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號艦體猛烈地晃動,一會向左一會向右,一會俯沖一會爬高,會議艙里的人東倒西歪沒法站穩,像鍋里的一道菜一樣被炒來炒去。♀
受過訓練的獵手都盡量放低重心,這樣至少不會被甩來甩去,而其他乘客則只是驚慌失措地想去抓身邊一切能抓到的東西,但是,所有夠得著的東西,不是倒下的椅子,就是其他驚慌失措的乘客,完全沒法穩定下來。
程樂山看見那個討人厭的謝爾頓博士朝左側艙門跑去,但突然艦猛地向右傾斜,謝爾頓失去平衡猛地摔向右側的牆壁,這一下子非把他摔散不可,程樂山本能跌過去,做了一回肉墊接住了謝爾頓。
謝爾頓博士張大嘴巴,盯著程樂山,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嚇得說不出話來。
「不客氣,博士,」程樂山把謝爾頓摁在地上,「趴下,抱著頭,不要起身。」
這時候艦體恢復了穩定,但是紅色警告燈依然在閃爍,一時間艙內一片寂靜,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程樂山一抬頭,看見艦長一只手扶著地面半蹲著,另一只手壓在耳朵上,緊張地通過耳機和駕駛室聯系︰「三號發動機啟動了?確認一號二號發動機狀況……無法運轉?該死!保持穩定,檢查自動防御系統……該死!」
威廉艦長在耳機里肯定听到的不是好消息,轉過身來對剛剛站起來的霍夫曼說︰「一號和二號發動機看樣子不能用了,謝天謝地這次航行之前做了改裝,安裝了備用的三號發動機,不然我們現在肯定完蛋!」
霍夫曼怒氣沖沖地說︰「確定攻擊來源,我們立刻組織反擊!」似乎遭遇這樣的攻擊是很不應該發生的事情。♀
「艦船的自動防御系統在第一次攻擊的時候被摧毀了。」
「那就啟動手動防御武器,」霍夫曼立刻下達命令,「獵手們,戰斗位置。」
「不,中校,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霍夫曼凝視了威廉艦長的眼楮有一秒鐘,從他的眼楮里看出,這艘飛船已經處于保不住的境地,威廉從星河號首航開始就擔任艦長,已經三年了,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艘飛船,這時候霍夫曼必須相信他的判斷,于是他冷靜的說︰「告訴我該做什麼。♀」
「中校,我們要保證最重要的貨物運到目的地。」
「明白了,」霍夫曼深吸一口,轉過身來環顧一周,朝程樂山一招手,喊道,「第九組,帶上所有科學家,跟我來;其他人,戰斗位置。」
程樂山數了一下,一共有十四名科學家。
這十四個科學家驚魂,腿都嚇軟了,這時候想要讓他們跑起來真不容易,有一名女科學家哇哇吐了出來,當然三個月的沒吃一點東西,吐不出什麼東西。在第九組獵手連推帶拽下,這隊人馬跟著霍夫曼從會議艙後門出去,穿過一道走廊,來到並排兩個有透明觀察窗的艙門前,兩個艙門上都有明顯滌生標志。
「到了!」霍夫曼示意隊伍停下,快速地手掌在一個艙門的掃描器上按了一下,艙門立刻打開,「分兩批,上逃生艇,快!」
「長官,」程樂山知道這是要棄船逃生,有點疑惑,「其他人怎麼辦?」
「士兵,執行命令!」霍夫曼此刻明顯沒有心情解釋,又打開了另一個艙門。
大個子、安雅和小林心里有同樣的疑慮,但是沒有多說話,指揮科學家一個一個艙門,每個艙里有十個靠牆的安全座椅,坐上之後椅背上就伸出安全帶將人固定住。
倒霉蛋話多,繼續問︰「星河號難道只有可以容納二十人逃生滌生艙嗎,我們可不只有這麼多乘客……」
霍夫曼大吼著打斷了他︰「我們是他媽的有一點超載了,但是現在不是討論這些事的時候!」
其他人怎麼辦?
程樂山腦子閃現的其他人的解決讓他感覺有點反胃,這時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大聲頂撞霍夫曼︰「獵手永遠不會放棄自己的伙伴!」
霍夫曼听到這句話,動作稍微遲疑了一下。
程樂山繼續︰「這可是你說的——獵手永遠和伙伴並肩作戰直到完成任務!」
霍夫曼以極其嚴厲的口氣回答︰「你更應該記得,獵手要絕對服從命令!現在,我命令你們,登船!」
程樂山無法抗命,只能憤憤地說︰「是,長官!」
大個子和小林已經登上了左側滌生艙,安雅和倒霉蛋進了右側滌生艙。程樂山跳進左側滌生艙,霍夫曼跑到艙門前,對他們說︰「這些書呆子是這次航行最重要的貨物,保護好他們,一定要保證他們安全的到達總部,明白嗎?」
也許霍夫曼根本不需要听他們回答,說完就關上了艙門,逃生艙的密閉性非常好,關上艙門之後,外面一點聲音都听不見,艙內一下子陷入寂靜,只听見幾個科學家祈禱的聲音,有的是在胸口畫十字向上帝祈禱,有的是向安拉祈禱,還有雙手合十向佛祖祈禱,真不知道這些神能不能在離地球三光年之外保佑他們。
透過艙門上的透明觀察窗,可以看見霍夫曼朝右側滌生艙跑去,那個艙里應該還有一個空位,但是霍夫曼沒有登船,同樣朝安雅和倒霉蛋交代了幾句,就把艙門關上,然後他轉過身來,朝程樂山這個艙門說了一句話,開始在逃生艙里什麼也听不見。
小林能讀懂唇語,所以他看懂了霍夫曼想說什麼,他用手語告訴了程樂山和大個子霍夫曼喊的話︰「記住你們受過的訓練,不要讓我失望。」
程樂山感覺熱血上涌。
突然艦體又猛烈的震動了一下,又是一次攻擊,透過觀察窗可以看見外面火花四濺,霍夫曼猛地一按牆上的彈射按鈕,程樂山感覺逃生艙猛地往後一撤,慣性讓他撲在艙門上。
「快坐上安全座位!」大個子大喊著把程樂山拽向安全座椅,程樂山透過觀察窗看到的最後景象,是一片火光,一條長廊的飛速地往後撤,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往一個深淵里墜落,然後 的一身,眼前一片明亮,這時候逃生艙月兌離星河號艦體了,藍色天空背景下,冒著火光和黑煙的星河號在視野里越來越小,直到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