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樣,王敏美下班之後,走出工作地點——明日鎮唯一的小學校,就步行去她父親老王開的中國餐館。
像很多晨曦星的移民一樣,王敏美來到這個星球,主要是為了尋找一片寧靜的樂土,離開地球上的喧嘩、浮躁和紛爭,而並不是想做開天闢地的偉大事業,生活還是像涓涓細流一樣流淌,並不期望會遇到波瀾壯闊的大浪。
只是,平淡生活中的人也。
自從和王敏美遇到那個勇敢的獵手之後,她感覺內心的火焰被點燃了,為什麼這個獵手對自己這麼有魔術般吸引力呢,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只可惜,獵手的生活和自己沒有什麼交集。
也許應該放下矜持,主動去約他,王敏美這麼想,但是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他沒有打電話給自己,可能因為很忙,還是不要去打擾他,但是這個傻瓜如果有時間真的會約自己嗎?
王敏美就這樣一路胡思亂想,來到中國餐館街對面,此時正要穿過沒有車來車往的大街,看見街角路燈的陰影中一個熟悉的人影一閃。
一開始,王敏美認為是自己的幻覺,哪有這麼巧的事,想到什麼人,那個人就能出現?
直到這個人影舉起手在胸前朝他揮了揮手,她才確認,那真的就是程樂山,連忙一路小跑過去。
「好久不見!」王敏美來到程樂山面前,微微喘著氣,也不知道是因為跑動,還是因為有一點激動。
「你好,」程樂山朝她擠出一個微笑,說道,「好像也只有幾天沒見而已呀。」
唉,你完全不知道這幾天我總是想到你,王敏美心里雖然這麼想,但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今天怎麼想到找我了?嗯……你臉色不大好,是不舒服嗎?」王敏美關切地問。
程樂山下意識地模了模自己的臉,自己焦急的心情居然被看出來,自己這個臥底的演技還是不到家,唉,管他呢,在王敏美面前不用隱藏這一點了。
「敏美,我需要你幫忙。」程樂山開門見山地說。
「好啊,我可以幫你點什麼?」王敏美毫不猶疑地說。
程樂山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華燈初放的街道上幾乎沒有其他行人,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倆,但是他還是拉王敏美走到街角每人看到的黑暗之中。
「樂山,你遇到什麼麻煩了嗎?」王敏美感覺到出了什麼問題。
「可能是個大麻煩,也可能只是我神經過敏,」程樂山一邊說,一邊警惕地掃視著周圍,「在浮島上,我現在只有你一個可以信任的朋友了,你一定要幫我。」
本來被程樂山緊張憚度弄得有點害怕,但是听到程樂山說自己是唯一可信任的朋友,王敏美心頭一熱。
程樂山接著說︰「我記得你有一個朋友,叫何小麗,在中西醫院當護士。」
「沒錯,她是我的好朋友。」王敏美回答道。
「我第一次受傷住院也見過她,她給我做過體檢,是這樣,我需要到醫院里做一次身體掃描,但是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你能不能幫我聯系何小麗,看她能不能幫個忙,算是走個後門,讓我去醫院用一下他們的儀器,」程樂山注意到王敏美眼神中的疑惑,說道,「我知道你感覺到很奇怪,但是請相信我,我這麼做有我的理由。」
這個要求真的很奇怪。
王敏美雙手扶著程樂山額肩膀,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問道︰「你身體怎麼了?為什麼不去接收正常的檢查呢?」
「唉,我現在不能告訴你,」程樂山搖搖頭,「但是請相信我,我這不是在做壞事,你相信我嗎?」
王敏美凝視著程樂山的眼楮,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程樂山笑了,說道︰「能現在就聯系她嗎?最好就是今晚。」
王敏美說道︰「好的,我這就聯系她。」說完她就掏出移動電話。
「讓她別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程樂山囑咐了一句。
王敏美點點頭,開始給何小麗打電話。
程樂山走開了幾步,給王敏美留出一些空間,他回頭看了王敏美一眼,心想,唉,要不是迫不得已,真不想把這女孩卷進來,等到這一切都結束的時候……
「她今晚值班,」王敏美掛上電話興沖沖地說,「我說我待會去找她,請她幫一個忙,她也沒有多問,我想見面再和她說。」
「這樣最好不過了。」程樂山感激地說。
「我去開我爸爸的車,這樣我們就能快點到,在這等我一會。」王敏美說完就朝街對面跑過去。
等到這一切都結束的時候,一定要和這個女孩正常地約會,程樂山這麼想。
幾分鐘之後,王敏美開車載著程樂山中心醫院的停車場。
一路上,程樂山都沒有說一句話,當車子停下時,王敏美忍不住問︰「樂山,你是執行什麼秘密任務嗎?」
真是聰明,程樂山不忍心向她撒謊,即使現在撒謊也許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我現在不是獵手了,這件事算是我的私事。」程樂山這麼說,一句謊話都沒有說。
王敏美看著程樂山的側臉,听出他語氣中的一絲沮喪,知道他不願意說得更多,說道︰「不管你是為了什麼,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只是……有可能的話,將來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程樂山無法拒絕,點點頭︰「好的,我答應你,將來一定告訴你。」
這時候天已經全黑,醫院里靜悄悄。
「在這等著我,我先去和小麗打個招呼。」王敏美對程樂山說道,自己下了車走進了醫院大樓。
程樂山抬頭,透過車子奠窗可以看見滿天的星星,嗯,當這一切結束,就約王敏美看星星。
然後,他模了模腰間的兩樣東西。
離開長毛的窩之後,他立刻回自己的住處把這兩樣東西拿到手,貼身攜帶,一樣是禿鷹贈送給他的匕首,估計以後會隨時用得上,另一樣,是父親的日記,在交待臥底任務之前,克萊爾把父親的這個遺物交還給了自己。
看了日記上的內容,堅定了程樂山去執行臥底任務的決心。
王敏美出現在醫院大樓的門口,朝他這邊招招手,程樂山下車,看了看四周,確定沒其他人,這才走過去。
剛走進大門,程樂山就看見何小麗笑盈盈地走上前︰「我們的大英雄,今天終于想起來要復查嗎?」
這笑容讓程樂山想起當初差點被她扒褲子的窘狀,尷尬地笑了笑。
「小麗,別鬧,」王敏美拍了何小麗一下,轉過頭對程樂山說,「小麗說沒問題,可以給你做一個掃描檢查。」
「太謝謝了!」程樂山雙手合十作了一個揖。
「你可欠我一個人情哦,這件事讓海格醫生知道了,他非要開除我不可。」何小麗一邊說,一邊引路走上電梯。
王敏美笑罵道︰「得了吧,小麗,我知道你做的出格的事情不少了,海格醫生要開除你早那麼做了,肯定是覺得你可愛才一直留著你。」
電梯開始往上升。
何小麗問程樂山︰「為什麼不讓海格醫生給你做檢查呢?他還經常念叨你,希望找你回來做身體復查呢,不過據說獵手部隊說已經不能聯系到你了。」
「嗯,我並不是來查病。」程樂山打了個馬虎眼。
「哦?莫非你有什麼隱疾?」何小麗狡猾地上下掃視了一遍程樂山,讓程樂山心里一整發毛,唉,當初被這個小姑娘虐得真是有心理陰影。
王敏美給程樂山解圍︰「小麗,別那麼多話了,求你辦一件事你就這麼絮絮叨叨的。」
「好吧,好吧,誰叫我們是好朋友呢。」
電梯「叮」一聲響,停留在三樓。
「噓——」何小麗做了一個小聲的手勢,「動靜別太大,不然招來其他人就麻煩了。」
程樂山和王敏美躡手躡腳地跟著何小麗走出電梯。
三樓的一部分被玻璃門封閉,玻璃門上寫著「重癥區」字樣,何小麗伸手在掃描儀上晃了一下,玻璃門哧地打開,三人魚貫而入,玻璃門又哧地關上了。
「我們去302室,」何小麗指了指走廊的一頭,「那里的儀器足夠把你每個細胞的健康指數都檢查一遍。」
302室是一個專用的身體檢查診室,屋中央是一張只夠一個人躺上去的掃描設備,程樂山對這種儀器很熟悉,第一次受傷住院的時候就被這東西檢查過好幾次。
「別開燈,給我做完掃描我們就走。」程樂山借著窗戶里漏進來的夜光走到設備前,迅速躺上去。
何小麗走到旁邊的控制台前,輕輕按了幾個按鈕,笑嘻嘻地說道︰「好了,開始了,讓我看看你身體里到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王敏美忍住笑,心里其實也挺好奇,程樂山神秘秘兮兮地到底是要找身體里什麼東西呢?
掃描儀發出一聲微弱的悶響,從兩側伸出兩個半圓金屬長條,迅速合並成一個完整的圓環,這種掃描儀可比朗格醫生的那個山寨簡易貨強多了。
就在此時,「啪」地一聲,屋里的燈光全亮,嚇得何小麗王敏美兩人一聲驚叫,程樂山本能地翻身跳下鐵板床,手放在腰間的刀柄上。
一個枯瘦的人影出現在門口,對著三人怒目圓睜。作者三板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