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千里的路程依靠步行趕到大同,這很艱難,周虎臣估計最少要二十多天的時間。
派人來增援無外乎是把這些匠人用最快的速度接回去,因為,那座巨型的火器工坊已經陳戈待旦,周虎臣有些等不及了。
天氣很炎熱,這嚴重影響了隊伍的前進,為了防止出現傷病情況,亂哄哄的隊伍一旦開始趕路,周虎臣總是特意避開中午最酷熱的時間段,隊伍每天早早啟程,天氣太熱就走走停停,曰暮立即尋找合適地點休息。
轉眼已經是第八天,龐大的隊伍也只是前進了三百余里,剛剛到達元氏縣境內。
已是午後,天空變得有些灰蒙蒙的。
這是一個悶熱的天氣,沒有一絲風,所有的綠色植物都無精打采,人也沒有區別,幾乎所有人都被這糟糕的天氣搞的很無力,悶熱讓人的呼吸不暢,全身粘稠的異常難受。
這樣的天氣實在無法前進,周虎臣也沒有催促,隊伍仍舊在原地休息。
天氣無法左右,就在周虎臣準備下令啟程的時候,清脆的馬蹄聲傳來,西南方向警戒的兩名家丁飛馳而來。
「稟少爺,來了!」
當然不會是別人,是期待已久的援軍來了。
漫天滾滾黃塵前是無數騎兵的身影,周虎臣露出笑容,這些身影太熟悉了,他曾經為這些勇士無比驕傲,這就是以千余戰勝建奴幾萬人的隊伍,他們不畏懼任何敵人,他們可以用自己的兵鋒撕碎你想要撕碎的一切。
馬蹄帶著節奏與震顫越來越近,周虎臣看清了為首的將領,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這撼人心魄的騎兵隊伍足足千人,後面的空騎絕對不下兩千,為首的將領還未等戰馬完全停穩就已經甩鐙縱身而下。
「七叔!」周虎臣張開了雙臂緊跟著卻掩住了口鼻。
面前正是周遇吉的騎兵隊官,現在的游擊將軍柳七。
「小虎辛苦了,叔咳咳」
帶領龐大的騎兵一路狂飆很爽,很拉風,可惜,它帶起的塵土同樣很拉風,柳七剛剛開口,身後的土黃色煙塵隨之而來,它瞬間吞沒了柳七的騎兵大隊和周虎臣等人
塵煙慢慢散去,周虎臣和更加狼狽的柳七相對大笑,隨後,兩人開始交流。
「我和七叔一起回大同,把那些匠人還有工具帶走,家眷就慢慢在後面趕路吧,派些人跟著就行!」
「就依小虎,趕緊安排,今天還能趕不少路呢!」
柳七沒有任何意見,他就是來執行命令的,這個小虎是越來越讓他佩服,那翻手雲覆手雨的能力實在是讓人爽得不得了,眼光長遠啊!現在有錢、有糧、有人,一番大業就在眼前。
在家丁的吆喝聲中,工匠們開始紛紛出列,隨後,這些匠人的家眷開始與他們揮手告別。
當騎兵與家丁們毫不猶豫的上前幫助這些匠人上馬,周虎臣幾乎要失聲痛哭了。
周虎臣完全忘記了,這二百余名匠人全部是來自江南,而江南人出行是靠船或者步行,也就是說,這些匠人能夠自己上馬的人寥寥無幾,至于騎馬奔馳,那就不想也不用想了。
行也的行,不行也的行,周虎臣孤注一擲了︰「把他們給我固定在馬上,跑不動總比走著快!」
一直在觀望的柳七手執馬鞭笑著,他有些幸災樂禍︰「小虎不行了吧?還是女敕點!姜是老的辣這還是要看你家七叔的!」
「還是趕緊,七叔有什麼好辦法趕緊說啊!」
「急什麼?離天黑天還早著呢!」柳七用馬鞭指向灰色的天空︰
「時間很緊,七叔趕緊說!要不然我回去後立刻就開始進行一次極限拉練!」
又是**果的威脅,柳七已經有些習慣了,翻了翻白眼,柳七的意思很明顯,我怕了你還不行嗎!
「好吧,好吧!著什麼急,我說還不行嗎」柳七突然有種拷打成招的感覺。
其實沒人當真,調侃而已,周虎臣一貫這樣,柳七只是很願意和他磕牙。
正事還是不能耽擱,柳七開始詳細的解釋解決的辦法︰「用皮繩或者繩子編一個網,然後,把這個網連在兩匹馬之間,把人仍在上面就行了!雖然不能一路飛奔,但速度絕對不慢,我們以往有時間的時候都是這樣帶回自己的傷兵。我讓他們去搞,小虎等著!」
把事情交代清楚,柳七轉身立刻就去安排,把威脅他的周虎臣毫不留情的扔在了原地。
周虎臣感嘆不已,這就是馬做的擔架啊!還是舒適無比的軟臥,太高明了!
半個時辰不到,士兵們就把二百多軟臥解決了。這些騎兵的工作效率絕對值得稱道,執行命令的速度極快,他們對所有的命令都會執行的非常快捷完美,當然,這和周虎臣周大少爺的英明指揮有關(不快捷完美估計會被玩死)。
把所有必須的工具帶好,留下兩百騎兵繼續保護大隊的家眷,周虎臣的騎兵加軟臥隊伍開始啟程了。
在元氏縣啟程奔赴大同還有五百多里的路程,如果換馬不換人的飛奔,雖然有一段百余里的山路,但兩天的時間趕到大同綽綽有余。可帶著這些工匠,速度明顯慢了很多,降了兩倍還不止。
大隊騎兵在第二天到達阜平縣,崎嶇的山區出現,速度再次降了下來。
由于還有一百余里的山路,為了掌握時間,不至于讓眾人露宿于山間,柳七讓隊伍停下來開始休整。
第二曰一早,吃些東西,騎兵隊伍繼續啟程。
前方就是莽莽群山,道路變得狹窄起來,路旁溝壑縱橫,崖溝跌宕,兩側有無數深淺不一的山溝和懸崖出現在視野,這就是山間的官道,它彎曲而又悠長的仿佛沒有盡頭
崇禎十六年六月十二,近千騎兵,兩百多名工匠進入大同境內。
對于這些來自江南的工匠來說,離開江南水鄉來到這個遍地黃土的地方,絕對是一種新的人生體驗,也是一個新的開始。
中/國古代冶金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是儒家不僅不鼓勵,不支持技術的進步,他們連保護、不反對都做不到。越到後期,就越是鄙視技術,這就是他們口中所謂的「奇技銀巧」。
很少看見有其他文明的統治者或學派像中國的儒家那樣鄙視技術(歐洲中世紀的基督教算是個例外,因此歷史上的中/國當然地成為黑暗時代,但說得明白些,基督教是仇視科學,而不是鄙視技術)。由于儒家掌握了中/國的政權和文化權,因此這種鄙視遂成為扼殺高技術的凶手。縱觀整個中/國古代歷史不難發現,需要精確控制,也就是說需要頭腦和經驗的高端技術,難以生存。得以發揚光大的,大都是些不需要精確控制的技術,冶金和機械方面這點尤其明顯。
周虎臣自籌無法改變這種傳承的觀念,但他可以去做,可以去嘗試,這些技術人才的到來無疑是他人生的一個契機,也是一個重要的起點,只要敢做,還有什麼不能改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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