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熙漾從冉學的懷里探出頭來,她看到冉柯戍憤怒的眼楮紅紅的,他一直瞪著冉學看,滿臉的不甘,他最後一句話,那一句冉學,幾乎是拼盡了全力吼出來的。
冉學伸手擋在了夏熙漾面前,將她的腦袋埋進了自己的懷里,「丫頭,不要看了。」
肖簫只感覺自己的手臂一重,冉柯戍那發紅的眼楮,甚是嚇人,這會兒正閉了上來。此時此刻的安靜與剛才的喧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剛才的那一句「冉學」仿佛不是說給肖簫一個人听的,也不是說給冉學一個人听的,那是他一輩子的執念!
冉柯戍恨了一輩子,他以為有了肖簫的存在,他能夠因為愛情而改變自己的態度,卻沒想到美國一行,看盡了人生百態的他,更加無法釋懷了。
所有對不起他的人,他都要報復,只是,他失敗了!成王敗寇,既然如此,他便毅然赴死,就算是死,也要讓冉學他們心中永遠都記住他。
夏熙漾猛地閉上了眼楮,那血紅的眼楮,仿佛就是在瞪著她,哪里滿滿的都是恨,都是對過去放不下的執念。就算是他此刻閉上了眼楮,她還是害怕,而且比之前還要擔心了。
「冉柯戍……」夏熙漾小聲地喚了一聲他的名字,過往的種種就像是老電影一樣在她的腦海中放映。
猶記得冉柯戍故意捉弄她的那些畫面,那放蕩不羈的笑容,那爽朗的笑容,那明媚的笑容,那狡黠的笑容,那邪魅的笑容……
似乎冉柯戍給夏熙漾的感覺永遠都是沒心沒肺地在笑著的,他仿佛不關心一切,一直在游戲人生,有誰能夠想得到,他的心里承載了這麼多的秘密,這麼多的仇恨!
仇恨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能夠讓一個這樣明媚的人變成那樣一個內心陰暗歹毒的壞人,直到牽住了死神的手,也不知悔改。
肖簫忘記了所有的形象問題,抱著冉柯戍在那兒嚎啕大哭起來,是她親手殺死了他,是她害死他的!
「冉柯戍,冉柯戍,你個臭混蛋,你給我醒一醒,我沒心情和你開玩笑!」肖簫不停地搖晃著冉柯戍的肩膀,看著不動聲色的冉柯戍,心里一陣絞痛。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為什麼父親不是她想象中的父親,就連冉柯戍也不是她想象中的冉柯戍,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什麼東西是真的?
「冉學,救他,救他啊,我不想要他死啊!」肖簫仰起了腦袋,苦苦哀求道。就算冉柯戍做錯了事情,就算他就是那個幕後主謀,但是這個人可是冉柯戍啊,他可是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冉柯戍啊!
冉學皺了皺眉頭,輕輕地拍了拍夏熙漾的肩膀,小聲地安慰道︰「不要怕,哪有這麼容易死的,你們別小看了冉柯戍。」
等到冉學從驚訝當中清醒過來的時候,這才意識到,冉柯戍並不會馬上斷氣,肖簫身為女孩子,力氣本來就不大,而且她那一刀插在冉柯戍的身上,似乎並不是很深。
「趕緊送他去醫院,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的造化了。」冉學冷冷地說道,但是他的心里難道不擔心嘛?不是的,他也被震驚了,冉柯戍那最後一聲的呼喚,震撼了他的心靈。
是父親對不起冉柯戍在先的,從小便是在利用他,他相信冉柯戍就算只是要給小孩子,但是,父母的關愛和利用他還是能夠分得清楚的。
肖簫呆愣在了那里,她糊涂了,徹底地糊涂了,此時此刻心里只有愧疚和傷心,她的理智全都不見了。
「肖簫姐,我們趕緊送冉柯戍去醫院!」夏熙漾急忙跑上前,她明白了冉學的意思。
既然冉學答應送冉柯戍去醫院接受治療,這就說明,冉學對于冉柯戍轉移公司資金,和肖鎮利聯手打壓烽火公司,這兩件事情上,他打算原諒他了。
肖簫抬頭看著夏熙漾,淚眼婆娑,她根本就看不清夏熙漾的樣子,只是憑著感覺能夠感受到,夏熙漾也是非常關系冉柯戍的。
「冉柯戍,你看到沒有,看到沒有,我們大家都那麼在乎你,你一定要給我醒過來!」
醫院,又是醫院!夏熙漾倚靠在潔白的牆壁上,抬頭望著那「手術中」三個紅紅的大字。
這兒她來過多少回了?最頻繁的要數簡易臥病在床那會兒吧。
想起了簡易,夏熙漾忽然感覺到鼻子一酸,為了不讓人看出她的傷感,她急忙低下了頭,好掩飾好自己的失落。
簡易,我知道是誰害死你了,我知道你已經恢復記憶了,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這一切我都知道了。可是,我不能替你報仇,我也不能和你一起分享恢復記憶後的喜悅之情,我也不能接受你對我的心意!
我是不是很無能,很沒用?對于你,我什麼都做不到,而你卻把性命都給了我!
一滴滾燙的眼淚滴落下來,吧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冉學察覺到了夏熙漾的難過,他何嘗又不知道呢。簡易的死,是冉柯戍一手造成的,是冉柯戍害死了簡易。
可是,夏熙漾卻同意了將冉柯戍送到醫院里來,她的心里該是有多矛盾,多自責!她可以原諒冉柯戍,那麼,她能夠原諒她自己嘛?
夏熙漾將頭埋得更加的低了,深怕被冉學或是肖簫看見了,伸手悄悄地擦去了眼角殘留的眼淚。
肖簫一直焦急地來回踱著步,眼楮時不時地看著亮著的紅燈,心里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為什麼你的心里,永遠都只有,冉學!」
「為什麼你的心里,永遠都只有,冉學!」
……
冉柯戍的話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耳邊重復著,她很想捂著自己的耳朵,因為她有些害怕,害怕要是這句話真的成為了冉柯戍的最後一句話,那她該怎麼辦,她該如何原諒她自己。
又或者說,冉柯戍醒過來了,她又該如何面對他。自己的父親和他勾結在一起,企圖傷害她最愛的冉學,她到底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