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外的溝很深,常年沒有人走,山上飄落的樹葉堆的很厚,很軟,經雨水的浸泡過後,反而壓的更實在了些,除了那難聞的氣味之外,倒好像是一道天然的床墊一般,林天從三米高的牆頭掉下來也只是彈了一下,卻沒有摔出什麼傷痛。
樹林中冷槍射出的子彈擊中了左臂,林天感覺很慶幸,長出了口氣,舉目打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牆溝是硬挖出來的,距離山體還有二米高的距離,應該可以遮住一個人的身形,分發身邊的散葉,林天快速的站起身來,手捂著肩膀快速的向前沖去。
樹葉承擔了林天靛重並沒有讓他摔傷,但也使得想要快速的穿著牆下深溝的林天感覺到前行時的費力,更有幾次險些因為藏在樹葉下濕滑的石塊摔倒。
前面不遠處,山坡似乎變矮了許多,挑了處只有一米高左右的山坡,彎著腰的林天突然站起身來,直接跳到了山坡上,向樹林中跑去。
這一次還好,並沒有傳來槍聲,按林天的計算,應該是跑出了那狙擊手的視力範圍了。
沒有紅木樹種的存在,這片森林保存的還算完整,枝繁葉茂,倒是極適合藏身,在一片狗叫聲從身後的樹林傳來時,林天的心情再度變得有緊張起來,不由的加速了跑動的速度。
用金針封了左臂上的經脈倒是將血止住了,可是停留在體內的子彈卻是不時傳來鑽心的痛,而此時的林天卻顧不得那許多,只希望前面能出現一條河,哪怕是條小溪也可以,好能躲開那些獵狗的鼻子。
地處海洋的邊緣,雨多河流密集,山間自不會缺少山溪河流,並沒有跑出多遠,一片水聲便將林天吸引了過來,急跑了數步,一條及膝深的山溪出現在面前。
水勢很急,溪水清澈,林天急忙跳入溪水中,只感覺一陣涼意瞬間傳遍全身,不經意的打了個冷顫,涉溪向上游走去,雖然走的很累,但還是向上游走去。
習慣性的路線自然是向下游走去,若是林天向下游走去,估計用不了多久便會被人追上,要知道杜向東可是一群人,從山下包圍比向山上搜索更容易的多。
山勢並不陡,除了水下的石頭有些濕滑到並沒有什麼別的阻力,冰涼的溪水更使得林天保持著頭腦中的那一片清醒,走了近一公里後,林天走上了岸,繼續向森林深處跑去。
天氣很熱,雖沒有受到太陽的直接暴曬,可一路狂奔,林天的身上已滿是汗水,微咸的汗水,滴入肩膀上的傷口時,更是傳來一陣刺心的痛。
看了眼手表上的指北針,現在的方向應該是在那酒店的後山深處了,再向北走,應該是一條河,一條大河。
山間不缺水,林天的口袋里還有兩塊巧克力,倒使得林天一路保持著體力,跑了大半天的時間才跑到了地圖上所指的那條河邊。
天色已近昏暗,河面平靜的緩緩流著,時而幾聲蟲鳴點綴著安靜的河邊。
身後林中有不少竹子,可是沒有砍刀之類的工具,只憑著一把鋒利的匕首,想要綁出足夠乘載人的竹排似乎不太可能,稍休息了片刻,林天咬著牙,慢慢的向河中走去。
河水並沒有山溪的水那麼冰涼透骨,林天一直游到了河中心處,這才放平了身體,仰在河面上,隨著河水的流向,向下游漂去。
這樣做很省力,傷口被水泡的久了也漸漸變得麻木,林天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這條河流去的方向林天早已從地圖上查的清楚,再有三百多公里便會匯入了西貢河中,然後流入大海。順流而下雖然是省力,但速度卻是不快,時而遇到轉彎處時,還會被漂到河邊,他還需再游到河中間處,倒有些麻煩。
躺在平靜的河面上,抬頭看著那漸而升起的彎月,林天不由的一陣苦笑,想起若是那些戰友知道林天想出這麼一個出奇搞怪的方法出逃,會不會笑掉大牙。
相信那些等候在各個路口的追兵並不會想到,他會選擇走河路,這條路現在應該是最安全的吧。
漂著漂著,拐過一道河彎,河邊處一道昏暗的燈火忽然點亮,撒遍了半面河岸,一條離河岸很近的小船上,一道嬌小的身影正在船頭處有些吃力的拉著什麼,似乎是一張捕魚的網。
有船,林天的臉上露出一絲驚喜,雖然這種靠人體漂流的方法很不錯,可是長時間泡在水體,對體力的消耗很大,特別是傷口一直泡在水中,很容易感染。
河面頓時被一片水響打破,林天用力的拍打著水花,快速的向那條小船游去,在臨近那條小船時,船上的那道嬌小的身影已看到了水中游來的黑影,借著夜色倒是可以看清是個人。
只不過在黑夜中,突然從水中冒出了一個人,實在是件很可怕的事。
嬌小的身影是個女人,膽子卻是不小,一聲尖叫之後,手中已拿起了撥船用的長長的竹桿,沒頭沒臉的打向正奮力游來的林天。
竹桿有些不穩,好像亂點頭的公雞吃米一般,一竹桿打中了林天的左肩膀處,林天頓時險些痛暈過去,急忙在河中立起身來,對著那女孩大聲用英文喊起話來。
一番話後,似乎那女孩子听懂了話中的意思,再沒有出手來打,而是將竹桿送到了河水中,擺到林天面前,好像是讓林天把著竹桿給拉上船來。
還是善良的人多,林天的心里一陣溫暖,抓著竹桿爬了上船,一番道謝後,這個時候才仔細的打量起這位半夜撈魚的女孩來。
感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但又好像沒見過,不過那女孩卻是吃驚的張大了嘴,臉上充滿了驚喜的神色。
月光明亮,倒映在河中,河風輕輕的拂過船頭,帶來了一絲清涼,女孩子輕輕的低下了頭,臉色有些蒼白,似乎被林天看的有些害羞,或是有些失落。
「看來你是忘記我了,看了這麼久都沒有認出來。」很標準的華夏語從女孩的口中說出,說的很流利。
有些莫名其妙的話,但林天卻是突然間想起了什麼,輕聲問道︰「你是陳雨雯!」
那一天雖多看了幾眼,在洗手間里又抱了許久,不過那時的陳雨雯穿著工作裝,畫著粉妝,而此時卻是一身簡單的花紋布衣,不著一點裝扮,倒有如出水芙蓉一般,更顯清秀可人。
「真難為你還記得我,你怎麼會在這里,難道又被人追殺!」陳雨雯突然皺了皺眉,聲音有些低的問道︰「下午有一幫男人從我店里路過時喊到要抓一個華夏人,是不是你?」
輕輕的點了點頭,林天有些疲累的倒在船板上,船板很硬,還散發著淡淡的魚腥味,但此時躺起來,卻比平日里躺在高級席夢絲床墊上還要舒服。
抬頭看著那輪彎月,這時候那彎彎的月牙尖兒,似乎變的美了些。
能在綠洲夜總會里冒險救了自己,這個時候在安靜的沒有一個人的河面上,林天相信面前的這個善良的少女也同樣會救自己,而不會聲張。
「你先休息下,我把網拉上來,拿了魚再走。」看著心目中早生戀意的男人倒在船板上休息,陳雨雯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心中那一抹不快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回過頭,繼續去提那顯得很重的魚網。
掛魚的網是昨天這個時候才提起過的,經過一晝夜的攔捕,水下沉沉的鉛墜加上掛住大魚後的掙扎,使得提網時心喜之余,手下卻是極重,對于體形嬌弱的陳雨雯來說,更是有些沉重。
正費力滇網時,那一雙小手的旁邊突然伸過來一只大手,抓住網梗上的魚漂,用力滇了上來。
‘滑啦’一聲水響,一條足有二斤重的大魚隨著魚網上百轉千結的纏線,掙扎著躍出水面,直接摔到了船頭處,濺起的水花更是濺了一對男女滿身。
大魚在船頭上亂跳著,將那掛魚的網攪得一團糟,兩個人同時伸出手去按那條大魚,不經意間,三只手按在了一起,可是那條驚魚卻乖巧滌到了一旁,近乎炫耀的彈跳著,只是無論如此掙扎也逃不出魚網的束縛。
女多男少的越南國,女人向來很膽大,並沒有害羞的表情,陳雨雯睜著大眼楮,極度誘人的月光下,近距離的看著林天,額頭緩緩的靠近了幾分,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可是林天卻好像一根木頭一般,低喝了一聲,急忙松開了手去追那條大魚,只惹來身旁那一雙似有生氣的眼神。
「魚蔞在哪,我幫你收!」感覺到傷口有些拉痛,林天卻咬著牙顧作不知的說道。
船艙中間處,一道尺余大小的口洞突突的冒著水響,時有魚兒從中掀起片片水花。
收了那有些幽怨的目光,陳雨雯麻利的將魚從網上摘了下來,扔到船中間處的魚蔞里,不在作聲。
有了林天的幫忙,收魚的速度自然快了許多,今天的收獲特別好,不一會的功夫,整個魚蔞已快被裝滿。
一對男女有些疲憊瞪在船板上,靜靜的看著月亮,听著河水嘩啦啦的流著,淡淡的河風拂過,帶來一絲清涼,也帶來了心中的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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