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河,又名湄公河,發源于華夏國唐古拉山東北坡,流經老撾、柬埔寨等國,最後經越南下六省入南海,全長四千多公里,河寬水急,是東南亞最大的河流。特別是到了越南下六省河段時,河道分路九條河流而歸于大海,故又名九龍江,可見其聲勢。
湄公河道中多險灘瀑布,流經的國家很多是一些不發達而且比較閉塞的國家,航運並不發達。中游多是一些人跡罕至的熱帶雨林區,野生的動植物極為豐富,物種保持的還算完整。為此吸引了許多發達國家的,有些特殊愛好的人們,租一艘小船,沿河而上,尋找那一刻奇跡的出現。
天色昏黑,烏雲壓頂,寬闊的河面上,一艘木制的漁船停靠在河右邊處,一位帶著鴨舌帽,身著白色緊身背心的男子手中握著一桿精致的漁桿,睜著湛藍色的雙眼正聚精匯神的注視著不遠處正在晃動的魚漂。
大片的雨滴無情的敲打著水面,使得很難分辨得清那暗紅色的魚漂是被魚咬動還是被雨拍動,男子依然沒有動,任冰涼的雨滴劈打在身上,而眼中似乎只有那漂蕩起伏的魚漂。
「查爾!別玩了,下雨了,快把魚桿收起來,我們去找一處避風巷!」一道洪亮的聲音,用什麼蹩腳的英語說著。
聲音並沒有打斷那名男子的聚精會神,突然間,那名叫查爾的男子動了,身向後仰,一手緊握魚桿的尾部,一手抓住繞線輪的手柄,猛的向後拉起。精致的魚桿瞬間已被拉成了弧形,沿著河面不時的轉動著方向,近乎透明的魚線繃的筆直,似乎隨時都可能會繃斷一般。
船艙里沖出來一個人,身材不高,穿著件塑料制成的廉價雨衣,狂風吹過時,已緊貼在身上,顯出肥胖的肚腩,在船上行走時感覺頗為沉實。
那人幾步到了查爾的面前,正準備幫助查爾握緊魚桿時,忽然間,又停了下來,轉頭看向河流的上游,他看到了自河面上游漂下來一道黑影。
「阿輝,看什麼呢,快來幫忙,這次一定是湄公河巨鯰,我要抱著這個大家伙照一張像!」查爾有些興奮的喊著。
「沒什麼,又是一個亡命徒,被人扔到河里漂下來了,快點拉桿,雨勢太大,一會漲潮時,這漁船可能禁不起那些大浪,會翻船的。」阿輝嘆息的說道,好像經常會看到從河上游漂下來一些死人一般,顯得毫不在意,不過說到翻船時卻顯得有些緊張。
「什麼,死人,你怎麼知道!」查爾有些好奇的問道,手下已停了下來,似乎忘記了剛才說要與水下的大家伙照相的願望。
「那邊就是,你自已看吧,這魚我把你拉上來,到時你可得加薪水啊!」阿輝有些貪婪的說道,順手從查爾已有些松動的手中接過了魚桿,開始了人魚拉鋸戰。
船頭處,一根長長的木桿上系著一面紅色的旗,旗中心處一顆金黃色的五角星,是一幅越南國旗,只是破舊的嚴重的掉色。查爾雙手緊抓住旗桿,眉頭微微蹙起,雙眼緊緊的盯著那道越來越近的黑影,那是一個人,一個仰面朝天順流而下,長著黑人一般的臉和白皙皮膚的人。
野人,不可能,穿著衣服呢,查爾有些自嘲的笑著,在那道人影即將漂到船頭時,查爾隨手摘下帽子,露出光光的頭頂,一個魚躍已跳入湍急的河水中。
浪花間,一道白色的身影仿佛一條游魚一般,暢意自在的拍打著水花,幾個呼吸之間,已靠到了那道沿河漂下的人影身旁。一手托起那人的頸部,另一只手探了下鼻息,之後急忙向漁船上游去,口中大喊道︰「阿輝,別管那條魚了,把救生圈扔下來,快!」
風聲呼嘯而過,將那聲音吹的七零八散,直到查爾喊到第三遍時,阿輝才有些喪氣的收了魚桿,走向這邊船舷處,大聲喊道︰「把那人扔了吧,這船不收死人。」
「是活人,還有氣息,你也是信神的人,每月去教堂禱告,見人不救,神會懲罰你的。」查爾將那具有些僵硬的身體又托高了幾分,腳踩著水已游到了船舷下,臉上沒有一絲因河水的湍急而緊張的表情,顯然水性極好,仰著頭,似在嘲笑的說道。
「活人也是個惡徒,這條河沖下來的都是惡徒,神是不會允許我拯救惡人的。」阿輝一手按在船舷處,另一只手畫著十字,口中默念著什麼,虔誠的禱告起來。
「行了,回去給你加二百美金總行了吧,快點,這人要凍死了!」
「五百!」
「一千,再不答應,我再也不用你的船了!」查爾有些憤怒的喊道。
紅白相間的救生圈好像一道套圈游戲中所用的圓圈,準確底在查爾在水下抬的極高的人頭上,三兩下便把那已有些僵硬的身體套在了救生圈上,之後查爾伸手示意阿輝可以拉起了。
一陣水響,仿佛一條死魚一般,被寒冷的河水涼的發青的人體倒扣在船頭甲板上,阿輝喘著粗氣,呆站在一旁,好像在看著幾張大鈔一般,嘿嘿的笑著。
「幫我把人抬進船艙內,這樣會凍死他的!」不知何時,查爾已上了船,從船艙里走出,大聲喊道。
本想著再開口談一談價錢,可是阿輝卻發現查爾的臉色有些難看,顯然還在生氣,不由的閉上了嘴,幫著查爾將人抬進了船艙內。
那人只是臉色發青,呼吸卻是正常,顯然是在河水中漂流的久了,體力消耗過度而導致的結果。拿過一張厚被蓋在那已有些失去知覺的身體上,查爾仔細的打量著剛剛救起的人。
國字臉,白晰的臉龐,稜角分明的五官似雕刻一般,透出一股堅毅。兩道劍眉下緊閉的雙眸,好像在承受著極沉重的打擊,緊緊蹙起的眉頭,凝成了一個嘎搭,仿佛里面有一道解不開的結,糾結著一個不尋常的故事……。
霧氣彌漫的,參天的大樹將那午後的陽光撕的粉碎,樹下被腐葉殘枝遮蓋的地面上。他抬著頭看著頭頂上的那道陽光,心中默默的念著曾經的美好。
一道漆黑的槍口悄然從樹後探出,瞄向了他的頭部,的警惕性使得他匆忙間回過頭,恰好看到了那張樹後露出的半張臉,孟波,清秀的面龐下,一顆痦子上跳動著幾根黑毛,發出陣陣冷笑。
本能的掙扎想要閃避,可是他卻突然發現身體已不受控制,好像瞬間失去了力量一般被牢牢的定在了原地。
「去死吧!哈哈……」
好像驚雷一般的聲音在林天的腦海中忽然響起,急打了一個冷顫,他猛的睜開雙眸,身形一晃便準備坐起來,只是感覺眼前一黑,而後又重重的倒了下去。
破舊的船艙內沒有床,只有兩塊長木板上鋪著兩床被褥,昏黃的船燈輕輕的晃著孤單的燈影,轟鳴的馬達聲,似乎在唱響著前進的號角,呼喚那些迷途的人,繼續前進。
「你醒了,不要動,你現在正在發燒,不要著急,我暫時用藥物控制住你體內的高燒,再有半天的時間我們便能到達西貢,到時我送你去醫院救治。」查爾神色有些緊張的說道,臉上露出一絲安慰的笑容。
雖說的輕松,可是對他身上的高燒,查爾卻感到極為棘手。那三顆子彈的傷口處雖然被包扎好了,止住了血,可是子彈一天不取出來,就會引起患者的高燒,半天的時間很難說會燒壞什麼。
嘴唇輕輕的抽動了幾下,林天卻說不出話來,冒煙的嗓眼實在是干渴的難受,正在這時,一道似甘泉般的清水如及時雨般輕輕的流過那干裂的嘴唇,滋潤著那久旱的咽喉。
「不要說話,這艘船是越南船,只能到達越南後才能上岸,而越南西貢最繁華,那里的醫學水平也最發達,一定能治好你的傷。」查爾有些無耐的說道。
兩道湛藍色的目光,仿佛一汪純淨的水般清澈,淡淡的微笑稍帶一點頑皮的色彩,令人看起來很平靜。心情本是很糟的林天,克制著心中的那抹壓抑了許久的痛,輕輕的點了點頭,可實際上根本看不出來他在點頭,又緩緩的沉睡過去。
「查爾,你看他的身體多麼結實,還有槍傷,一定不是個好人,這里除了殺人犯就是逃兵,沒有一個好人,扔下河吧!」船頭處,小心開船的阿輝有些喏喏的說道。
「你身體胖就見不得人家身體健壯的好!」似乎很欣賞林天的模樣,查爾笑著說道。
「查爾,這些亡命徒都是見利忘義的小人,你這樣救了他,回過頭他很可能會想辦法害你的,相信我,這樣的事,我听過許多。」阿輝尤不死心的說著。
「行了,回去後再給你加一千美金,別推三阻四的了,還有那條皮帶不要再去踫,要不然,你一美元也拿不走。」給林天換衣服時,唯一有些特殊的便是一條古樸的陳舊皮帶,並不顯眼,可是卻很重。將那特殊的皮帶拿到自己的身前,查爾緩緩的閉上眼楮。
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更容易使人閉嘴,接下來的時間,除了馬達轟鳴的聲音,再沒有別的異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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