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他再這樣,我就難免會猜測他有什麼事瞞著我了……
半月之後,我同他回了魔界,魔將們又同他議事了好一會兒,他方才回到寢臥找我,鋒眉間愁色甚重,好似壓著滿眼烏雲。
我很想問他說了什麼事,但我問不出口,真怕他一個決定便又讓我離他遠遠的。
當夜,我們皆是失眠。
沒想到素來寡言少語的他,竟在黑暗中拉著我的手問︰「朝陽,你可怨我?」
我笑了笑,著實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當年我何嘗沒有怨過?
從人界歷劫回來之後,他抱著我說出那麼一句話後就走了。
他一向听從天父的安排,天父讓他守著冥界,他便守著冥界,從不擅離職守,單單那一次,我在人界飲下毒酒,自他懷中閉上了眼楮,他便立即自盡,神魂回歸本體,急匆匆的趕來找我。
但他也是當真不曾多留一刻。
只是後來送來了小喵,送來了菊仙,讓小喵陪我解悶,讓菊仙照顧我的生活起居。
其實他一點兒都不明白,我哪里需要人解悶,更不需要人照顧,我身邊,就單單需要一個他,也只缺一個他罷了。
後來,也不知從何時起,他不再頻繁的用夜鶯給我送信,不再小心翼翼、旁敲側擊的吐露對我的關懷,信箋中總是冷冷淡淡幾個字眼,我卻毫不自覺,只要收到他的來信就好,從不管他寫的是什麼,心里也揣著什麼。
等我意識到他不對勁的時候,天父已賜婚,讓我嫁給玄冥。
我滿心歡喜,他卻有了猶豫,幾次欲言又止的吐露他的不願,竟叫我險些心灰意冷。
「你不喜歡我了?」
「不再愛我了?」
如今回想起,那便是我當初問的最多的話了。
他卻總是眸光深深的看著我,既不點頭,也不搖頭︰「朝陽,你不懂。」
是啊,我不懂。
那個時候我哪里知道他體內藏著魔性,天父和長老會對他忌憚頗多,只怕他魔性爆發時壓制不住他,便深謀遠慮的定下此等大計,即便他幼年時不曾對我動心,天父也會想盡各種法子叫他對我無可自拔。
可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跪在三生石前,淚流滿面的用指尖刻滿我同他的名字,玄冥,朝陽。
刻得滿手是血,他終于看不下去,才答應了這門婚事。
其實他那時是有喜悅的,我分明感覺得到,他握住我滿是鮮血的手那麼用力,揉碎了骨頭拉我入懷,無法自控的深吻,滾落口中的淚水,早已分不清是我的,還是他的。
後來,我穿上一襲紅裝同他在冥界拜了堂,成了親。
他抱著我一步一步走過冰涼的黑玉石,曼珠沙華追隨一路,造就了冥界千年難得的盛景,至今令人津津樂道……還有他將我放在喜榻上時,小心翼翼的揭開蓋頭,如此慎重,卻先模上了我的手腕,探到那噬魔的存在,大笑不止……
天知道我當初是怎麼將那玩意兒弄入體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