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醒來,對上他深沉幽異的目光,想起身道一聲「仙君」,卻被他緩緩摁住了肩膀。
「夏千雙十九歲生辰過了,蔣心悠的十九生辰也是明日,除了給她們慶賀之外,還要迎蔣憶出關,護送十八少女離去,你……可願與我重回九重天?」
她呆呆看著他,心想這件事憑交情她應該是要去的,可是若同他一起去,難免會叫人誤會些什麼,畢竟蔣心悠很早便知道她對他……
拒絕不難,難的是話到嘴邊什麼也說不出口,她只能別看眼搖頭,甚至不知他那時眼中露出了一絲失落。
「那你便在此處,等我回來吧。」
他終是只得如此一說,便消失在了她眼前。
可她心里卻有種難以言明的感覺,他說回來……這並不是他該待的地方,為什麼他還要回來?
本是打算悄悄避開他,自己獨自前去的,可還未來得及穿上外衣,便有冥界的夜鶯飛來,從嘴里落下了一顆足有眼珠大的透明珠子放在她窗台。
情殤推開窗將珠子拾起來時,夜鶯已遙遙飛走,手中的珠子啪嗒一聲破碎開來,浮光溢彩的浮現出一行字。
「降生于南,凡人女。」
很快,那行字便隨風消散了。
這是她之前托葉念打探的事,便是想知道月靈重生之後會是怎樣的人,沒想到即便有夜月和流素護法,月靈今生也只得是一凡人,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可對于一個神仙而言,等凡人長大也不過數十光陰,流素等了她這麼多年,此後,怕是還會等下去。
難怪……難怪他會來她這里。
她此處正是南方小鎮,可見他留下,也不過是怕剩下的日子太難等吧……
那夜,她不知自己是如何離開的,身上的衣衫也稍顯隨意。
不像月靈,不能再穿黑色。不像心悠,不能再穿粉色……她這一生好似注定了,總是在做不同人的替身,原本打算以死解月兌,他卻救了她……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偽裝成心悠的樣子去見林皓白,想替流素做一些事,彌補曾經的過失,哪里知道流素根本不需要她替他做這些,硬是將她帶了回去。
她還記得他那時眼中一片憤慨震驚,似乎想不到她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緊緊拽著她的手腕追問,幾乎像是要將她的骨頭掐碎!
「你可是打算做完這一切後,平息所有人心中的怨氣之後,便以身祭輪回,叫月靈重生?」
她雙眼酸澀得厲害,可那時卻不覺露出了一絲笑意。
這九重天上的神仙,各個人精似的,她的心就擺在那兒,人人都看得穿,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可是,若是蔣心悠如此來問她,她便也認了,偏偏問她的人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是給她生命,教她愛恨情仇的人!他如此直言問出口來,她如何作答都不能舍棄那心中小小的自尊,在抬眸時,已是滿眼的堅定。
她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我是想過將月靈還給你,但我沒想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