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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逆巷北面的屋子。紀小蓓的家。帶著陰暗潮濕的氣息。
紀小蓓安靜地坐在床上。手中捧著顧安言臨走時贈給她的mp3。這是紀小蓓收到的最為貴重的禮物。出乎意料的是母親並沒有說她一句話,反而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顧安言還把那純白色的耳麥給了她。他覺得紀小蓓的世界應該是純白的,而不是黑色。
那根黑色的耳機繩,被紀小蓓扔在了桌面。旁邊是一盒削的很尖的鉛筆,蘊藏著詭異的氛圍。
mp3里的音樂有好幾百首,顧安言知道她深愛听許嵩的歌,便把許嵩全部專輯的歌曲下載進去。附帶下載了很多憂傷或明媚的歌曲。總體而言,憂傷歌曲的比例佔得多。因為,他們都有一顆支離破碎的心。
許嵩低沉迷離的嗓音延著左耳滲透進腦海,紀小蓓覺得自己像是處在一個密不透風的囚牢,四周是球形的黑暗,一絲光線也沒有。她在心底里撕心裂肺的呼喚,像是一個被人遺棄的孤孩,持久無人理睬。而後洶涌澎湃的潮水鋪天蓋地地沖擊她的軀體,她的身體在哭,一聲一聲,連續不斷。
滾燙的淚水從她細長的睫毛流淌而出,像是凝聚了熾烈的溫度,瞬間灼傷她的肌膚。右耳無聲無息。听不見任何的聲音。這是一個暗藏內心的秘密。噓,沒有人知道。
千萬不要讓他們知道,否則的話,她就無法苟且偷生的生存。
她。
鏡中的自己。
臉色蒼白。
純白色的耳機繩緊緊地塞在雙耳。她無比清晰地看見,細細密密的渾濁液體,延著右耳的耳線不動聲息地流落下來。
——你听,我的右耳哭泣了。
——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城市的另一個角落。ax路段。第四十樓。七生的家。
七生是被劃空的雷聲震醒。醒來後,習慣性的穿上拖鞋走進廚房,倒了杯白開水鎮了鎮神。
「怎麼了,是被嚇醒了嗎?」母親穿著睡衣,模索著牆壁往他走去。
「嗯,媽,你不方便就不用出來啊!」七生急忙走上前扶住她。
「媽還不是听到廚房有聲音,一猜便猜到是你,就出來看看。」母親笑著說。「對了,最近的工作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呢?還不是老樣子。」七生沒好氣地說。
「你這孩子,就只知道讓媽擔心。」母親苦澀地笑著,「要不把工作辭了,去找更好的工作吧!感覺待在學校,反而是苦了你。」
「現在的社會,哪好找工作啊?」
「也是,找工作不好找,沒學歷沒文化的人就只有打工的命呢!」
「其實待在學校當老師也不錯,雖然學生只有一個,但是工資並不必其他老師低。」
「喲,你這老師當得還有點特殊待遇呢!」
「媽——」
「在的,在的。」
「我們不說這個了,快快進屋睡去吧,明天我還有課呢!」七生催促著母親,生怕母親待會兒問的問題又窮追不舍或刨根問底。
母親終是被七生扶回了屋。七生躺在床上,听著窗外 里啪啦的雨聲,不禁回想起這幾日他和紀小蓓的接觸。
整個腦海像是一部投影機,一分一秒播放著關于紀小蓓的畫面。像是能透過這些畫面回到當初的場景,他清晰地看到紀小蓓黯然神傷的雙眼,流露著濃重的悲傷。她仿佛是黑暗中生存的少女,整個身軀被黑暗籠罩,沒有半分光明氣息。
這讓七生忍不住緊蹙眉頭,左右搖晃著腦袋,將剛才的那些畫面埋進腦海深處。
紀小蓓。你真的是一個那麼憂傷的女孩麼?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的憂傷?
我想要你快樂著。
你听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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