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海濱一家在升斗小民中並不出名但卻是上層社會可望而不可即的娛樂會所里面。
一間裝修古典雅致的包房里,一名身著漢服的俊俏女孩正在低眉順眼地彈奏琵琶,是一首《平沙落雁》,風格高古,意境遼遠。
一張紅木圓桌後面,高希成、鄒一默、唐浩軒三人正在慢悠悠地品這茶。
鄒一默拿著一款諾基亞vertu奢侈手機,看著財經新聞,忽然抬起頭,看著高希成,笑道︰「高大哥,真有你的。你出手就讓漢湯日化損失了5個億市值。真是大手筆!實在是高明。」
高希成淡然地一笑,絲毫地不以為意,說道︰「鄒老弟,有句話叫商場如戰場。你听說過嗎?」
「嗯,听說過。」鄒一默對高希成很恭敬。
高希成是他父親鄒長河都很尊重的人。
雖然外面把他們並列為四大公子,但是,他知道,在高希成眼里,自己根本就不是和他一個段位的選手。高希成那卓然在上的金融才華,絕對不是海濱敢死隊的隊長他這個草莽英雄能比的。
人家是金融領域的貴族,手持銀質刀叉分割天下,自己充其量是個佔山為王的山大王,大口吃肉大秤分金,吃相太難看了。
「其實我不太認可這句話。戰場的目的是殺人。商場的目的是盈利。更多的是合作關系。像鼎天集團這種龐然大物,在我眼里是長得太過肥碩的羚羊。需要減肥。如果我們能從他們身上削點肉來。其實對他們公司的發展,長期來說,是有利的。湯廣浩是個人才。但是,擴張太快,盤子太大,橫跨行業太多元。」高希成抿了一口香醇的普洱茶,說道。
「那麼說,我們是做善事?」鄒一默笑嘻嘻地說道。彈出兩只眼分給唐浩軒和高希成。
唐浩軒眉頭一皺,說道︰「高公子不抽煙!收起來!」
高希成擺了擺手,說道︰「你們抽你們的。《》財團式企業在華夏沒有成功長期盈利的先例。主要是華夏沒有良好的市場環境。原因有三,一是中央的財政金融政策飄忽不定,時緊時松。二是美國、歐盟對華夏的貿易政策變化頻繁。三是華夏的企業家不具有整合財團式企業的能力。當年華夏的德隆集團,韓國大宇集團,都是因為多元化的道路才失敗的。」
「哈哈,這太好了!高大哥,我們還是替天行道呢!既讓湯廣浩吃了癟,又報了仇,我們還沒有負罪感。」鄒一默笑嘻嘻地說道,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從小到大,全做壞事了,第一次干好事,我還真不習慣。」
高希成輕輕搖了搖頭,淡然一笑,沒有說話。
「等湯廣浩倒下,蕭晨沒有人護著,我們不是想怎麼捏死那個蕭晨就怎麼捏死他?弄死他就跟踩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鄒一默把手機放在桌子上,惡狠狠地說道。
高希成再次笑而不語。
對敵人的輕視,往往是失敗的開始。
他雖然只是在金融上也蕭晨交過手,可是,他也隱約听說過蕭晨在暗黑世界的恐怖勢力。
鄒一默若對蕭晨動手,那簡直就是以卵擊石。但是,高希成在心底里並不關心鄒一默的死活。至少,鄒一默那種攻擊能對蕭晨產生一定的鉗制。
唐浩軒瞪了一眼鄒一默,半開玩笑地說道︰「這次行動的總指揮是高公子,你小子不能單獨行動,要是壞了發財大計,小心老子抄你的家!」
「我哪敢啊?兩位哥哥!」鄒一默笑道,「我明白,打掉蕭晨的前提是在金融上打敗湯廣浩,政治上打敗莫新軍,不然有他們的庇護,我也沒辦法動手對不對?」
唐浩軒笑著拍了下他肩膀,道︰「算你小子聰明!」
「得有大局觀不是?」鄒一默一臉痞子相地說道,「你們金融政治在前,我黑幫在後,我已經聯系了香港和連勝的樂哥,只要你們搞定了湯廣浩,莫新軍,我就搞定那個臭民工蕭晨!」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一臉得意地說道︰「立馬弄死!萬事拜托了,兩位大哥!」
唐浩軒無奈地搖頭,現在的小弟怎麼都是這麼沒腦子的?鄒長河那家伙陰險詭譎的,但是怎麼偏生了這個頭腦簡單的兒子?
他看著高希成問道︰「高哥,這兩天的收成怎麼樣?」
這次針對鼎天集團的狙擊,由高希成聯系香港媒體曝光湯氏日化質量問題,由他掌握的世聯投資在美國紐約曼哈頓華爾街向全球a股投資者吹風賣出湯氏股票。《》同時,在海濱市成立投資公司,由海濱基建注冊在開曼群島的隱秘母公司注入資金,從海濱市各大證券公司拆借湯氏日化的股票,進行賣空。
這也是近年來剛剛興起的融資融券業務。比如,他們今天借入湯氏日化的股票,每股股價為二十元,在二級市場上拋售,明天股價跌為十元,他們再買入,還給證券公司,這樣就每股賺了十元錢。
所以,這次對湯氏日化狙擊行動的關鍵就是要能把湯氏日化的股價盡可能打低。這樣才能最可能多的盈利。
需要說明的是,高希成在這次狙擊行動中以智力成本入股,一分錢不掏,就能坐享20%的收益。
「和證券公司簽訂的協議是五天後歸還湯氏日化的股票,現在股價已經跌落了5元。我們拆借了大約2000多萬股,盈利已經達到了一個多億。還有五天時間,湯氏日化的股價我估計還有至少五塊錢的下跌空間。」高希成一臉淡然地說道。
「我靠!那麼來說,我們盈利至少一共有兩個億啊!」鄒一默眼楮瞪得老大,嘴巴能塞進一顆雞蛋,一臉驚訝地說道,「高公子!不得不承認,您真是神人啊!我爹掙一個億還他媽的送禮行賄的,您這一個億,簡直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手了啊!」
唐浩軒頗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心說,這小子真是他母親的口無遮攔,活該被蕭晨那個小民工抽大嘴巴子!大家都知道,你老爸和我父親關系良好,這不是等于公開告訴高希成存在著貪腐行為嗎?
鄙夷地瞪了他一眼,說道︰「你丫就是沒見識的家伙,咱們高公子在華爾街干得都是這種不動一刀一槍搶錢的干活。告訴你,對湯氏日化的攻擊還是小頭,後面還有大頭。如果我們運作得比較成功的前提下,整個鼎天集團都可以被我們吞掉。」
鄒一默再次驚訝得長大了嘴巴,天啊,吞掉市值400億的鼎天集團?這完全是自己掙個幾百萬就得瑟不已的海濱敢死隊所能比擬的!
「對,打落股價,融資融券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我們要趁他們在谷底的時候,大肆在流動股票市場上收購鼎天集團其他幾家上市公司的股票!」高希成微笑著說道,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現在明白了我爸常說的那句話了吧?金融,不是你們這種土財主能玩的!」唐浩軒模了模鄒一默的腦袋。
被罵做土包子,鄒一默也只能頻頻點頭,一副很信服的模樣。
鋼鐵水泥構造成的叢林中,沒人能逃月兌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鄒家沒有強悍到能俯視眾生地步,也只不過是食物鏈上的一環。鄒一默在外面是聲名赫赫的公子哥,但是在高希成和唐浩軒這兩個一個站在海濱市財富金字塔頂端上一個站在權利金字塔頂端的公子哥面前,也得溫順如狗。
「金融的確是很凶險的。為什麼西歐那麼多精密設備的生產廠商,寧願不擴大規模也不敢上市融資?他們就是擔心金融資本對他們的蠶食,失去控制權。日本也是,廣場協議之後,他們就知道在金融戰爭無法與美國的金融資本抗衡,故而他們形成了發達的證券市場,在股票市場上暫緩了發展的腳步。」高希成依舊不懂聲色,安穩如山,溫潤如玉。
他平時就是這個樣子,儒雅,不失君子風範,只有在金融市場上搏殺的時候,才會顯露他魔鬼一般的本質。
唐浩軒的手機鈴聲響起,微微一笑,說道︰「高公子,我父親和鄒長河鄒叔叔馬上到。」高希成微微點頭。
片刻後,包房的門打開,彈奏琵琶的女孩捧著琵琶無聲退去。
身材魁梧的海濱市市長唐國棟走進了包房,目光炯炯地看著玉樹臨風穿著一身阿瑪尼西裝的高希成。
見他看見自己這個市長沒有絲毫畏縮不自然的姿態,只是面帶微笑,不卑不亢地看著自己,往前走了一步,大手握住高希成的手,說道︰「高賢佷,我代表海濱市一千二百萬市民歡迎你回國,為繁榮金融市場,為發展地方經濟做出貢獻。」
而高希成微微一笑,只有簡單的一句︰「我相信,我們的合作會很愉快。」
這兩三天,鼎天集團的湯氏日化也一直在做著危機公關,但是效果並不明顯,消費者顯然早已經失去了耐心。
這個時代,媒體性格變得日益吊詭妖異,已經長成了一個難以駕馭的龐然大物。
當然,他們作為政治、經濟之外的第三方力量,在某種程度上糾正著失衡的社會,但是由于眼球經濟效應,媒體面對口味變得日益遲鈍讀者觀眾,只有需要更猛的猛料,語不驚人死不休。也形成了一定的負面影響。
這些年,鼎天集團一直很重視和媒體的關系,每年巨額的廣告投入更讓他們成為很多媒體的財神。同時,鼎天集團也控制著華夏一家搜索引擎,一家門戶網站。但是,這一切,並不能阻攔已經癲狂的媒體。
關于漢湯草本系列產品的歪曲報道依舊飛速傳播。湯氏日化的股價依舊跌跌不休。
這些年,蕭晨潛伏在金融和殺手的暗黑世界,如同一個獵手,面對眾多凶惡奸詐月復黑如墨的敵人,他早已經形成了隱忍的性格,浩瀚如海的城府。
蕭晨還在等待機會,他知道,現在還沒有到反攻的最佳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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