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記米行
「公子,華兄已經被叫去有三個時辰了,還沒回來,會不會發生什麼變故?」石驚雲停下在房中踱著的步伐面帶擔憂道。
熙承為自己慢慢沏上一杯茶,輕抿一口,看了看對面焦慮之色盡顯的李慕凝道︰「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
「公子打算如何做?」石驚雲湊過身子道。
「找元嵩!」熙承放下杯子,緩緩起身沉聲道。
「可是元嵩遠在那皇城深宮之中,我們又如何能接近?」石驚雲疑惑道。
「總之坐在這里肯定無法接近他!」熙承道。
「可是公主一個人在此地恐不太安全啊!」石驚雲看了看李慕凝擔憂道。
「所以就需要你留下來保護她了!」熙承看了看石驚雲道。
「不可,外面實在是太過危險,公子不可犯險!」石驚雲忙阻止道。
「我只是一小小的運糧伙計,誰會注意我?」熙承看了看身上這身粗布麻衣,笑道。
「可是……」石驚雲還欲勸阻卻被熙承的眼神制止住。
熙承看了看一旁已經站起身的李慕凝,毅然轉過身朝門外走去,李慕凝頓覺心中一陣酸楚,剛想緊隨步伐跟出去卻被石驚雲拉住。
李慕凝半倚在門框邊上看著消失在人流中的熙承忍不住啜泣起來。
……
……
洛都不愧是千年的古都,看著眼前的繁盛景象,不禁令熙承想起了昔日的武安城,然而眼前的洛都比之武安,還是差上一些,然而,這里卻有著武安不具有的特色,那就是眼前川流不息的各色人群,無論是鮮卑人、漢人、氐人、高麗人還有來自天下不同地方的人種在這里都可以在這里平等自有的來往。這時昔日的武安,包括如今的成漢所不具有的,這一切都是那位被熙承稱作明太後馮太後的功績。
如今的北魏,無論是鮮卑貴族還是以外的漢人等族,只要你有才能都可以通過正常的選拔途徑入朝為官,不以門第出生為標準,當然凡是都只是相對的,雖然北魏在名義上宣揚各族平等,但是幾百年來的觀念加上非我族者其心必異的思想深入人心,又怎會在短短的一場改革中徹底消退,所以其余各族在北魏的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眼中依舊是地位低下,但是卻也不會像成漢強行抓人,販賣奴隸的機構出現,更沒有奴隸市場,故而,如今的局面在三十年前的北魏是根本不可能見到的,真實的北魏在這二百多年里因門閥觀念,種族觀念引發的內亂是層出不窮的。
不知不覺中,熙承已來到距離北魏皇城德順門的數百米處,這里,基本上已經看不到市井的閑雜人等,步入眼簾的是莊嚴肅穆的雄偉建築。
德順門前值守的兵士們都打著十二分精神站著崗,偶爾有一些達官顯貴的車架出現,在經值守兵丁的仔細的審查後,緩緩駛入皇城,熙承在原地徘徊許久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
想到前世電視中看到的那些高手,在暗殺護衛後迅速潛入宮中的場景,熙承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就在熙承舉棋不定之時,只見熙承身後突然出現數名身著北魏朝服的官員正火急火燎的的朝德順門方向走去。
熙承忙閃開身子讓出道路,那群官員顯然是有什麼急事,並未注意到一旁的熙承,只顧是低著頭一個勁的朝城門奔去。
熙承掃過這群北魏官員,突然一怔,因為他看為首的那人極為眼熟,但陡然間又想不出來是誰。
「王院使,你說聖女大人火急火燎的召見我們究竟是何事啊?」剛擦過熙承身邊的那群官員中的一人朝著為首之人道。
「還能有什麼事,一定又是為了魯國公主的病情!」那位為首被喚作王太醫的中年男子沒好氣道。
「唉!你說我們這些當御醫的怎麼就這麼命苦,哪次為皇上、皇子、太後公主看病都是將腦袋拴在褲腰帶上,主子們一個不順心,我們可就要魂歸地府了!」那人繼續抱怨道。
「你個烏鴉嘴少說兩句,沒見院使大人正為此事正犯愁嗎?」那人身邊的同僚訓斥道。
「唉……」听到同僚的訓斥,那人終于無奈的嘆了口氣。
為首的王太醫此時心緒是一片煩亂,想到自己歷經千辛萬苦從大涼逃出來,歷經磨難,終于憑借自己精湛的醫術,再次坐上了首席御醫的位置,好日子還沒過兩天,卻接到為即將與皇帝成婚的魯國公主診治的差事,這本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初始診斷魯國公主不過是因為這陣子心緒不佳,外寒入體,這本是在為平常不過的風寒,他王德行醫如此多年,對這等小癥狀還不是手到擒來。
然而事與願違,他認為極為簡單的風寒不想竟然如此頑強,這些日子來,魯國公主不斷處于昏迷與半醒狀態,然而,王德在大涼那麼多年的首席御醫並不是白干的,終于在昨日將魯國公主的病情穩定住了,這讓提心吊膽許久的王德終于松了口氣,而就在剛才,魯國公主府的一聲傳報,令他剛沉下取得半顆心再次提了起來。
後天便是向太後定下的納後日期,聖女大人對此極為重視,要知道聖女的地位在北魏是極為崇高的,此次對王德可是下了死命令,若是魯國公主的病情再不好轉,那麼他的項上人頭即將不保。
王德心煩意亂這想著,領著一干太醫院的人焦急地進入了皇城。
魯國公主府,這里是向太後賜給魯國公主在魏國居住的府邸。
溫馨的房間卻洋溢著一股低沉的氣息,魯國公主府的侍女們大多是魯國蘇運派來的,對于主子的安危,這些侍婢們自然是關切之極,因為蘇凝竹的安危關乎著她們的一切,蘇凝竹平平安安的與元嵩成婚,那便是北魏母儀天下的皇後,她們的地位自然也就水漲船高,若是蘇凝竹有個三長兩短,那麼等待她們命運的便是陪葬。
「你們都下去!」這時一面罩輕紗的女子緩緩走入房中屏退眾了侍女,來人正是蘇凝竹的師傅,北魏聖女的妹妹悉雲妙月。
「師傅……」一直躺在病**上的蘇凝竹听到悉雲妙月的聲音忙掙扎著坐起身子,顫聲道。
「你先躺下,這兩天極為重要,不可露出破綻來!」悉雲妙月柔聲道。
「這樣……會不會連累到師傅!」蘇凝竹歉疚道。」放心,這藥是我曾經得到的一部奇書上看到的,等明晚服下,你就可以假死一天,不會有人查得出來的!「悉雲妙月安慰道。
「可是這樣會牽連到師傅的!」蘇凝竹帶著哭腔道。
「我苦命的孩子,以前逼著你嫁給元嵩,是師傅的錯!你不開心了,師傅又何嘗開心的了」悉雲妙月抱住蘇凝竹的腦袋含淚道。
「師傅……爹爹不要我了,你可不能不要我!」蘇凝竹倒在悉雲妙月懷中痛哭道。
「放心,師傅永遠和你在一起,你先將這可藥丸吃下去,姐姐已經通知太醫院的人來查探你的病情了,那首席御醫王德可不是個省油的燈,竟然能想辦法穩住你的假寒之癥!」悉雲妙月從懷中掏出一粒藍色藥丸道。
俄而只听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正是匆忙趕來的王德等人。
「大人!」王德一行來到府前,正撞上迎面而來的悉雲妙月忙恭聲道。
「王太醫,凝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唯你是問!」悉雲妙月瞥了一眼身前的王德怒斥道。
「下官一定竭盡所能!」王德戰栗道。
悉雲妙月瞥了一眼彎腰低首的王德一眼,並未說話,徑自走出了房間。
俄而,王德領著一干人等來到蘇凝竹**邊,仔細查探起魯國公主的病情來。
「院使大人,公主的病情究竟如何啊?」王德身邊一太醫顯得極為緊張,開口道。
王德緩緩站起身,心道︰「果然是這樣,我早就覺得此事透著蹊蹺,若我沒猜錯的話,公主的病情一直以來都是裝出來的!」
然而他並沒有將心中想法說出來,而是看來一眼周遭的同僚一眼沉聲道︰「恐怕是不妙!」
「那可怎麼辦?要是您都沒辦法的話,那我們這條命可就真的完了!」周遭的太醫門們頓時嘈雜的議論開來。
如今的境況不禁令王德想起來昔日的大涼皇宮,當初的簡帝為了掩人耳目加大了服食鎮陽散的計量,王德躊躇起來,魯國公主裝病,悉雲妙月定然是知曉的,若是揭露出來,自己的小命絕對不保,若是繼續隱瞞下去,自己同樣是難逃死路一條。「多少人想當皇後,擠掉腦袋都擠不上去,而這個位置擺在你面前,你竟然還要裝病來回避這個位置,你不願當不要緊,可是難為了我們這幫人啊!唉!想我王德執掌太醫院數十年,難道終究逃不出宿命的安排,要死在這煙波詭譎的宮斗之中?」王德不禁淒哀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