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濤伸出縴長的手,如意屋在掌中顯現。依依迫不及待地鑽了進去。
只見一人在屋中焦急地轉來轉去。
「媽!」依依撲過去抱住老媽。
「依依,我的好孩子。」余粉英抱住女兒的身體,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好孩子,媽知道了,你……表哥他,都跟我說了,你做得對呀,孩子,媽媽為你感到驕傲。」
「媽,你不恨女兒嗎?」
「不恨,怎麼會恨,你用自己換來了人類的平安,我怎麼會恨你呢,傻孩子……」
「您將女兒撫養到這麼大,我這一嫁就不知道還能不能返回人間了,誰來為您養老送終呢,你若病了誰給你買藥倒水,洗衣服做飯……」
「依依,媽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你本來就不屬于人間……」
「媽?」依依疑惑道,從小她便沒有爸爸,自懂事起記憶中只有老媽一人,既當娘又作爹的,她一直想問爸爸去了哪里,可又不敢問,怕爸爸是因為某個女人而拋棄了她們娘兒兩,又再度勾起老媽的傷心事,「媽,這是怎麼回事?您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本來媽是不打算告訴你的。如果你一直好好的,等你畢了業,嫁了人,生了孩子,媽許就將這事爛在肚子里了,可……」余粉英開始抹眼淚,「我苦命的孩子,你卻早早的要嫁為人妻,媽也就不得不將你的身世告訴你了。其實呀,你是有父親的……」
余家村,民風淳樸,男人下地種田養家糊口,女人在家女乃孩子洗衣做飯。
十六歲的余粉英是余存姚和何存麗的掌上明珠,老來得女,疼愛有加。余粉英也出落得水靈,身材豐滿,唇紅齒白的,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楮,見人害羞含笑,像朵解語花。村里的少年個個都心存愛慕,說媒的接二連三的登門,快要將余家的門檻踩爛了。
可是這余粉英雖出身貧苦之家,但讀了點書,眼光頗高,在村里的愣是一個沒瞧上,余存桃夫婦心疼女兒,也就由著她,一直未嫁。
十八歲那年,余粉英在山上采花時遇見了一位白袍男子,這男子眉目如畫,長發飄逸,瀟灑俊俏,風流無雙,她一見便傾心不已,發誓非此人不嫁。不料這男子卻是來自宇宙某個地方的大神,因仙途漫長過于寂寞而下到人間,剛到人間便遇到了正值花季的少女,一時興致所致,便與她一夕歡好。事後男子向她吐露了實情,說自己與她並不能長廂廝守,只能送她一件禮物,在她體內留下一絲精元,讓她能夠懷有仙胎,助她日後渡過一劫,也算是幫了人間一個大忙。之後便飄然離去。
男子留下的精元便在她體內孕育成胎,未婚女子懷有身孕,余粉英為村上人所不恥,沒有人再敢娶她,眾人見她都指指點點,說她為何遲遲不嫁人,原來是偷有野漢子。面對眾人的議論,她從未後悔過,如果要與不愛的人廝守一生,還不如與自己愛的人度過一夕。桃依依便這樣的情況下出生。
話看起來很長,其實余粉英說起來也不過廖廖數句。
「媽,你後悔嗎?」
「不後悔。」余粉英說到過去,眼楮亮了起來,眼里漾滿了幸福甜蜜,「有些幸福一點點就足夠了,有些甜蜜會甜很久,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那,那位白袍男子,也就是我爹,他有沒有說自己叫什麼名字?」
「名字?沒有。」余粉英回憶道,「好像,他說他的手下都叫他什麼‘宇宙大神’,不知道是什麼。」
「哦。」宇宙大神,哎,自己現在連個仙都還不是呢,如果他真是什麼宇宙大神就該知道自己的女兒處境困難,幫自己一把,只怕,老媽是上了哪個登徒子的當了,可是又不敢說破,難過道,「媽,原諒女兒不能在您面前盡孝……」
「主人,你不用難過,靈兒會照顧媽媽的。」靈兒插口道。
「媽媽?」以靈兒的智商不至于口誤。
余粉英撫著靈兒的頭道︰「這孩子蠻乖巧的,我認她做干女兒了。所以你不用擔心,老媽不孤單,不會一個人受苦沒人管的。」
「主人放心,只要主人活得好好的靈兒也會一直好好的,照顧好媽媽的飲食起居。」靈兒眨著大眼楮道,她只是個器靈,並不知道骨肉分離的痛苦,所以不明白她們為何哭泣。
依依走出如意屋,顧海濤便立即將屋縮小,再度收入空間,擔憂地望著她。
「好些了嗎?」
依依笑了笑︰「好了,有了你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只是,我辜負了你……」
顧海濤不說話,只是將點點她再指指自己的心髒位置,意為,你永遠在我的心中。
依依明白,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快點淋浴更衣吧。」幻瑤急急過來解她的衣服,時間已經過去大半了,動作快點還來得及。
幻瑤靈巧的小手動作極快,三下兩下便除去了她的外衣,露出里面果色的內衣來。
顧海濤臉微紅,轉過身道︰「我去拿婚紗。」
耳听得入水聲,方才過來近身侍候,遞毛巾,香露,揉花瓣等。
幻瑤則細細為她搓著一身的細女敕肌膚,再將她全身抹上香露,搓出泡沫來,再以水沖淨。
坐在這木制的浴桶中依依看起來很舒暢,其實內心沉重。
她知道自己是美麗的,身材也很有料。曾經她不止一次的幻想過自己的如意郎君,不一定是英俊的白馬王子,不一定是有房有車有錢有背景的男人,可是一定要是孝順老媽擁有一顆善良心,正直心腸的男人,可是這個男人連老媽的面都不曾見過,更談不上孝順她……;她更幻想過自己的第一次,新婚之夜與自己相愛的那個男人水乳jiao融,天人合一。
可是如今卻被迫嫁與這邪惡的男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前世造了什麼孽,報應在這一世。
「咚咚」門外響起敲門聲。
依依的心髒隨著敲門聲而抽緊,來催了。
「聖主問好了沒有?他已經在花船上等著了。」侍者焦急的聲音。
「就好了,馬上下去。」幻瑤脆聲應道。
花船上,陸子騫一身白色禮服,潔白得如淋浴了天際的光輝,令人不敢逼視。船舷兩旁是手捧鮮花的童男童女。靜靜候立。
忽而前方傳來一陣騷動,人群讓出一個缺口來。
陸子騫抬眼望去。只見一人孤單走來,宛如從天堂里墜落的天使,安靜而無聲,潔白的婚紗襯著她的肌膚如玉,閃爍著誘人的光澤。頭頂碩大的玫瑰花冠,花冠下白色的面具,只露出一雙眼楮,嘴唇及線條柔和的下巴。
陸子騫輕嘆,盛裝下的她果然美得驚人,面具也掩蓋不了她那無雙的氣質,反而多了一種神秘的美,令人生起想要去探索的**。
他快步走下花船,親自將新娘扶上船來,站在自己身旁。輕揮手,花船緩緩開動起來。
由于花船巨大,只能在河面寬闊地帶行駛,因此他將航線定為繞城一周。所以河的兩邊此時停靠了無數的船只,只為能近距離的看一眼聖主的新娘是何方神聖,能擄獲他們聖主的心。
當然女人們更多的是嫉妒恨,她們的目的不是桃依依,她們只是為了看一眼聖主。男人們則是真正抱著觀賞的態度來看美女的。因此倒也是帶動了全城的男女都來觀禮了,熱鬧非凡。
陸子騫一只手牽扯著桃依依,一只手舉著鮮花向岸邊的人揮舞致意。花童們則不斷的向水面上拋灑著花朵,一時花瓣在水面上鋪滿,船上人的身影倒映在水中,直如鏡中花水中月,如夢亦似幻。
其實,我只要最平凡的婚禮就好,哪怕只有雙方的家人,哪怕沒有婚紗,哪怕……依依覺得一陣難過。
「怎麼了?你的手這麼冷?」陸子騫低聲道。
「還不是你規定什麼在城里人人不許用法力,害得我不能御寒,又穿是這麼少……」依依紅唇輕啟道。
「哦,原來這樣。」陸子騫將她的身體往自己懷里攏了攏,一時間岸邊驚叫聲口哨聲起哄聲紛雜。
「聖主!親一個!」「親一個!」
陸子騫的眼神轉向依依,依依不語,低垂了眼簾。從陸子騫的位置看上去,極像是默允,心內一喜,低頭便印上依依的紅唇。
依依一驚,卻不敢閃身,默默地承受著。
岸邊各種復雜的目光射過來,有羨慕有嫉妒,有女人如毒蛇的目光,更有一道不甘的眼神,失神地望著這一幕。
敏銳的陸子騫雖然很享受這輕輕一吻,可是還是覺察到了這道不尋常的眼光,很快便結束了這個吻。再回頭,卻已經找不到那個眼光的主人了。
心道,藏,你能藏到哪里?今晚你的女人就是我的了,到時候你還能再藏我就佩服你。
離開觀禮的人群,顧海濤的船靠在一處陰暗的角落。只是一個吻便覺得心痛了,將來她的人整個都是他的了,自己是不是還能淡然?他不信,不信邪神真的可以放過人類,可是他也不敢賭,賭輸了就是人類滅亡,仙界也再無希望,他承受不起這樣的結果。
晴天,你在哪里呢?難道你就要永遠的這樣逃避,將仙界讓給他,讓他一步步得逞成為這六界之主麼?不,如果一切順利依依必將不會幸福的,他也更加不會珍惜她的,她的下場只怕會很慘。
想到這里,顧海濤露出了決絕的神情。
「幻瑤,送我出城,我要去一個地方。」
幻瑤神色一黯︰「你終于想通了?也好,雖然我舍不得你走,但,你有你的選擇,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這件披風給你。就算是留個紀念吧。」顧海濤覺得很歉疚,自己從未給過她什麼,卻讓她無條件的幫了自己這麼多,便想作點補償。
幻瑤默默地接下,將船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