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來春花秋月,指骨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著,眼眸不偏不移的看向正在和綿心一塊兒「玩耍」的江離雲︰「你們說,我們該做什麼事好好玩一玩?」
春花秋月四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靳梓汐想做什麼,只听她繼續說道︰「這院子我們還是不出去的好,只是現在,又不能殺幾個人玩玩,你們不覺得就這麼呆著,很無趣?」
「那宮主想做什麼?」
「嗯……」靳梓汐思忖了一會兒便道,「你們去打些野味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再弄些好酒,咱們關上門樂一樂。」
說完,她便又看了江離雲,微微一笑︰「至于咱們的四少嘛,要是和我們不合群,就讓他繼續睡在屋子里好了。」
這兩天都沒有理會過她的江離雲卻好似听懂了這話似的,突然在這時轉過頭來,笑得一臉燦爛,像個不更事的孩子,跌跌撞撞的跑過來,手里拿著一個九連環,勾住了靳梓汐的手臂︰「妻……給……」
靳梓汐哪里想要那九連環,手指一勾,就全解開了,扔回江離雲懷里,卻故作親昵的拉住他的手,靠在他耳邊說︰「忘了我怎麼跟你說的?想被毒啞?」
「妻……」
江離雲可憐巴巴的看著她,那模樣好似根本听不懂她的話。
綿心倒是驚喜的叫了起來︰「呀!咱們少爺竟然知道少夫人的名字呢!」
名字?
妻……
汐……
難不成是她自己听錯了?
靳梓汐微微蹙眉,輕輕拍了拍江離雲的後背,想將他推開,沒想到他反而黏得更緊,將九連環握在手中,也不知怎麼弄的,竟然將靳梓汐剛解開的又套好了……
「妻……給……」
你裝瘋賣傻,莫非要我也陪你一起瘋嗎?
靳梓汐無奈,揮了揮手,讓春花秋月趕快行動,綿心笑著走過來︰「少爺肯同少夫人親近呢。」
「他是怕有肉吃,沒他的份兒吧!」
說著,靳梓汐便將江離雲推給綿心,才掙月兌沒多久,江離雲就又黏了過來,怯怯的拉著她的衣袖︰「妻……抱抱……」
江離雲!
你要不要這麼得寸進尺!
靳梓汐怒眼等著他,綿心已經捂著嘴笑著跑開了,一副非禮勿視的模樣。
只是這時,江離雲突然眸光一閃,恢復了正常神色,猛然抱住靳梓汐,靠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想讓所有人都針對你嗎?」
見江離雲終于願意以正常人的方式同她交流,靳梓汐不由勾唇一笑︰「是啊,引蛇出洞,不懂嗎?」
說完,她便推開了江離雲,點了他的穴道,又湊到他耳邊︰「別隨便對我摟摟抱抱,你的未婚妻吳婉月為了你犧牲那麼大,你怎麼還隨隨便便抱別的女人?記著,以後我要做的事,便是將你身邊所有障礙都清楚,這樣你就可以做一個正常人,不用再裝瘋賣傻,而我,就再也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了。」
明知道自己的點穴功夫可以困住天下人,也困不了攬月公子。
果然不出所料,江離雲在她此話說完之後便用內力沖破了穴道,修長的手指拉住她的手腕︰「你都做完了,我做什麼?」
說完,他便松開了她的手,一雙清潤的眼眸怔怔看著她,看不穿任何情愫。
靳梓汐見了他很多次,但他都戴著半邊月形面具,從未仔仔細細打量過他的真容。
只是,如今這樣看著他,靳梓汐心里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是,從不曾認識過這個人一般。
「公子大可放心,我們要做的事,根本毫不相干,不是嗎?」
江離雲微揚起嘴角,黑眸中一道精光閃過,對靳梓汐頗有幾分贊賞之意。
只是轉眼,他又換上一副痴傻樣,笑嘻嘻的去黏靳梓汐。
靳梓汐回頭一看,發現綿心這會兒回來了,手里還端著一盤雪梨。
看見雪梨,靳梓汐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梨月夫人,綿心見江離雲抱著靳梓汐,不禁又抿嘴笑了︰「少夫人,少爺最喜歡吃雪梨了,要不您伺候少爺?」
「放下這兒吧。」
礙于綿心在場,靳梓汐不敢拿江離雲怎樣。
正巧這個時候春花秋月四人帶著野味回來,靳梓汐便囑咐她們在院子里搭起了烤架。
生起炭火時,綿心才開始擔憂︰「少夫人,我們這麼做,會不會惹來什麼麻煩啊?」
靳梓汐一邊烤肉,一邊挑眉看向綿心︰「會啊。」
「那您就不怕……」
「不怕,我就怕麻煩不上門。」說著,靳梓汐便坐在石凳上,將烤好的肉遞給綿心,「來,伺候你家少爺吃肉,他要想喝酒,給他喝一口也無妨。」
「少夫人!少爺現在都這樣了,您還讓他喝酒!」
綿心完全不知道靳梓汐想干嘛,但靳梓汐卻笑得十分暢快︰「適當飲酒對身體有益,所以我也說了,他要喝,給一口就成。」
綿心沒辦法,只能點點頭,也不敢真拿酒給江離雲喝,只能喂他吃些烤肉。
不過,聞著真香啊,不一會兒就勾起了綿心肚子里的饞蟲,眼巴巴兒的往烤盤里看去,只見一塊塊五花肉烤的油亮油亮的,肉香四溢︰「少夫人,你的手藝真好,以前也經常這樣烤肉吧?」
「以前?」靳梓汐轉了轉眼眸,「以前,我哪里吃得上肉啊!」
她說這話,自然是騙綿心的。
實際上,她走南闖北這麼多年,經常這樣烤野味,朝陽宮的人大多都是如此,所以春花秋月四人的手藝也是絕佳的。
只是以往做任何的時候,大家都穿著夜行衣,蒙面行動,如今可以這樣自由自在穿顏色鮮亮的衣服,就這麼坐在院子里,吹著晚風烤肉,倒也十分悠閑。
不過靳梓汐沒有想到,她在侯府私下烤肉這麼大的舉動,竟然沒有引來侯夫人等人,反而引來江少卿。
靳梓汐看見江少卿穿著一身水墨的綢緞站在院子門口時,整個人不由一愣,心想他不是該在朝中辦事嗎,怎麼這幾日都在家?難不成因為他和吳婉月是新婚,皇帝又給他放假了?
「我聞到香味就尋來了,不過看起來……弟妹似乎不太歡迎我。」
靳梓汐回過神來,緩緩起身,臉上雖然掛著笑,但笑容卻不達眼底,看起來若即若離︰「我是擔心大哥會嫌棄我們這兒地方簡陋。」
「到底是侯府的地方,簡陋談不上,但比起別的地方是清雅了些。」說著,江少卿便緩緩邁入院內,溫和的笑著,「是三弟做事太過魯莽,竟然將四弟安排到這樣的地方居住,哎,他那樣的性子,遲早會惹出事端。」
听了這番話,靳梓汐看向江少卿的眼神不由袒露出幾分探究。
昨天她受刑,他前腳解圍,後腳侯爺便來了,看起來像是有所預謀。
可今天呢,她以為在院子里烤肉,侯夫人又會領著人來興師問罪,沒想到來的竟然是江少卿。
當然,靳梓汐不會相信他是來喝酒吃肉的。
盡管如此,靳梓汐還是命春花秋月奉上了好酒。
江少卿雙手接過,顯得十分客套,微蹙著眉頭聞了聞酒香,眼中恍然露出幾分驚喜︰「是醉生夢死!」
醉生夢死。
這世間卻能令人忘卻煩憂的酒。
靳梓汐原以為這凡俗中,極少有人嘗過這種酒,沒想到江少卿光是聞一聞就知道這酒,不由微眯著眼楮,心想,江少卿不在侯府的時候,在外面倒是結交了不少朋友,否則,即便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弄不到一壇醉生夢死。
醉生夢死,本是她們朝陽宮自釀的酒啊,外人怎麼可能喝得到呢?
這會兒靳梓汐不禁猜測,這江少卿是不是暗中跟君家或者白家的人有聯系?
又或者,難道君家或者白家屬意江少卿統領南湘……
等等,靳梓汐越想越不對勁,如果江少卿認出了醉生夢死,豈不是也知道了她是什麼人?
然而江少卿似乎沒有任何顧慮,細呷了一口杯中清酒,便放下了酒杯︰「如何好的酒,倒是難得。」
靳梓汐倒不怕被他看穿身份,只是,江少卿看起來並無異常,甚至微笑著看向江離雲,那眼神就像是一位慈愛兄長……
「四弟的情況還不見好嗎?」說著,江少卿便緩緩拉住了江離雲的手臂,「他這個樣子已經一個多月了,無數大夫甚至宮里的御醫都來給他看過,可是卻一直不見好。」
靳梓汐微微皺了皺眉,轉而笑著將江離雲的手從江少卿的手里抽了回來︰「前天落水的時候也有大夫來看過,說他腦子里淤血清除之後,興許有好轉的可能,不過,這也要看天意。」
說完,靳梓汐還微微嘆了口氣,頗有惋惜之意。
看著靳梓汐將江離雲拉到身邊,江少卿愣了愣,許久之後露出一絲溫和笑意︰「弟妹之前和四弟認識?」
怎麼各個都問這句話?
難道她看起來和江離雲很相熟嗎?
靳梓汐偏眸看了一眼繼續裝傻充愣的江離雲,微微一笑︰「不認識,不過既然做了夫妻,也算是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