那道呼喚她的聲音是在正前方的巷口。她捉模不定,扭頭看著左邊。突然而現的人影嚇了她一跳。兩個男生並肩站在一起,背對著她,形似單薄。那一剎那,她有種剜心的痛感,像是心髒在某一個瞬間,被鋒利的匕首割得累累傷痕。她欲朝前奔去,她太害怕了,這里讓她莫名的感到恐懼和生冷。
但是前腳剛一邁,男生的人影如蒸發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睖睜地轉過身看向右邊。只是這一幕景象,讓她硬生生地流出了眼淚。又是一個形似單薄的男生,與之前不同,他身對著她,垂著頭,雙手平穩地頓在胸間。一條艷麗的紅裙穩穩地擱在掌上,刺得她的淚腺止也止不住地苦澀洶涌。男生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如煙剎那消散。徒留下盞盞依然明亮的燈籠。
紀小蓓搖頭繼續往正前方走去。離那個呼喚著的聲音越來越近。她突然加快了步伐,疾步奔跑。但是令她不解的是無論她怎麼走,腳下的路如同漫長的銀河,看不見遠方,也走不到盡頭。
「紀小蓓,紀小蓓……」聲音持續不斷地回蕩在巷。
她疼得捂住雙耳,延著牆壁緩緩蹲身在地,周邊的聲音像一股股浪波,洶涌澎湃地擊穿她的耳膜。她顫抖著,緊蹙著,閉目著,暈厥過去。
而病床上的她,卻猛地睜眼蹭起身,毫無焦距的瞳孔溢滿冰涼的淚水。
「紀小蓓?」她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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