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有那長生術保命,也幸虧爺爺用了水晶棺,見我身體上的紅斑在死後日夜消退,便將我搬出了水晶棺,置于房內,細心照料。許是爺爺後來也听聞了你的事,知道有長生術的說法,猜測我也學了此術,沒料這一等便是整整十年。十年之後,我醒來那日,從爺爺口中得知你在封後那日自盡,便立即尋到了皇陵,同時派人去接你的父母,好在,大家都因為長生術而保住了性命。」
不得不說,听了君狂這番話,白如煙心下有幾分感動,但道謝的話說再多,恐怕也不能報答君狂這些日子以來幫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怕只有嫁給他才能報答這恩情了。
然而君狂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此時緩緩將茶杯置于桌上,一雙鳳眸不偏不移的看著她︰「不過,你若是為了報恩才答應這門親事的,便大可不必。這君王府如今也是是非之地,我倒是希望你能尋一方安穩之地度日,只是……我不希望日後陪在你身邊的人是季凡,他可以拋棄你一次,必定也會拋棄你第二次,這個人,信不得。」
「我知道,也明白,只是你這話听著難免有些醋意……想來,當年一直住在暗室,偷听了我和季凡之間不少對話,讓你心里著實不好受吧?」
君狂一時語塞,像是被白如煙說中了秘密,不料白如煙卻輕輕拉住他的手︰「這世間會長生術的人不多,我也不想教那些有狼子野心的人學什麼長生,不過,既然爹爹選了你,就勞你陪我歲歲年年吧。」
她清脆的聲音緩緩卻又堅定的落下。
那一刻,君狂覺著看著她,仿佛能看到永生。
只是,白如煙的手很快便收了回去,留下的溫度也隨風而散。
「在這之前,我想了解最後一樁心事。」
「什麼?」
「殺了季凡!」
白如煙是個說到做到的人,無論季凡有多少苦衷,當年他和金耀暗中勾結,陷白家于不義,就算不計較她當年憑白留下的那些傷心淚,棄白家于不顧這點就足以叫她殺了他。
更何況,她焉能不知他當初殺掉沐璇璣,純粹只是做戲?
她更知道,這些年來雖然他一直沒有同沐璇璣成婚,卻暗中無數次利用沐璇璣的真心,鞏固他在朝中地位!
當年的謙謙君子,如今如何變成這副模樣。
白如煙只恨十年前未曾看透他的本質,卻也因為她婚變一事,害得所有人萬劫不復!
當然,白如煙也知道,愛之恨、責之切。
若非當年愛慘了他,今日,她也不會恨毒了他!
深秋的黑夜涼得叫人心寒,白如煙施計將季凡引到朝陽宮的時候,君狂仍舊不放心的跟著她。
夜涼如水,只有秋夜的寒風徐徐吹著。
白如煙又換回了兒時的裝扮,穿著淡淡的粉衣,腰帶在風中飛舞著,手里提著一盞素色的燈籠,映得她唇紅齒白。
她就坐在石桌旁,看著季凡一步步走近,也知道君狂此時正在附近觀察著他們。
「如煙……」
季凡啞然的叫出她的名字,溫潤的聲音中好似帶著撕心哽咽的沙啞。
認識他這麼多年,有的時候白如煙會懷疑自己究竟有沒有真的認識過他。
比如,他究竟什麼時候才是真心,什麼時候又是做戲。
無奈暗自長嘆一聲,白如煙抬起眼眸,黑眸中凝出著細碎的火光,卻也冷得瞧不見一點兒情愫︰「季將軍應該知道,我引你出來,究竟是為何。」
說著,白如煙便做出一番「請」的姿勢,邀季凡入座。
桌上擺了兩杯酒,就算那酒無毒,在季凡看來也是有毒的,此時不由眸光一擰,怔怔的看向白如煙,實在猜不透她的心思。
究竟只是試探,還是她,真的要殺他?
「季將軍,莫不是不敢坐吧?」
見白如煙獰笑著看向自己,季凡莫名的打了個抖索,寒氣自心底油然而生。
他到底是坐了下來,只听白如煙面無表情的說道︰「季將軍應該還記得這里是什麼地方吧?」
「是我們曾經……」
「季將軍誤會,我指的是,這石桌下面的地方。」
躲在一旁的君狂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白如煙會對季凡提起這件事,只听白如煙繼續說下去︰「听說,當年季將軍在這石桌下的暗室中見過大師兄,也知道我和大師兄早有婚約,也是因為記恨我爹將我許配給他人,季將軍方才暗藏殺心……莫非,在季將軍心底,一切都是我爹的錯?」
「如煙……」
「你隱忍了兩年,便一舉與金耀聯手拿下整個金國,這麼大的本事卻用在我一個小女子身上,季將軍還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
季凡想解釋什麼,但听白如煙這樣一字一句的說來,他知道再多解釋也是無用。
她對他起了疑心,又有君狂從旁相助,過往每件事分析下來,得出這麼個結論,卻也是事實。
他縱使再說什麼,也無法再挽回這一段早已煙消雲散的感情。
「如煙。」想到此處,季凡便坦然的端起那杯酒,無奈一笑,「我知道是你殺了金耀,所以我替你殺了沐璇璣。當然,我心里也知道,你是希望沐璇璣活著受罪,可我到底是念及過去的情義,要了她的命。盡管,我愛的從來不是她。」
回想當年嬉戲樹下,你儂我儂時什麼話沒有說過,可他同白如煙,到底是走到這一步了。
猛然將那酒灌入口中時,季凡只覺心頭一冷,可白如煙臉上依舊表情淡淡,連絲毫惋惜之情都沒有。
季凡只得無奈一笑,緩緩搖頭︰「我是你要殺的最後一個人,不是麼?如今,也算是如世子妃所願了。只是我沒想到,師父給你安排的未婚夫竟然是君世子,難怪,難怪他怎麼都不許我同你在一起……」
「我爹不許我和你在一起,是因為知道你為了季家,必定會出賣我。可即便如此,那時候我還是想同你在一起的,但今時不同往日,我得為自己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