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狐九收拾好卷軸,離開司情司,正準備回去,卻見白暨穿著一身素白的袍子在廊下等著。
「九兒。」見了她,便歡喜的迎上來,緊緊抓住她的手,「累不累?你每天瞧那麼多卷軸,難免傷眼,我讓小廝去龍宮求了幾顆亮著的明珠來,明天你正好可用。」
狐九淡淡看向他︰「你不用守著神宮嗎?」
「公主前些日子舍了一套陣法護住神宮,頗為厲害,倒是用不上我們這些守衛,便派下面的人看著便是,我如今得了閑,自然是多來陪你了。」白暨喜笑顏開的說著,似乎把早上發生的事全忘了,「你也不用成天煩心司情司的事,多出來走走吧,要不,我們下界走一趟?」
「你當我沒去過?」說著,狐九便掙月兌了他的手,「不過人界姣好的女子倒也不少,你要喜歡,你自己去看吧,我回去歇著了。」
「誒,九兒!」
看著狐九撤身離去,白暨心里難免不自在,突然听見身後傳來噗嗤一笑,回頭去就瞧見了跟在狐九身邊的仙婢。
那仙婢也是一副靈巧的樣子,笑著走上前來︰「神君不必擔心,上仙若是還計較著這些,那便是對神君還有幾分念想,若是連這些都不計較了,怕是連念想也沒了。」
白暨听了這話,點了點頭,連忙追上狐九,笑著問她︰「從前的事你都記得那麼深,可是還在吃醋?」
「吃醋?」狐九驟然停下腳步,冷冷看著他,「你見過有人將自己的仇人忘了的嗎?我不是在吃醋,我是在恨!」
冷冷一個字音落下,白暨心中翻江倒海不能平靜。
恨。
竟然只剩下恨。
既然是恨,她為何還嫁他,難道是為了報仇嗎?
「即便是恨也無妨。」白暨拉著她的手淡淡說道,「就怕你心里什麼都沒有了。有個恨,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好。」
「瘋子!」
狐九將他的手揮開,依舊頭也不回的走了。
後來許多日子相處下來,狐九對他依舊冷淡,即便他萬般討好也無濟于事。
和白暨要好的玄武神君便時常笑話白暨,說他是拿著熱臉去貼冷**,還不如從前風流自在快活。
「我三千年如此,性情都比以前淡了,要我從那萬花叢中過,我怕是做不到。」
白暨搖晃著酒杯,頗有些苦惱,卻惹得玄武神君大笑︰「哈哈,你那夫人美則美矣,可性情頗為冷淡,換了我,我可受不了!」
說著,玄武神君便摟了香軟玉柔在懷,同姬妾們說笑去了,也不管白暨心里究竟有多苦惱。
酒歇舞停,玄武神君便留白暨住下︰「反正你回去也沒什麼意思,誰不知道你跟你夫人即便夜夜宿在一塊兒,她也不會讓你踫到半分,倒不如留在我這兒,我給你安排幾個可心的人兒來伺候著。」
白暨本是推辭,但終究盛情難卻,他留是留下了,可半夜里怎麼也睡不著,看見身邊的鶯鶯燕燕就覺得頭暈,便悄悄離開了玄武神君的住所回家去。
神宮之上一片白煙茫茫,月色皎潔而動人,目光所及之處似乎都籠著一團朦朧月光。
白暨走著走著便瞧見殿前的燈籠底下站著一道人影,紫紅的衣袍,素發無飾,正是狐九已卸了妝在廊下等他。
白暨連忙欣喜的跑了過去,狐九匆忙便掩了鼻子,冷冷看向他︰「身上這麼濃的脂粉味兒?」
「玄武神君家的,我可沒踫過!」他一本正經的說著,笑意盈盈的看著狐九,打量她微蹙的眉頭,「不信,我月兌了讓你驗驗?」
「沒個正經!」
狐九白了他一眼,便轉身回了房,可白暨心里卻像吃了蜜似的,格外的甜。
這種心思好似以往從未有過,他連忙跟著狐九的腳步,匆匆問她︰「你在等我嗎?天這麼涼,你怎麼也不披衣服?你心里到底還是有我的,對不對?」
聞言,狐九不禁回眸,依舊眸中毫無光彩︰「我是怕你髒了我的元丹!」
「九兒!」白暨無奈的再次拉住她有些冰涼的手,捧在手里暖著,「成婚這麼久了,你生我的氣還沒生夠麼?到底要我怎樣才好,你好歹給我個準話兒?」
「我就只是那句話。」
「什麼?」
「別髒了我的元丹!」
「難不成我們一輩子都這樣再見是仇人的過了嗎?既然如此,當初為何同我成親?!」
白暨百般不解的看著她,這些日子他過也思了,錯也認了,原先身上的老毛病全都改了,就算是顆石頭心也該被他捂化了。
他早該料到狐九如今不是不原諒她,而是她的心挖出來放在他身上,他是感覺到這份情愛,但狐九的心卻再也動不了了!
即便他比這世上的男人都好上千倍、百倍,狐九不愛他,便再也愛不了他了!
想到此處,白暨便將手置于月復上,將那早已混在一塊兒的元丹逼出︰「我說過,你什麼時候想來取它都成,想來取我的命也成。如今我便將它還你,只是它已經和我的元丹化作了一塊,也不怎麼干淨。」
「你知道便好!」狐九依舊冷言冷語的說著,抽回手來,不再看白暨一眼,「以後別再讓我見到這髒東西!」
雖然兩人關系一直不太好,但這也是成婚後頭一次吵架,白暨看著狐九頭也不回的離去,一時心灰意冷,便去找昭陽公主幫忙,想看看有沒有法子可以將元丹分開,讓狐九恢復原本的性子。
想著夜已深,白暨不便去打擾,便慢慢往天河去,哪里知道半路上竟然踫見了司命仙君柳相惜。
心想著成婚前,這柳相惜還糾纏過狐九好一陣,白暨便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的咬了咬牙,不料這時柳相惜卻叫住了他︰「白虎神君夜里不陪著狐九上仙,怎麼跑這里來了?」
「我愛去哪兒去哪兒,難道還要向上仙你交代不成?」
他官復原職,到底是被柳相惜高了幾級,也不怕這柳相惜再譏諷他。
哪里知道柳相惜卻是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