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蕭晨那小子很狡猾,他只是在嚇唬大家,妄圖保證湯廣浩的控股地位。什麼黑社會……」听筒里傳來一個男人低沉明顯壓抑著暴怒情緒的人。
「是,溫總。你怎麼……」湯凌萱詫異地看著蕭晨。不知道她怎麼竊听到溫偉業的電話。
蕭晨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說道︰「仔細听。」
只听溫偉業聲音低沉,同時略帶癲狂地說道︰「現在,我們一定要抱團作戰,不能退縮。我們已經和貝恩資本、摩根士丹利聯系好了,對方對借給我們100億人民幣。在鼎天集團旗下上市公司股價走低的情況下,我們可以拿到40%以上的股份。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十輩子都等不到一次的。大家要堅持!」
蕭晨關掉了竊听軟件,聳了聳肩膀,說道︰「明白了吧?溫偉業根本不像表面上那麼乖順,他一直覬覦著鼎天集團的控股權,妄圖奪權。」
「呼」
湯凌萱長吁了一口氣,如果不是親耳听到蕭晨手機里傳來溫偉業和那些高管的對話,她怎麼也不會相信,一向低調如同乖乖貓一樣的溫偉業,骨子里竟然是一個野心如此恐怖的人物。
不錯,管理層和股東很多時候目標不一致,甚至,會有矛盾,這在很多企業都會出現。湯凌萱也認為溫偉業不會像表面上那麼乖覺,但是,怎麼也沒想到,他的目標竟然是控股權。
「你怎麼會想到竊听他的電話?」湯凌萱思忖片刻,問道。
「很正常。黃光裕出事以後,總裁唐曉不也是也想奪權。」蕭晨聳聳肩,「在美國,禿鷲投資者多的是,這種基金專門收購陷入困境的企業,然後分拆、整合,再賣出。《》還有杠桿收購。這都是很常見的手段。陷入危機的企業,往往是最肥美最好吃的肉。很容易成為靶子。」
蕭晨頓了一頓,說道︰「國內的企業競爭,還停留在市場、營銷、產品的低級階段。當然也不是說這不重要啦。只是相比這些手段,以獲得上市公司控股權為目標,以上市企業為攻擊目標的金融商戰,相對太少。因為原來金融環境條條框框太多,不允許產權方面的競爭。但是,現在金融環境也在逐步地放寬,一些對商機敏感的人,就看到了商機……」
他們的談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蕭晨拉開門,接過兩個飯盒,沈雪見他們在密談很自覺地帶上門離開。
蕭晨拿起一個飯盒,看是咖喱牛肉飯就遞給湯凌萱,自己拿起另外一盒開吃,倚在辦公桌上,說道︰「剛才說到哪里了?」
「陷入困境的企業容易成為靶子。」湯凌萱大口地吃著咖喱飯說道。
「對,現在鼎天集團是內外交困。但是一般人會容易看到外部敵對勢力,忘記內部的。禍起蕭牆啊!」蕭晨夸張地嘆了口氣說道,「管理層收購,管理層圖謀造反,才是更可怕的。因為他們了解企業內部的所有問題。所謂碉堡最容易從內部攻破。」
湯凌萱若有所思,嬌媚的臉上一臉凝重,說道︰「對。」
「從鼎天出現第一次危機的時候,也就是《一周刊》潑髒水,世聯投資在華爾街瞎叫喚,我就提醒湯先生,要防止內部。我給了湯先生一個竊听軟件,讓他弄在公司內網上。上面放了一個所有員工必須下載的文件,只要下載。」蕭晨搖了搖手中的手機,一臉的不深沉,得瑟不已地說道,「寡人就能听見。」
「真可怕。」湯凌萱聳了聳肩膀。其實,對蕭晨心里充滿了敬佩,畢竟,在所有人都專注于外部危機的時候,只有蕭晨意識到,內部也有危險,提前布局,防患于未然。
但是,她剛剛和蕭晨爭吵過,現在讓她服軟,那是怎麼都不可能的。
「這算什麼?你看看現在這社會,為了幾十萬就能夫妻反目,兄弟成仇。何況是幾百個億的上市企業母集團公司的控制權?」蕭晨哧地一笑,「我倒是挺佩服那個溫偉業。據我了解到的情報,當年他也是海濱市首屈一指的實業大王,但是,公司被你老爹吞並,甘為一個打工仔,在鼎天集團委曲求全這麼多年,這份隱忍的功力,可是讓人敬佩的很啊!」
湯凌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同時臉色一凜,說道︰「可是,我不會讓他得逞。」
「嗯。」蕭晨皺眉思索道,「剛剛我說高管們可能受到人身安全的威脅,是實情。目的是嚇退這批妄圖增資擴股的高管們。但是,中間有這個中場休息,現在這幫高管很可能已經被溫偉業說服。我很懷疑,在鼎天集團旗下上市公司遭遇財務危機的時候,他們會提出增資擴股方案。」
「對,這是個問題。剛剛我就在想,如果我們不同意他們增資擴股,那麼,他們以辭職相威脅,我們怎麼辦?如果他們高管們集體辭職,那麼鼎天集團就會陷入崩潰的境地。」湯凌萱吃完咖喱牛肉飯,拿出紙巾擦了擦嘴巴,起身到飲水機接了兩杯純淨水,遞給蕭晨一杯,憂心忡忡地說道。
蕭晨看她把自己當成高參,還親自為自己端茶倒水,心中大樂,可是,依舊一臉嚴肅地說道︰「你放心,我們早就想到了這點。我準備了兩套方案,一是在一周前我就把鼎天集團的概況包括很詳細的業務流程、企業文化、員工資料交給了……額,我的在企業管理方面很精通的朋友。二是的已經讓獵頭公司在全國範圍內尋找合適的職業經理人。而且,這幫職業經理人都比較了解鼎天集團的概況,認同鼎天集團的企業文化。」
頓了一頓,蕭晨笑著說道︰「現在溫偉業本人辭職我都不怕。何況這批高管。」
湯凌萱嘴角輕揚,她不得不佩服蕭晨做事情面面俱到。心想著,老爸的眼光果然沒錯,蕭晨在企業內部管理,尤其是應對危機上,完全可以稱得上是高手。
「那,你對處理集團的這次危機,有信心嗎?」湯凌萱一雙妙目看著蕭晨,難掩心中的擔憂。
蕭晨剛剛在董事高管聯席會上表現不錯,維護了湯廣浩的威信,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動搖了溫偉業陣營的軍心。
不過,現在鼎天集團的外部危機也很嚴重,今天晚上湯廣浩被帶走,可以想象,這在全國範圍內都將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鼎天集團旗下上市公司的股價一定會受影響。甚至到了崩盤的地步。
「華夏經濟學家吳敬璉說過,華夏的股市就是一個賭場。雖然有偏激之嫌,但是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應了部分事實。」蕭晨喝著純淨水,皺眉說道,「這場公司金融戰,我有百分之六十的贏面。不出預料的話,這次操盤的人物應該是高希成。我在華爾街和他交過手,五次都把他打敗了。但是,之前都是我主動攻擊,我在暗處他在明處。但是這次則是他在暗處,我在明處。贏面減少40%,並不算少。」
「60%!這麼低!」湯凌萱嘟著紅潤的嘴巴說道。
其實她也知道,在這種惡劣的、被動的情況下,蕭晨有這個贏面已經很了不起了,可是,她現在是打死也不願意承認蕭晨做的不錯的。
「靠,你把索羅斯請過來,也就是這水平。」蕭晨不滿地抗議,一副很委屈的樣子︰「我還不錯啦。選我沒錯的。」
湯凌萱覺得很可笑,之前都是他讓別人委屈,原來他也有委屈的樣子哦。原來對蕭晨的怨氣就消去了兩三分。
「我爸爸對高家一向很敬重,和高家關系也不錯。高希成之前見了我爸爸也是一副純良子弟的樣子,不說搖尾乞憐吧,至少也很尊重。當年他草創世聯投資的時候,還從我爸爸這里募集過資金。沒想到他翅膀硬了,就回過頭來咬我爸爸,這麼陰狠,恩將仇報。」湯凌萱一臉怒意地說道。
「生意場上,只有永遠的利益。友誼、感情這些東西都得服從于利益。」蕭晨笑道,「你也別生氣啦!」
兩人走出小休息室,向會議室走去,就注意到走廊里溫偉業站在樓梯口,一邊抽煙,一邊聲音低沉地講著電話。
蕭晨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怎麼了?嫂夫人催你回家交公糧啊?」
蕭晨溫偉業嚇了一跳。掛斷電話,無奈地指了指手機,順著蕭晨的口氣說道︰「可不是嗎?你說這年代男人容易嗎?想賺錢多,就得忙。要想有時間陪家人,就得賺錢少。關鍵是娘們們不理解,她們希望我們既有錢,又有閑!」
蕭晨陪著他唏噓不已一番,就說道︰「走吧,接著開會。」
大家重新坐進會議室,蕭晨掃視了一眼眾人,問道︰「大家對我剛才說的問題,你們的人身安全將受到威脅有什麼看法?」
溫偉業微微一笑,說道︰「我們和幾位高管剛剛商量過,大家決心與鼎天集團共度難關,不離不棄。」
蕭晨點了點頭,沖他心照不宣地一笑,心說,這個人好一副嘴皮子,竟然能在短短十幾分鐘說服這麼多高管。
溫偉業也對他微笑。
他的策略是靜觀其變,好整以暇。
等湯廣浩被抓的消息反映在股價上以後,鼎天集團旗下股票跌跌不休的時候,他再提出增資擴股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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