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岐王府內在羸弱的燈光下,熙承正手不釋卷的看著大涼《國書》,立于旁的常貴打了一呵欠,腦袋便耷拉下去,片刻,只見常貴一驚,忙站立好回頭望了望依舊目不轉楮正在熙承忍不住開口道
「主子,快天亮了,該休息了,您可要注意身體啊!」
熙承放下手中書伸了伸懶腰看下外面天空問道︰「幾更天了?」
「啟稟主子五更了,再過會天邊都快翻魚肚白了」,常貴小心的答道,自從岐王落水醒來後,仿似變了一個人似的,有時覺得他不像是一個小孩倒像是一個智者,難道當真是天不絕大涼,特此降下如此奇兒,常貴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心里盤算著,一定要竭盡心力輔佐主子,終究有一天自己會熬出頭的。♀
「哦?已經這麼晚了,倒是難為你了,好吧今天就到此為止,你下去歇息吧。」熙承驚奇的應道,便收拾了邊書卷。小跳下座椅,朝內室走去。常貴連忙緊跟後面而去。
卻說欽州劉登命王凱三更帶兩千兵馬由北門殺出,前往十里外岷崗接應梁豫,自己帶大軍佯裝從南門殺出,可巧彰義軍李存安遣部將張恆帶兵兩萬由外殺至,這一戰天昏地暗,由于這次出兵迅疾,加之兩義軍面受創竟殺的起義軍措手不及,待王凱突出重為後,劉登率軍並張恆的軍隊撤回城中,立即城門緊閉,義軍此役損失慘重,在秦洛的指揮下向南撤軍二十里。
回到州府劉登大笑並呼痛快,既而轉身向緊跟身後的張恆深鞠一躬道︰「此役多虧張將軍出現及時,得此大勝,鄙人一定據實向李節度告知將軍的功績。」
「劉節度過獎了,我接到李將軍的調度後便率本部兵馬趕來支援,卻不知如此巧合,得以夾擊義軍,張恆不敢貪功。」只見一須眉豪氣,儀武非凡年約十六七少年,恭敬的回道
「張將軍似乎有話要說」,望著張恆欲言又止的樣子,劉登開口道
張恆回道︰「現在賊寇剛吃敗仗,士氣低下,何不遣一軍追擊,必可重創這幫叛逆。」
「哈哈,張將軍終究年輕氣盛,此役純屬僥幸,那秦洛可非常人,現在若是追擊而去,必中埋伏。」劉登回答道
張恆還欲說什麼,卻見劉登開口道︰「此役目的已經達到,來人帶張將軍下去休息,並安排好彰義軍的弟兄們。」便朝後堂走去。張恆只好悻悻的跟隨著接引人走出府外。
十里之外的岷崗王凱率兩千騎順利與梁豫會和,梁豫望著眼前英武年少的將軍,頓起拉攏之意開口道
「將軍可是前西南軍統帥王彥召之孫王凱?」
「哦?公子認識在下,倒真是令小將受寵若驚。」王凱略帶吃驚的回答道
「哈哈!將軍自謙了,想令祖父統攝西南軍之時,鮮于,成漢可是十數年犯我西南邊境,威名遠播,那才真是名震天下。」梁豫侃侃而談道。
「梁公子過譽了,那是祖父的功績于小將無干,在下奉劉節度之命特此迎接大人進城,待一會斥候來報,我等便可以作安排,公子受驚切歇息片刻。」王凱平淡的回答道
見王凱並非愛慕虛榮之人梁豫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很快笑著道「若此悉听王將軍安排了。」說罷便朝青堂護衛走去。
少頃,一隊斥候回歸,王凱得之秦洛已率軍向南撤退,便整好隊列,護衛梁豫往欽州行進。
秦洛向南退兵至距欽州城二十里清河縣,駐扎下來,主營帳內只見秦洛高坐于上位,面色陰沉,下面各階將領均垂頭喪氣的低著頭,突然探子來報
「啟稟秦將軍,涼兵並來,王凱所率騎兵直奔岷崗,現已經朝欽州城方向而去。」
「哦?岷崗,前去岷崗干嘛,看著陣勢,王凱那邊才是主要任務,」秦洛茫然的看向下面將領,最後目光定格在站立于身邊的一儒雅男子。
只見那男子一襲灰白套衫,手握羽扇,正是義軍魯王手下首席智囊步雲風,此次進逼欽州,特調往秦洛帳下。這步雲風本乃永平四年進士,後調補徽州通判,卻因得罪頂頭上司知州獲罪,險些性命不保,虧得朝中大臣力保,被貶河內河間司馬一直賦閑至永平十六年,次年河內蘇運起義因其才學遠近聞名便邀其為幕僚,許是賦閑太久,國事日益衰落,西南鮮于犯邊,西北北齊虎視眈眈,朝堂奸佞當道,草莽相繼起兵,內地節鎮擁兵,對朝堂日漸失去了信心,欣然允諾,為蘇運倚為智囊。幫助義軍迅速崛起,如今河內二十四州現已盡數落在蘇運之手。
少頃秦洛開口道︰「步先生有何見解,還請賜教,我等好早做準備。」
步雲風羽扇輕搖緩緩道︰「若我沒有猜錯的話,此行王凱必是前往接應,河內監軍梁豫,劉登南門佯攻,由王凱率兩千騎兵,前往岷崗接應。」
「哦?何以見得。」秦洛疑問道。
「前些日得到消息,朝廷擬聚淮西潞王,淮東安王兩淮之兵,並劉登安化軍李存安彰義軍共同討伐我等,太傅梁超舉薦自己親子梁豫監軍河內,劉登乃梁超學生,梁豫此行,定直接前往欽州。」步雲風緩緩道
「听先生如此分析倒真有可能如此,近日我也為此事頭疼,若是待涼軍兩淮之兵四十萬盡出,加之劉登,李存安的河內兵,我等如之奈何。」秦洛滿臉擔憂道。
「欽州必須要速速拿下步「如今我主于河內立足,欽州乃河內門戶,拿下欽州才有力拒兩淮之兵的資本。」步雲風斬釘截鐵道。
「可是如今,安化,彰義兩鎮共同鎮守欽州,盧龍軍如今還不知意圖一時半會恐怕難以得手。」秦洛擔憂的說道。
「這就要看此間一關鍵人物了,若是他看得清大勢,則不用我軍費力了。」步雲風輕搖羽扇高深的說道
「先生是指何人?」秦洛驚喜道
「咱們靜待幾日,若我所料不錯,他會在這幾日出現的。」步雲風說完便朝帳外走去
留下秦洛等一干將領不知所措。
卻說梁豫在王凱的護送下順利欽州城,劉登攜州府官員提前站于城門迎接,見梁豫行至立刻上前招呼道︰「公子受驚了,我已經為你安排好住處,請隨我來。」劉登語罷跨馬領路徑自向城西行去。
城西一處優雅的閣樓內,梁豫負手而立,劉登立于一旁,梁豫開口道︰「父親令我此次監軍河內,其實另有目的,在潞王和興王那邊,我這職位也就是一擺設,所以此行還需劉大人極力配合方可。」
「公子哪里話,若非太傅,我豈能升遷如此迅速,太傅于我有知遇之恩,登定當肝腦涂地,效犬馬之勞。」劉登道
「劉大人哪里話,不知大人帳下現存兵力如何。」梁豫問道
「說來慚愧,經前幾次敗績,現存馬軍五千,步軍約兩萬五千人左右」,劉登汗顏道
「哦?只剩如此點,怎守得住欽州呢。」梁豫似是吃驚的說道
「這個公子放心,目前城內尚有李存安的兩萬人馬,若是竭力守城的話可拖延十日,十日之內,兩淮之兵若是趕至則欽州之困則可迎刃而解。」劉登信誓旦旦的回答道
「若是近幾日那些義軍猛攻欽州,大人當如何防範,要知道秦洛手上可有二十萬兵力,若是他強攻欽州能守得住十日,若蘇運想要立足河內,欽州乃必取之地,若要取,也便在這幾日。」梁豫盯著劉登道
劉登緩緩抬起頭看向梁豫那以置信的問道︰「依公子只見我當作何。」
「撤」,只一字擲地有聲。
劉登吃驚的望著梁豫的面孔道︰「若如此撤軍朝廷上恐不好交代,若是治在下一個懼敵潛逃之罪,恐項上人頭不保。」
「若非我父親在朝堂之上力保劉大人,大人覺得自己還能安然無恙的站在我面前說話嗎?何況大人還看不清如今形勢嗎?」梁豫一張一弛道。
見劉登還在猶豫,梁豫繼續道︰「方今之世,當以保全自己實力為主,重兵在手才會令他人感到畏懼,觀永固軍天平軍現在儼然成為一個小王國,朝廷調令不行,劉大人難道就沒想向他們一樣。」
劉登一咬牙道︰「全憑公子調遣,還望太傅在朝中幫襯,若是我能將彰義,盧龍吞並,便也可割據一方。」
「哈哈,等的就是劉大人這句話,現在最緊要的是撤出欽州城保全勢力,才有資格說那話。」梁豫開懷笑道
「那我這就安排,盡快撤出欽州,據此地百里外延川四面環山,極難攻入,我曾在那里留有後手,如今正可撤往那里。」說完劉登便朝外走去,前去安排去了。
待劉登走後梁豫喚來貼身親衛,在其耳邊囑托了些話語,便見親衛連連點頭,少頃,便走出閣樓。
梁豫站在樓上,望著消失在眼前的親衛,嘴角泛起一抹殘酷的笑。
卻說,軍營內,當眾將領兵士得知要撤離欽州城,一下子炸開了鍋,紛紛表示不滿。這些人大多河內本地人士,若是撤離欽州就相當于徹底背井離鄉。
王凱听聞後,氣得擲杯而泣道︰「河內失地,今又棄欽州而往別處,我等食朝廷俸祿,何以不戰而退。」語罷便朝劉登軍帳走去。
「什麼,撤軍,他劉登到底賣的什麼藥,如今形勢大好,只待兩淮兵至,這幫烏合之眾定望風而潰,不行我得去討個說法。」張恆听聞後亦轉身朝劉登帳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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