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中還多了幾分戾氣。
許是察覺到我的疑慮,他微微嘆了口氣,修長的手指穿過發絲,稍稍用力握住了我的肩頭︰「冷域魔窟與世隔絕,你我在此說的任何話,做的任何事,天機鏡也看不到。」
說罷,他便將手置于月復部,逼出元丹,幻化出元神真龍來。
巨大的龍尾自眼前一掃而過,還未回過神來,龍頭已就拱入我懷中,生生把我和他擠開了,也嚇了我一跳。
我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可他的元神黑龍卻像在我懷里撒嬌似的不肯離去。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方才說︰「如今你該是信了。」
原來他還擔心我不相信他就是玄冥……
我微微嘆了口氣,頗有些無奈︰「其實也不必如此,天機鏡本就在我這兒,誰想看我們做了什麼也看不到……」
他點了點頭,面色依舊沉重。
我終于忍不住抬起雙眸打量眼前這張還算陌生的臉。
三萬年了,我記得他的種種,唯獨沒有料到有一天他會變成另一個人回到我身邊。
玄冥眉目雖冷,但對著我或多或少會帶著幾分柔情,骨子里高貴,卻不張狂。但眼前的他卻活月兌月兌生了一副狷狂的眉目,唯吾獨尊的模樣……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何你會在此處?」
似乎只有說到這些與任何人都不相干的事,他眼中的愁緒方才能減淡幾分。
修長的手指再次撫上發梢,順著眉心劃至唇角。
他笑了笑,冷冽的眼中竟也多了些許暖意︰「我都看到了。」
「什麼?」
他聲音突然一沉,指月復也稍稍有力的貼在了我臉上︰「四海八荒,接連大雨。」
四海八荒,接連大雨。
下了足足三個月。
皆是因為我哭了……
他那時鐵了心想走,想離開人世,莫再牽累我,可尚存的那一片心智見我哭得如此淒慘便又悔了,但也沒想到最終沖破而出轉生的,竟是體內那一股被天父都視為不容之物的魔性……
當發現自己降生在魔界時也有氣惱,卻指望著不驚動我日後再與我相會,哪里知道天父竟想出賜婚這樣的法子昭告天下,逼他現身。
我緊緊抓住他的手,不知該說什麼好。
總覺得久別重逢不該是這樣,眼前的困境大過歡喜,他皺眉不展,我內心也是一陣苦楚,卻無法言說,只是緊握的手一直沒有松開,生怕這觸覺不在,眼前的一切便會如同夢境般消失……
失神之際,他忽然傾身靠近,修長的手指穿過紅紗衣缽,停駐在我胸口處,流連輾轉。
我頓時就紅了臉,羞得不行。
身旁的元神黑龍還瞪大眼楮看著我們,雖說不應該,但怎麼著也算個旁觀者,我哪兒敢任由他胡來,正欲掙扎之時,卻听他沉聲低啞的在我耳旁吐出四個字︰「吾妻,吾命。」
他本就說話不多,如今就更少了。
但單單這四個字——吾妻,吾命。
我的妻子,便是我的命,甚至比生命更重要。
我听了這話如何能不感動,不禁紅了眼眶勾住他的脖子,伸手輕撫眼前這張尚不算熟悉的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