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娘子最了解為夫的心意。」君狂鳳眸一挑,眼中似含了千萬風情,「爺爺說了,只要禍不及君王府,這天下隨他們折騰,只是我爹……呵,他倒是有做皇帝的心思,十分屬意我二弟,不似我,在他們眼中,素來只是一個不祥人。」
白如煙總算從這話中听出幾分端倪來。
老君王喜歡君狂,但君狂的父母因著君狂曾經身患殘疾,便對他棄之如履,難怪每次君狂提起他父母的時候都有一股防備的心思。
說這世子是才封的,恐怕也是老君王的意思,將她家人庇護在君王府,怕也是老君王的意思……
白如煙仔細想想,這老君王怕當真是一位好人,這君狂,也不似世人那般庸俗。
馬車沒有入君王府,而是入了君王府後院,倒也是別有洞天。
後院中繁花似錦,異香撲鼻,君狂牽了白如煙的手便匆匆領她去了廂房,似乎比她還要心急。
即便知道父母和弟弟還活著,但也沒有看著他們時覺得真切。
白如煙步入房中之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爹爹、娘親,女兒來遲了!」
白寂無一把將女兒從冰涼的地板上拉起來,顏姝桐也淚流滿面︰「不遲不遲,好孩子,君狂一早就派人來接我們了,只是這長生術需得沉睡十年後方才能蘇醒,卻也是我們事後才覺出的道理,若不是君狂不放心你,率先醒來,恐怕,我們這會兒還沒這麼快相見。」
一听這話,白如煙便回過頭去,但君狂早已不見蹤影,母親匆匆拭去如煙眼角的淚水︰「那個傻孩子,想讓我們單獨說說話,你剛進來時,他便走了。」
白如煙心里存了好多好多疑問,她知道問君狂,君狂大抵是不願說的,倒不如趁這個機會問問父母。
白如煙的弟弟資質不佳,從小就沒讓他學什麼法術,唯獨學了一個長生術,也是個紈褲子弟,十四歲便纏著爹娘說要娶妻,所以成婚生子都比白如煙早,好多事他也是知道的,偏偏只有白如煙一個人蒙在鼓里。
這會兒,白寂無便將白如煙領入室內,想與她單獨談談,說的便是當年的事。
自從沐璇璣告訴白寂無,白如煙和季凡有染一事之後,季凡便再沒有與白如煙親近,這其中卻實在有另一番緣故,此事說起來,白寂無也是長長嘆息。
「季凡那孩子好是好,但到底是心思重,他生在那樣的環境,長在那樣的環境,比旁人多一個心眼也說得過去。只是那日我知道你和季凡的事後,便也氣糊涂了,拉著季凡便去見了君狂。但君狂那時不但有腿疾,樣貌也比常人丑陋,即便他不知道君狂的身份和家世,光是知道我將你許給了那樣的人,季凡也會心有不滿。」
白如煙點點頭,呆呆的自言自語︰「所以,他當真是因為這個原因,想利用金耀的權勢,脅迫我們白家,對麼?」
白寂無點頭︰「是,他對你的確是真心,但我始終顧慮著他的身份,他到底是庶出,為了給他娘爭一口氣,日後必定會犧牲你,我怎麼能將你許給他?後來也果真如此,金耀開了口,你便成了皇後,不過也好在是金耀,若換了別人,為父只怕更對不住你!」
說著,白寂無便難掩眼角濕潤,白如煙連忙跪在他身旁︰「不是爹爹的錯,是女兒糊涂了,女兒當時沒想到那麼多,如今對季凡已是徹底死心,我知道君狂的好,這門婚事我認的!」
「你認不認也沒關系,君狂那孩子看起來狂傲不羈,實際上性情極好,你若當真不喜歡,他絕不會強迫你嫁給他。只是……當初若不是他拼了一條命救了白勇,即便我們這些人還活著,也終究對不住你弟弟。」
「是,我知道。」
白如煙留在爹娘身邊說了好久的話,當夜傍晚時分才找到小廝,讓他帶她去見君狂。
那時君狂正在老君王身邊,白如煙以為不便相見,哪知小廝倒是大大方方的將她領了進去。
老君王如今已是七十歲高齡,銀發蒼蒼,身體卻依舊健朗。見了白如煙,便大笑著牽住了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向君狂︰「我說孫兒啊,當年我看上你女乃女乃,人人都說我眼尖,我看你的眼力比我這老頭子還好,竟然找到這麼漂亮的一個小姑娘。」
白如煙哪里小啊,若不是長生術養著她,她如今已是二十四歲,如何看起來也不是現下這副模樣。
君狂看著她也只是淺笑︰「是師父抬愛,才說了這門親事,我倒是不敢高攀,而且,她也還沒點頭呢。」
「你當著老君王的面兒說這話,我還能反悔嗎?」白如煙微揚起嘴角,將老君王扶回座椅上,瞧著兩人正在下棋,便笑道,「這天下事也如盤中棋局,下得好,便可贏,但走錯一步,便會滿盤皆輸。不過,我看爺爺用的白子,這下棋布局倒顯得十分閑情雅致,你可得讓著爺爺,知道嗎?」
「哈哈!」聞言,老君王頓時笑了起來,「你還說如煙沒點頭,這不都改口叫爺爺了嗎?」
雖說如此,但君狂也知道白如煙前一句說的是天下大事,後來說的才是他們之間的婚事。
不過見爺爺並沒有多心,君狂也跟著笑了起來,後來白如煙去幫忙奉茶,老君王才輕聲細語的對君狂說了一句︰「她心思縝密,並非池中之物,和你倒是絕配。」
君狂點了點頭,並未做任何回答,只是想,無論白如煙是想要這天下,還是陪著他雲游四海,他都無妨。
反正,各有各的樂趣,不是嗎?
婚事就訂在三日後,在白如煙看來倉促的事,在老君王眼中看來卻是順理成章。
只是在老君王這里做了不到半個時辰,君狂的父母便匆匆趕來,許是知道白如煙的身份,看白如煙的模樣如同看著妖物一般,當然,他們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君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